('\n\t江瑶镜心里已经做好决定，未免她撒娇不肯，直接先发治人。<br />\n“你是不是有问题瞒着我？”<br />\n程星月：恩？<br />\n江瑶镜放下手中银筷，定定看她，“若按照你以往的脾性，今儿下午我一到，你就该缠过来说要与我同睡。”<br />\n然而到现在也没说出口，并且席间也不提晚膳后陪着自己消食散步的话，显然她有自己的事情。<br />\n“你待会儿要去做什么？”<br />\n程星月：……<br />\n姐姐果然聪明。<br />\n她一直都没想好这事要怎么开口，迟疑到现在，既然姐姐主动问了，正好，就直接交代了。<br />\n“姐姐，我让花浓在这里做事呢。”<br />\n不待江瑶镜反应，她马上就接了下去接着道：“不过姐姐你放心，我没给她任何优待，和活契的人一样，做多少活拿多少钱。”<br />\n“就是晚间我得去带带小丫，不然她实在腾不出手去干自己的事。”<br />\n“而且等我离开这里的时候，我一定把她也带走。”<br />\n等等。<br />\n“为什么要离开？”这才是江瑶镜关心的重点。<br />\n明明说的是花浓的事情，但姐姐的注意力居然一直在自己身上，这个发现让程星月心中甚暖，同时，也更坚定的要离开。<br />\n最初离家时，自己只觉得是因为有侯府做靠山，所以家里不敢攀附上来。<br />\n如今大了一岁，经历了许多人情往来，思想更为成熟后，却又更深想了一层。<br />\n爹娘之所以放任自己在这边，是因为家里还没到绝路，还能勉强活下去，同时也能借着自己在侯府做事的关系扯些虎皮。<br />\n可一旦家里断炊或者程星回又闹什么幺蛾子了，他们一定会找过来的，一定。<br />\n“我想去海上看看。”<br />\n“想去看看周景川口里说的，异国风情。”<br />\n江瑶镜：……<br />\n“周景川又是谁？”<br />\n说起他，程星月还有点来劲，眼睛都亮了不少，“就是在杭州城时，故意搭讪我来攀附秦王的那个周家呀。”<br />\n这么一说，江瑶镜就想起来了，“他也在这边？”<br />\n“在。”<br />\n“我们离开杭州的时候，他半道就追上来了。”<br />\n“还在茶山帮忙过一段时间，上个月，去海边了，说是以前造大船的工匠有消息了，现在也没个消息回来，不知道是在找人呢，还是已经在造船了。”<br />\n江瑶镜：……<br />\n周家她是有印象的，岑扶光说过。<br />\n是专营海贸的，前前朝的时候他家就已经有过出海经历，前朝海禁后，这家也是偷摸出过海的，只是后来战乱，海贸巨财动人心，这才不得已停了。<br />\n几十年过去，船没了，工匠也不知道散落到哪去了。<br />\n但周家肯定还有别的底气，不然也不敢来找岑扶光。<br />\n周家重用的是嫡长子，海贸的事也是交给他来管的。<br />\n嫡次子周景川不是安排他走的仕途么？<br />\n且他也是有天分的，读书还是不错，怎么这人早早就来了这边……<br />\n而且，看着程星月亮晶晶的双眼，不知是为异国风情的事而激动，还是为告诉她这件事的人而激动？<br />\n海贸风险大，茫茫大海吞噬了多少船只？<br />\n若只以本心论，江瑶镜是不愿意程星月也跟着出海的。<br />\n只是看她只说起这一句半句就兴致盎然的样，想了想，阻止的话没出口，若她真的喜欢，并且一直坚持，拒绝的话也确实说不出口。<br />\n不过距离出海至少还有几年，不急，说不定后面她自己就改想法了呢？<br />\n还有那个周景川，读书念得好好的，结果却越过周家和他大哥率先来了海边，也不知内里是个什么情况，也要查探一番才是。<br />\n直接跳开这一段，回到先前的话题。<br />\n“你收留花浓在这边做事又不告诉我，是怕我生气？”<br />\n程星月小心翼翼点头。<br />\n花浓和姐姐关系确实尴尬，而且小丫还是哥哥的女儿，怎么看都不该收留花浓，只是这地乱，实在不敢让她去别的地方，只能先这么窝着。<br />\n“没事，我不在意。”<br />\n江瑶镜是真的不在意。