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 <p> 拉车拉大缸，走的不是康庄大道，是田间小道。</p><p> 晨风吹拂，打进他的脸上，发丝纷飞，他不在意。</p><p> 他见到陆地上的田，金灿灿的样貌，跟女孩说的一样；他见到陆地上的房，方方正正，好特殊。</p><p> 拉车移动到某处，缓慢停下，水缸的盖子被拿下，他探头。</p><p> “哈啊这里就没人了哈”</p><p> 她喘息的很快，也是，她只是一个十二岁的小姑娘，发育得再怎么快，单独拉台车，还是会累的。</p><p> 她好似不在乎自己的累，手指上方，树上结满果实，满满当当：“你看，这就是那颗果子的树。”边说女孩还爬到树上，拿下两颗果实，手红通通的，“来，吃看看吧，现摘的。”咬下，汁水四溢，甜意蔓延至心里，完全没有，酸涩感，跟那次吃的完全不同。</p><p> 他虽然是吃过成熟的果子，可是今天这果子，好像比以往吃的，都甜了许多。</p><p> 接下来，女孩在这处用手比划比划，告诉他这个是牛，那个是鸭，再来这个是蝴蝶。</p><p> 第一次见，平时只能听的生物，很新奇，他的眼里闪烁光辉，把他的黑眸点亮，是深海唯一的闪光。</p><p> 说得差不多的时候，她又盖上盖，拉起车，带他走。</p><p> 走呀走，有点不同。</p><p> 鮫人藉由水缸和盖子的缝隙看到，前方有人，赶忙将头埋进缸内。</p><p> “丫头你今天怎么拉个大缸啊？”来人听起来是个男性，年龄五十几？</p><p> “娘要用的，她让我拉的。”这谎说得自然，没人怀疑。</p><p> “一个人拉阿，好厉害啊，要我帮你吗？一个人很重吧？”脚步声靠近，是要过来拉？</p><p> “不用了王伯伯，我拉得动！”拉车突然被抬高，鮫人身体往下，尾鰭不受控地撞在缸壁，溅起几滴水。</p><p> “那我先走了，加油啊。”</p><p> “嗯！王伯伯再见！”拉车往前移动，速度快速，想快点逃离此处，免得被发现不同。</p><p> 她手心出汗，不敢回头，直向前。</p><p> 幸好，没再遇到人。</p><p> 他们继续前行。</p><p> 之后的故事也不必细说了，不过就是到处看、到处摸、到处体验。</p><p> 像带刚出生的婴孩认识世界，什么也没看过的鮫人，开心、很开心、超级开心。</p><p> 很幸运的没被发现，也很幸运天气晴朗，更幸运是预见她。</p><p> 那一天很快乐。</p><p> “下次再这样带你走！”那天结束时，女孩这么说。</p><p> 隔日。</p><p> 一切似乎不太能如人所愿。</p><p> “拉车被娘收走，怎么办阿”女孩唉声叹气，这车被收走是不意外的事，她是偷偷借来的，毕竟也不是自己的。</p><p> 她有点哀怨，明明昨天才答应的事，今天就撤回。</p><p> 鮫人笑笑的，只是说：“没关係。”</p><p> 他看到女孩发红的手肘，劳累的双手，是昨天拉出来的。</p><p> 鮫人知道女孩很累。</p><p> 所以，对他来说，真的没关係，有些事物，看过一次就终生难忘。</p><p> 那之后时间过得很快，女孩长到十四岁。这个年龄或许能称得上少女，嗯不过还是用女孩吧。</p><p> 喜欢看话本、喜欢玩，活泼可爱的女孩还是日日找鮫人。</p><p> 情竇初开的十四岁，脑海里开始充满情爱，话本所说的公子、郎君，皆令人嚮往。</p><p> 这个时候，女孩正唸话本给鮫人听。</p><p> “后来李公子就和她私奔了！他们躲到天涯海角，不让人找到！”说到这时，她脸掛嚮往之样，语速激昂。鮫人在旁听。</p><p> 他也曾被女孩教导过读书写字，这本话本读起来本不在话下，可是听女孩读，那高低起伏、绘声绘色的口气，能将平淡的文字，读得身歷其境。</p><p> 于是话本都是女孩在读，她唸的开心，他听得开心。</p><p> 讲到一半，她停下叙述，随意将话本一撇，叹口气。</p><p> “唉怎么就遇不到李公子那种人。”女孩单手撑脸，愁眉苦脸。</p><p> 村子里住的人各个啦哩邋遢，没什么好看，更没漂亮的，她想要惊艷四方、终身难忘的模样，是找不到的，更别说能做出私奔的。这里的男孩，能说几句风雅话都是难得。</p><p> 她嘟起嘴，不满的表情表露无遗，鮫人看到，歪歪头，不解。</p><p> 情爱这点，他实在不解，对于情爱他没有什么看法更没有想法。</p><p> 不意外，有句话说男的心里年龄比女的晚八岁，他可能晚更多就是。</p><p> 之前的女孩还会对村子里那些人有点幻想，还天天跟鮫人说那些人做了什么，脑子就像被电到，一直想其他人。这种反应来得快去得快，想个没几天又换个人想，她有时都怀疑自己好多情。</p><p> 多情的人可没有好下场阿。</p><p> 唯一不多情的，可能只有对鮫人了。</p><p> 她永远不会把她拿来和话本里的公子相比，因为他不是什么公子，他没有性别，也不是她脑海里那些一闪即逝</p> ', ' ')('\n <p>的喜欢。</p><p> 她会想若是自己嫁个有钱的，就能天天将鮫人带上岸，还能研究怎么让鮫人在路上走。</p><p> 却从不想情爱，谁叫鮫人是她最好的朋友。</p><p> 而那好朋友还是个忠实的听眾，听且不腻，从不抱怨。他很喜欢女孩，当然，朋友的喜欢。</p><p> 他们的关係牢不可破，永远不会分离。</p><p> 没有情爱，却比情爱更深，仅靠一个曾经的诺言。</p><p> 那是一种难以言喻的牵绊，只属于他们两个。</p><p> 不久后，女孩的烦恼就变得微不足道。</p><p> 因为，她要及笄了。</p><p> 说来也巧，娘帮他选的人，是村头李家二儿子，跟话本的李公子，同姓。</p><p> 李家二儿子，为人朴实，没什么缺点，算是个好人。可她不喜欢。</p><p> 简单又直率的理由，不喜欢。</p><p> 姓李，却又不是李公子。话本的李公子，肤白如雪、眉星似剑、玉树临风；李家二儿子，黑不溜秋、平平淡淡、毫无特色，任谁来了都是一句：不一样。</p><p> 她好讨厌被决定的婚事，她想要自由的爱情。</p><p> 不过父母之言，媒妁之言，她能如何？</p><p> 她只能看母亲帮她缝嫁衣，看兄弟姊妹劝说，看日期越来越近，看大家都在准备她的婚事时，她会在夜神人静时，到海边。</p><p> 见到鮫人时，女孩还是会唸话本，这次她唸得故事，以往也唸过。</p><p> “知处不接受这命运，打算逃离，离开伤心之地。”声音低低的，像在唸咒，也像对自己说。言语寡淡，同样是逃跑，这唸得是逃去死。</p><p> 鮫人听，听听。</p><p> 他做不到什么。</p><p> 安慰有什么用，当一个人饿到极致，你去安慰他不要饿，他能不饿吗？</p>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