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t透明的玻璃折射出细碎的光线，映上一点花影的形状，打在墙壁上，还有跟着一同摇晃的流苏。<br />\n沈洛怡拨弄了下镶在玻璃灯罩上的吊坠，清泠碰撞的声音。<br />\n让她忍不住弯起唇，忽地想起什么，沈洛怡站起身，去拿收纳架上的那只背包，从里面拿出了她平时的写生册子。<br />\n有的时候她也很矛盾，背包里带着重重的写生本的时候，她很是抵触再接触绘画这件事，后来反而在废弃的合同草本背后写写画画，没有什么负担。<br />\n也算是她的小乐趣了。<br />\n只要没有涂色，好像都还好。<br />\n她翻到最后一页，是那张埃亚菲亚德拉冰川的图稿。<br />\n如果严肃来看，那其实并不算一幅完整的画。<br />\n过于随意的笔触，将许多细节略过，很单调的颜色却似乎带着让人震撼的魔力，心理负担有时也会让她的品鉴能力失控。<br />\n她也分不清，那种震撼是仅限于对她自己的，还是对其他人也是一样。<br />\n背包夹层里还放了一个本子，她往年画出的每幅油画，都会再临摹一张缩略小图，装裱成册。<br />\n但她已经很久没有勇气打开这本册子了，沈洛怡一直觉得自己很幸运，不是每个人都有展示自己的机会。<br />\n十几年的学画过程，她也想要画出名堂，单纯依靠自己。<br />\n借了charlie的光，沈洛怡在某次画展上见到了伦敦最有名的画作鉴赏师。<br />\n像这样自荐的小画家，那位鉴赏师见过太多，一如既往地不留任何情面地指点，居高临下的批判，若是画家脸上露出一点不服气或者伤心的表情，她会将话说得更难听，直到看到他们放弃落寞地离开。<br />\n偶尔也会场面失控，争持吵闹。<br />\n只有一个叫roey的女画家同她反驳了，根据她点出的每一条逐一解释，或者说是探讨。<br />\n画作品鉴其实是一件主观的事情，没有什么标准答案，画之有物落笔有神，自圆其说已经足够，但roey很坚持地想要将自己的理念传递给她。<br />\n从画展一直追到车库，又追到她的工作室，最后又跟到了她的公寓外，仿佛自动过滤了那些刺耳的贬低。<br />\n直到让她信服。<br />\n那是她签下的第一位新人小画者，但roey确实火了。<br />\n那位画作鉴赏师是lilian，后来她们成了朋友。<br />\n再后来lilian和她说，其实她也不是被那些理念所说服，她只是觉得这大概是她见过最坚持最自信最果敢的小画家。<br />\n而且是年纪那么小的小画家。<br />\n那个时候还是肆意张扬的年纪，她无畏无惧，只想抓住一切眼前的机会。<br />\n至少不像现在这样，犹豫不决。<br />\n一阵敲门声打断了她的思绪，沈洛怡阖上面前的册子，抬头看向推门而进的男人。<br />\n“我以为你已经回去继续开会了？”声线微凉，眼睫撩起，闲闲开口。<br />\n程砚深脱下西装，只着一件衬衫，缓缓走来，不动声色道：“他们都知道我回来陪太太了，现在再回去旁人该误会了。”<br />\n“误会什么？”沈洛怡托着腮，浅笑盈盈，“感情不和？还是婚姻破裂？”<br />\n她是很记仇的性子，纤白的手指有一搭没一搭地翻动着手里的册子，声音浅淡飘散在空气中：“好像也差不多了，刚刚都不让我亲。”<br />\n程砚深轻笑了声，半靠在书桌前，修直的长腿随意地敞开，略一用力便将人带椅勾了过来：“是吗，你没亲到吗？”<br />\n亲到了，但也就碰了一下，就被闪过去了。<br />\n唇角扯起，沈洛怡静默几秒才开口：“强制爱和情投意合能一样吗？”<br />\n那个一触即离的吻，好像她强迫他一般。<br />\n极淡的声线含了抹笑音，程砚深勾起薄唇，他轻轻念着她刚刚的那个词：“强制爱？”<br />\n“我们家柔弱不能自理的大小姐，玩得还挺野呢。”<br />\n沈洛怡还点了点头，颇有几分理直气壮：“对待拽哥总得有点特殊应对措施的。”<br />\n不然被他轻易地吊着胃口走，岂不是这个家要翻天了。<br />\n“那来吧。”程砚深眉若远山，散漫不羁，张开手，一副任取任予的模样。<br />\n似笑非笑的表情，他先将人扯进了怀里：“强吧。”<br />\n“悉听尊便。”<br />\n哪里是等着她强制爱，明明是逼着她强制爱。<br />\n沈洛怡眨了眨眼，在意识到主动权已经被他抓住的时候，勇气已经散了大半。<br />\n犹犹豫豫：“那我可以喝点酒吗？”<br />\n就这样干强制，好像也太干了。<br />\n“你知道你生病了吗？”程砚深收敛了一点笑意，掌心环着细腰，将人更扯近几分。<br />\n沈洛怡悻悻耸了耸肩：“哦。”