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章
('\n\t第三天时，黎语才醒过来。<br />\n这天的天气并不晴朗。<br />\n黎语睁眼后，茫然搞不清楚状况，只看见爷爷奶奶、外公外婆还有舅舅，全都围在自己身边。<br />\n见他醒来，大家脸上露出喜色。<br />\n奶奶和外婆甚至还哭了。<br />\n一向帅气的舅舅冒出了胡茬，眼睛肿得像核桃，看上去好难看。<br />\n张婉岚摸摸黎语的额头，喜极而泣，“好了好了，小鱼终于醒了，有没有哪里不舒服？肚子饿不饿？奶奶叫张姨马上送吃的来。”<br />\n黎语拉住奶奶的手，开口问：“奶奶，我怎么了？你们怎么都——”<br />\n在这里？<br />\n然而后面的三个字还没说出来，黎语就愣住了。<br />\n他说话，为什么没有声音？<br />\n黎语疑惑眨眼，抬手按住自己的咽喉，又叫了一声：“奶奶？”<br />\n依然没有发出声音。<br />\n病房里众人大惊失色。<br />\n“叫医生！快叫医生！”<br />\n很快医生进来，不仅有西医，还有中医，专家们会诊一番，仪器检查，中医把脉，折腾了许久，终于给出结论。<br />\n“病人是受到了刺激，心因性失声。”<br />\n“目前没有特别有效的治疗方法。”<br />\n“恢复时间不定，也许一两个月，也许要半年或者更久。”<br />\n“建议先在家里静养，不要再让他受刺激。”<br />\n一家人在医院主任办公室里，避开黎语商讨他的病情。<br />\n张婉岚黯然垂泪，“这孩子，怎么这么命苦……”<br />\n不管再怎么焦急、紧张，大家也不得不接受黎语失声的事实。<br />\n韩毅自责不已，总认为是自己那天把小鱼从学校接出来时，没有好好跟他解释，让他做好心理准备。<br />\n他主动要求在医院陪护黎语。<br />\n父母年纪都大了，又刚失去女儿，经不住这么煎熬了。<br />\n小鱼的爷爷奶奶同样如此。<br />\n黎教授一夜之间头发都白了好多。<br />\n四位老人白发人送黑发人，本就遭受重创，又遇小孙子病倒，更是悲痛难忍，连轴转了这么些天，再也撑不下去了。<br />\n韩毅挑起了担子，强硬把长辈们请回了家，又请了护工帮忙照看黎语，让长辈们先在家里休息好了，再来医院探望黎语。<br />\n黎语说不了话，心里恐慌、焦急，但看爷爷奶奶替自己着急的样子，他强忍着没在他们面前哭。<br />\n半夜没人的时候，自己躲在被子里悄悄哭。<br />\n黎语以为自己藏得很好，可他眼睛肿的太明显，一眼就能看出来。<br />\n家中长辈们见状，假装不知道他哭过，对他愈发心疼。<br />\n韩毅为了哄黎语，便给他买了许多礼物，零食、水果、玩具，衣服、鞋子、饰品等等等等，恨不得把超市搬空。<br />\n他给黎语买了新的平板，让他有什么想说的话，就在平板上写字，用拼音打字也行。<br />\n黎语写出的第一句话是：<br />\n“爸爸妈妈什么时候来看我？”<br />\n韩毅眉毛紧拧，以为黎语说错话了，“小鱼，你要问什么？”<br />\n黎语在平板上一个字一个字地写：<br />\n“爸爸妈妈不是去出差了吗？那我现在生病了，他们会不会提前回来看我？”<br />\n韩毅说：“你爸爸妈妈——”<br />\n话到一半，他猛地打住，紧盯着黎语的脸，问他：“你记得爸爸妈妈去哪里出差了吗？”<br />\n黎语点点头，在平板上写下了一个地区的名字。<br />\n韩毅又问：“那你还记得星期三的事情吗？”<br />\n黎语写道：“记得啊，我在学校上学。”<br />\n韩毅问：“后来呢？”<br />\n黎语写：“后来，就在这里醒过来了啊。”<br />\n韩毅的心在往下沉，他放轻了声音问：“在你睡醒之前，还发生过什么？”<br />\n黎语疑惑地看着他，不明白是什么意思，但依然还是写道：“醒来之前，在教室上课。”<br />\n韩毅只觉呼吸困难，浑身发凉，他攥紧拳头，强忍着颤抖问黎语：“那你记不记得，爸爸妈妈说什么时候回来？”<br />\n黎语笑了，低头认真写着：“当然记得，妈妈说下个月底回来。”<br />\n又写：“我生病了，不能说话，舅舅你可以帮我给妈妈打电话吗？我好想她和爸爸早点回来，也不需要太早，他们还要工作的嘛，如果，我是说如果，能提前两天回来就好啦，两天不行的话，那能提前一天吗？”<br />\n韩毅看着黎语的笑脸，脸色煞白，眼眶通红，他语无伦次说：“好，好，小鱼你等等舅舅，舅舅这就去……你爸爸妈妈可能在忙，舅舅去外面给他们打电话，你等等我，等等我，我很快就回来。”<br />\n他留下这番话，起身跌跌撞撞朝医生办公室跑。<br />\n……<br />\n黎语把父母去世的事情忘记了。<br />\n为了避免刺激他，医生们只小心翼翼地试探性询问了他一些问题。<br />\n最终的诊断结果，是遭受到强烈刺激后，大脑出于自我保护机制，选择性遗忘了某些事情。<br />\n与医生商量过后，家中的长辈们一致决定，将错就错。<br />\n就让黎语认为爸爸妈妈还活着。<br />\n他们告诉黎语，爸爸妈妈不回家，不是因为不想回，而是参加了保密工作，不能回。<br />\n除了心因性失声，黎语还开始梦魇、失眠，整夜难以入睡，短短几个星期便被折磨得不成形。\n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