<br />\n从前在程家时和花浓就没龌龊，虽然大家都认为自己会不喜她，其实真的没有，就是后面和离时她选择了程星回来背刺自己，是有一点生气的，但也只是一点。<br />\n因为她一直都是程星回的人，其实谈不上背叛。<br />\n若只到这，再见到花浓，大约还是有个膈应的，也不喜欢她出现在自己家里。<br />\n但她把程星月阉割了诶！<br />\n虽然动手的是骁哥，但率先做出这个决定的是花浓。<br />\n就凭这一点，也是愿意庇护她一段日子的。<br />\n不过这一点就不能告诉星月了。<br />\n“就当寻常做工之人看待吧，别出现在我面前就是。”<br />\n程星月当即保证，“姐姐放心，我不会让她出现在你面前。”<br />\n而且也只这几年。<br />\n等自己真的出海了，要么把花浓带走，要么给她安排别的去处。<br />\n小丫到底是那人的女儿，不能在江家长大。<br />\n——<br />\n白日里睡了太久，跑了困，晚上是一点睡意都没有的。<br />\n江瑶镜已经散步消完食，江团圆也认真监督程星月吃过药后回来了，明明已经到了洗漱就寝的时辰，但主仆两你看我，我看你，彼此眼睛都是亮晶晶的，愣是一点睡意都没有。<br />\n“先洗漱吧。”<br />\n把该做的事先做了，总好过在这里大眼瞪小眼，山上的夜里还是有些冷的。<br />\n江瑶镜站起身来，“洗漱完我就窝在床上看书，你呢？”<br />\n江团圆是不爱看书的，夜里也不能动针线，会伤眼睛。<br />\n“我去找张妈妈说话。”<br />\n张妈妈年纪大了，觉少，即使姑娘吩咐她不用做太多事情，她夜里也是忙忙碌碌的。<br />\n“打络子，裁衣裳，再摆些龙门阵，时间很快就过去了。”<br />\n“裁衣裳可以，别动针线。”<br />\n江瑶镜嘱咐了一句。<br />\n江团圆认真点头，又服侍江瑶镜洗漱，换衣，护肤，梳头，上床，又检查了门窗，确定无误后又折回去，再度确认，“姑娘，真的不用点火盆？”<br />\n江瑶镜已经半躺在温暖的被子里，手里拿了一本茶记。<br />\n“不用，没这么冷。”<br />\n这边的冬日，真的很好过。<br />\n但也可以由此猜到，夏天应该很难挨。<br />\n“那我找张妈妈去了。”<br />\n“去吧，也别太晚，实在睡不着也闭眼上床，不然明儿又起不来了。”<br />\n“知道啦。”<br />\n江团圆离开后，江瑶镜翻开手中的书，却是一字都看不进去。<br />\n思绪翻涌。<br />\n一会想到周景川到底是不是个好人，星月难道对他有意？<br />\n一会又想到明儿该办正事了，要试饮这边的茶，要去看茶树移栽后的生长情况，还得查这边的账本……<br />\n忙忙乱乱想了一大串，最后思绪还是不受控地，想到了岑扶光的身上。<br />\n想到了和他的初见。<br />\n也想到了他当时强势入侵自己生活时的不高兴。<br />\n同时也想明白了，为何自己对厌恶的程星回的某些小习惯都还算记忆犹新，却对岑扶光的了解非常少。<br />\n因为初遇就不对了。<br />\n自己和程星回是正常的婚嫁，那会就算不主动也不会抗拒，只要不抗拒，两个生活在一起的人，从很多日常小事中就能摸清对方的喜好。<br />\n而岑扶光，他来得突然，自己不信他给出的理由，也不习惯他突兀地出现，更反感，他打扰了自己的平静生活。<br />\n这么多不习惯不高兴甚至反感的加持下，根本不可能去观摩留意他的喜好。<br />\n后来就是温水煮青蛙，渐渐不再讨厌，也习惯了他的存在。<br />\n但，习惯成自然。<br />\n最初时就没有关注的地方，后面也会下意识忽略，若非自己突然意识到这一点，恐怕还会这么无知无觉地继续过下去。<br />\n所以，开头就错了。<br />\n那，假设不是这个开头呢？<br />\n如果他是在自己和离后才出现的呢？\n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