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我浑身汗毛倒竖，他已然走到我身边，蹲下身，用那对浅色的眸子温和注视着我。<br />
他握住我的双手，将那支银-枪塞入我掌心：“别怕，安玛会塑造另一个卡卡伊尔陪着那些朋友，你留在爸爸身边就好，这次不要走了。”<br />
……<br />
许久，我平静地抽回手。<br />
这些年以来的经历彻底撕毁了我的所有认知，从被动承受到主动选择，那场持续数年的阵痛好不容易才平息，我绝不肯再回到过去的生活。<br />
姐姐用一生证明了被强加的爱是枷锁，是负担。可我无法彻底否认爱本身，五条悟对我的在意和香子阿姨的爱护都是真实的。<br />
我必须分清这些满怀爱意接近我的人有何不同，就像五条悟向我靠近时，我总是本能怀疑：是不是我的体质带来的影响？这种渴望靠近又忧虑并非出于他真情的矛盾，让我在这段关系里反复试探，不得安宁。<br />
包括姐姐留下的那句：梦中的我曾被悟杀死。我至今仍回避这个话题。<br />
有人说：“你该像香子那样强大，成为下任教主”<br />
有人觉得：“你该离五条悟远点”<br />
有人甚至期待：“你该用这体质做点什么”<br />
这些声音像无形的手，按住我的肩，扼住我的咽喉，逼我在他们画好的条条框框中选一条路走下去。<br />
所以，我不要了。<br />
不是对抗这些人，而是放弃这些道路。<br />
我抛弃你们所有人，所有对我指手画脚的人。哪怕要一次次说不，我也要让你们明白，我只想按自己的方式活。<br />
“鸫，从一个牢笼跳进另一个牢笼，对鸟来说都是死局。”<br />
我听见自己的声音，没什么起伏：“我没打算活。”<br />
“从德国到日本，对我而言没有区别，太阳照常升起，月亮照常落下，吃的东西是一样的，呼吸的空气也一样，唯一的区别是，这里有我想爱的人。”<br />
“伏黑惠吗？”卡卡尔特眉头微蹙，语气里带着点明显的困惑。<br />
他想起一年前见过的那个黑发少年，青涩，稚气十足。正是用这把老式银枪射-出的子弹正中他腹部，这样的人怎么看都不像能保护卡卡伊尔。<br />
他淡淡嗤了一声：“太嫩了，那小子。”<br />
说起这点，我忽地冷笑，注视着他：“还不是多亏你的福。”<br />
卡卡尔特愣住，这才回想起那点不妙的东西。<br />
他起身背过我，咳嗽几声：“过程不论，结果还是好的。”<br />
“那个诅咒没有破解方法，但是可以转移，家族中多的是愿意为你承担诅咒的亲人。”<br />
“我不会诅咒任何人。”<br />
在我眼里，卡卡尔特半张面庞都印着礼堂彩色玻璃倒映的色泽，海蓝，艳红、藻绿、金箔的黄……只要他动一下，那些颜色就跟着晃动。<br />
于是，我的目光转向别处。<br />
忽然瞥到门外某个白影子，不禁抿着唇笑起来：“或许会诅咒一个人，不过那个人绝不是你。”<br />
卡卡尔特越听眉头皱得越紧，到最后几乎眉峰几乎拧成了个死结，连说话的声线都跟着低沉：<br />
“你怎么能一个人留在日本，那些极乐教徒无时无刻不想找到你，想得到你，神城家已经没了，你在这里再无庇护。别耍孩子脾气，卡卡伊尔。”<br />
“我说了，我不叫那个名字。”我朝五条悟招手，待他越过安玛走进来时，手中攥着一截断发。<br />
他克制且悄无声息地和安玛干了一架，没有波及到任何土地任何建筑。<br />
即便是极乐教徒此刻找他来索要场地赔偿，也可以让对面查验报损的坦荡。<br />
我转向卡卡尔特，说：“这就是我在东京的庇护，这个全日本最强的男人，够不够格？”<br />
“……”<br />
卡卡尔特的目光落在五条悟身上，他的沉默像滚落到地上那枚打空的弹壳。<br />
白发咒术师抬手，招财猫式微笑，唇角拉开——<br />
在那句满怀恶意的[お父さん（otousan）]脱口前，率先响彻礼堂的是第二发子弹呼啸的声音。<br />
……<br />
离开向阳花之家，五条悟把玩着那柄银枪，枪柄刻着zein的姓氏，只是那串字母磨得有些浅了，他憋着嘴啧了声：<br />
“你们聊得好久。”<br />
“抱歉啊。”我拦下一辆计程车，“不过还有充裕的时间去吃寿喜锅哦。”<br />
其实重点不是寿喜锅啦，而是那家店铺旁边卖黄油土豆的小食摊，悟超爱的。<br />
周边的景色在后车窗倒退，停靠在斑马线后。<br />
他忽然开口：“说话算数吧，诅咒我那件事。”<br />
“那个啊……骗卡卡尔特的，不然他不肯放过我。”我说。<br />
五条悟超级夸张地耸了下肩，嘴角一撇：“好吧，其实我也没有太期待啦。”<br />
和卡卡尔特聊得太多，我的声音稍微有些沙哑，不过也没有想逗弄悟的打算，于是决定实话实说：“在你死之前，我可能会诅咒你。”<br />
“再说一次。”他突然翻裤兜，摸出手机，打开录音键抵在我嘴边。<br />
我：……<br />
我叹气，清了清嗓子，认真道：<br />
“我爱你。”<br />
“！！”<br />
悟突然瞪大双眼，一副不可置信的模样，旋即一抹潮-红爬上他耳廓。<br />
我握住他的手机，平静道：“听清楚了吗，我爱你。”<br />
“等等等等等等——”<br />
“没有按下录音键？那再说一次——我爱你。”我帮他按下了暂停键，塞回去。<br />
“够了。”悟说。<br />
太厉害了，这发直球。<br />
他眼神却乱飞，脸熟的像虾子。<br />
“有没有开心点？”我问他。<br />
“某天我可能兴冲冲的全东京循环播放这句话哦，就算求我也不会删掉！”<br />
“无所谓，我不觉得我们的时间短暂到只够说两句：愛してる。”<br />
“开心点吧，我们还能有很多个明天。”<br />
“嗯嗯嗯嗯嗯，但是感觉今天可不一样。”他一把将我拦进怀里，完全不顾司机的眼光，旁若无人地亲昵道。<br />
“每一天都是一样的。”我说。<br />
无聊，庸俗，重复，平淡，才是人生的主题曲。<br />
不过，请让我在这乏味的日子里都注视着你。<br />
【正文完结】<br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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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握住我的双手，将那支银-枪塞入我掌心：“别怕，安玛会塑造另一个卡卡伊尔陪着那些朋友，你留在爸爸身边就好，这次不要走了。”<br />
……<br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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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人甚至期待：“你该用这体质做点什么”<br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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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抛弃你们所有人，所有对我指手画脚的人。哪怕要一次次说不，我也要让你们明白，我只想按自己的方式活。<br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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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等等等等等——”<br />
“没有按下录音键？那再说一次——我爱你。”我帮他按下了暂停键，塞回去。<br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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