<br />\n被束缚着腰肢，这会儿不想强制似乎也无法逃离，沈洛怡呼吸微滞，清晰地感觉到两人之间越来越沉的气息，眼睫乱眨：“所以不能喝是吗？”<br />\n自然不能喝。<br />\n程砚深的眼神已经给出了答案。<br />\n他的手掌向上压在她单薄的蝴蝶骨上，指腹若有若无摩挲着翕合的肩背：“怎么？我们家小野猫这会儿没胆子了？”<br />\n“要借酒劲才敢做点出格的？”<br />\n沈洛怡挣了下没挣脱出他的怀抱，索性随了他，靠在他肩上：“我不借也可以做点出格的。”<br />\n“都合法的，半推半就也不算枉顾意愿。”<br />\n甚至连强制的后果都想到了。<br />\n程砚深哑然失笑，漫不经心地扯开领口的扣子，露出清健骨节的锁骨。<br />\n低头，靠近半分，暧昧的距离，嘴上说的却是：“吃药。”<br />\n张了张嘴，又长舒一口气，程砚深这是真准备和她吊到底了。<br />\n沈洛怡倦倦耷拉着眉眼，有气无力地说：“我怎么记得我刚吃过的药，现在又要吃药。”<br />\n程砚深墨玉眼对上她敛下的眼帘，淡声中透着几丝无奈：“怎么还是照顾不好自己？”<br />\n不太想搭理他，沈洛怡抽出自己的袖子，离他远了些：“你这样管东管西，一点都不拽了。”<br />\n倒有些像伦敦那次，他在酒吧前也是再三拒绝，也是吊着她的胃口。<br />\n不过——<br />\n眼波流转，沈洛怡鼓了鼓唇，视线向下落在他的薄唇上：“能亲吗？”<br />\n“不太能。”薄唇扯起轻弧。<br />\n沈洛怡当即就转身要走，又被程砚深揽着要抱回，极淡的笑音：“今天这么乖，不让你亲就不亲？”<br />\n他很是和颜悦色地低头靠近她的耳畔，悠然开口：“怎么在床上的时候怎么就没这么乖？”<br />\n沈洛怡也不看他，冷哼一声，有些阴阳怪气：“自？*？然得乖一点。”<br />\n“拽哥怎么能轻易亵渎，我可真是太过分了。”清透的眼眸溢出一点浅淡情绪，松松懒懒的调子，勾着人，“您继续吊着，我暂时也没胃口。”<br />\n程砚深微微扬眉，望着她眼尾处不自觉泛上的绯色，低声说：“现在不想吊了。”<br />\n“再矜持，老婆要气跑了。”<br />\n——<br />\n翌日，程砚深送她去医院打吊针，他在楼下停车，沈洛怡便先上楼去看秦舒窈。<br />\n和昨日一样，秦舒窈安静地躺在icu，依然昏迷不醒。<br />\n她在门外站了许久，看着平稳的生命体征监护仪曲线，心下几分怅然，又慢慢归于平静。<br />\n沈洛怡一遍遍安慰自己，没关系，人还在就好。<br />\n她还在给自己做思想建设，一道温和的声线忽地在背后响起：“你好，沈小姐。”<br />\n沈洛怡抬眸望去，长发盘得优雅的女人，肩上披了件风衣，仪态大方端庄。<br />\n“你是？”<br />\n女人微笑，简单介绍：“祝林颜。”<br />\n她有点印象，是那位有些疯狂的追求者汪时笙的母亲。<br />\n除了这个，她们之间还有一点交集，祝林颜的那家公司也入选了他们初步选定的外包商名单中。<br />\n沈洛怡有纠结过这件事情，如果后续并购推进效率高，在年底之前完成所有并购合同及手续的话，这个外包商还有必要选择吗？<br />\n但她没办法去赌那一点概率。<br />\n即便对方是程砚深也不行。<br />\n最后的合作外包公司选定了两家公司，董事会内部几乎没什么异议。<br />\n一家是借了程砚深的人情帮忙引荐的嘉驰，其实原本兴越这种新型技术公司是没有机会和嘉驰有合作的；另外一家是经过综合评定，无论是资质，还是市场竞争力都遥遥领先。<br />\n名单她有看过，但并没有干涉，平心而论，这两家公司的选择并没有任何问题。<br />\n如今在医院遇见祝林颜，倒是有些巧了。<br />\n沈洛怡微微点头，弯了下唇：“祝总，你好。”<br />\n祝林颜说话很柔和，绵绵入耳：“虽然我们是第一次见面，但我和程先生是多年的老朋友了。”<br />\n“你说的是？”感情牌先亮了出来。<br />\n沈洛怡不动声色，约摸着今天这次应该不是偶遇了。<br />\n祝林颜说话间微笑的弧度不动分毫，端庄优雅的婉约气质：“易渡也在我面前提起过你，大家闺秀，名媛典范，你和砚深算得上是天作之合。”<br />\n沈洛怡眸光闪烁了分，心下一派了然。<br />\n这是那位很是反感她的程易渡能夸出来的吗？<br />\n只是她还不太确定，这位祝女士是真的和程易渡关系斐然，还是借着他的名头。<br />\n“时笙前段时间闹了点小风波，他年纪小不懂事，只是玩闹，沈小姐别太放在心上。”汪时笙确实给她带来了不小的麻烦，程砚深没少借这个由头给她增加夫妻义务。\n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