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7章
“以前确实如此，但游戏开始后，我的结界也与死灭回游融为了一体，已经不能再用于守护和观测了，何况如今游戏的管理员是羂索。”<br />
“喔？也不关心我到底知道了你们多少秘密吗？”<br />
“不需要，”它用颇为自信的口吻说，“只要东方秋出现在此，赢家就是我。”<br />
“不是‘我们’？”<br />
“如果是特意指羂索的话，老实讲，我并不信任他，只是互相利用罢了。”<br />
“那么，暂且不抱希望地问一句吧，能否把诅咒草人交给我呢？”<br />
“很遗憾，不可以。”<br />
第137章 第137章<br />
不出所料地, 天元非常果断地拒绝了我。<br />
不过，面对这个家伙，实在有些令人提不起劲, 它不敢进行正面较量，甚至在我进入结界后, 都不曾用本体现身。<br />
——没错, 眼前的天元, 不过是一个虚影，纵使朝它攻击只会扑个空。<br />
至于它究竟在哪……大概是藏起来了吧，藏在了人类肉眼无法捕捉到的位置。<br />
与此同时, 这也几乎印证了我另外一个猜想, 天元本身没有作战能力。<br />
“想必应该已经发现了吧, 你面前的‘我’不过是一个分身而已。”见我不为所动它沉吟开口，“不仅如此，结界内有自成一体的运作体系, 有独立的时间与空间, 啊，这些同身为结界师的你应该也有所察觉, ”说着, 以天元为中心，场地间具现出一座极具年代气息的庭院, 和煦的阳光洒入其中, 开阔的草坪上伫立着一株枝干蜿蜒盘旋的古树，泛着微粉的纯白樱花肆意绽放, 无形的风轻轻佛过面颊, 裹挟着花瓣在空气中飞舞，仿佛冬日里洁白的雪, 又一眨眼，面前的草地上赫然出现一架露天榻榻米，上边静静摆放着一只矮桌，桌上陈列着一副色泽斑驳的棋盘。<br />
“好一个结界。”定睛望向天元所在，这回倒是真心实意地赞叹了一句，<br />
“与其干站着说话，不如坐下来聊吧——我想，你应该也有许多想知道的答案”<br />
天元似乎笃定我已经判断自己无法出去，于是向我发出邀请。<br />
而想要从内部破解结界这样一张结界，最简单的办法是找到天元的本体。<br />
它一副怡然自得的姿态，在矮桌前坐下。<br />
“但我对谎言可没兴趣。”我说。<br />
“在这结界之内，没有谎言。”这是制约。<br />
“是吗——”稍微起了兴致，如它所愿地凑了过去，坐于它对面。<br />
它自顾自地打开装有棋子的木盒。<br />
“我对下棋没有兴趣。”我说。<br />
“陪我下完这一局，你便能知道诅咒草人所在。”它淡定道。<br />
勉强有了干劲，我耸耸肩，有模有样地也打开面前的棋盒。<br />
“你所见的这些场景，都是曾经我还活跃于外界时所见，当然也存在不属于现实的内容。”它落下一子。<br />
“呆在薨星宫里面就制作这种东西吗？”我不以为意，随意地跟下第二枚棋子。<br />
“不过是用来打发漫长岁月的一种方式，”它说，“而当我专注于与结界内的景色互动时，时间流速会与外界产生偏差，虽说偏差不大，但至少也有3、5倍的速度。”<br />
握着棋子的手一顿，“原来如此，是想要用这种方式拖延时间吗——我猜的没错的话，当有第三人参与互动时，必须告知第三人才能生效是吗？”<br />
“回答正确。”<br />
将白子放下，随口问道，“我比较好奇，你默默守护了人类这么多年，为什么突然背叛，是与羂索早有预谋，还是一时兴起？”<br />
天元稍作停顿，“居然用宝贵的时间问这么无关紧要的问题吗？”<br />
“太好奇了。”<br />
“我和羂索早在千年前便认识了，但我们并没有什么往来。”它沉吟开口，“至于叛变的理由——这世界上没有什么是亘古不变的，人类会觉得某件事趋于永恒，那是因为他们寿命太过短暂。”<br />
“所以是一时兴起咯。”我说。<br />
伴着若有似无的花香，棋子清脆的声响在网格上交错。<br />
“真要刨根问底的话，事情源于十二年前吧。”它若有所思地回忆起来。<br />
“十二年前？”我稍作停顿，扫了天元一眼。<br />
十二年前，围绕咒术界发生的重大事件只有那么一件。<br />
“没错，那年星浆体死亡，同化未进行。”<br />
我微愣了一下，有些诧异开口，“九十九说当时准备了另外的星浆体——”<br />
“确实有那么一个，但事实是我们没有进行同化——‘既然最合适的人选已经死亡，那么干脆顺其自然吧’，就这么一个突发奇想，便成为了改变一切的契机。”<br />
“原来如此，你们没有同化，那你现在算什么？”<br />
“虽说拥有无尽的生命，却没被赋予不会消亡的肉.体，某种意义上来说，并不能称作永生吧——如你所见，随着肉.体彻底消亡，我已经无法称作人类了，甚至正偏向咒灵而转变，现在的我，应该介于人类与咒灵之间——但这种变化其实对我并未造成太大的困扰，一切都是顺从心意而决议的，相反，从薨星宫走出来，我才发觉自己收获了名为‘自由’的东西。”<br />
“但你下定决心背叛人类是更早的事情吧。”我摇了摇头，这家伙在避重就轻，所描述的这些也并非我想知道的答案。“仅仅因为同化失败就让你选择与羂索合作？他难道没提出什么令你心动的条件？”<br />
它的说法更像是因为同化失败，心境潜移默化地转变，从而决议放弃守护人类，为自己寻找新的生活方式。<br />
但是，放弃守护和背叛是两档事。<br />
棋盘上，落子的速度减缓。<br />
“真是敏锐啊。”它发出感慨，“羂索确实对我说了一个非常有趣的提议，他想要制造一个能覆盖整个国家的结界，以游戏的模式，通过层层筛选，最终创造全新的世界。”<br />
它的言辞非常模糊，但我记得漏壶描述的重点是“新人类”上。<br />
“但这不是你的目的吧？”<br />
毕竟天元一开始说了“互相利用”的话。羂索的目的与它并不一致。<br />
“我自然也有其它图谋……”它沉吟道，“不知是否有人对你说过，作为受肉.体，你是世间最完美的容器……”<br />
棋局上白子已出现颓败趋势。<br />
“好像是有这么回事。”我随口应道。<br />
“失去肉身，逐步枯败，向着咒灵转变我，以及生来便是绝佳的受肉.体的东方秋——”它放下一颗黑子，面不改色，用平稳的语气继续说，“我的目的仍旧是同化。”<br />
我顿了一下，随即放下白子，笑看它一眼，“进结界前就设想过最坏的情况了，但是听见亲口说出来的答案依然叫人惊讶，没想到你胃口这么大。”<br />
“是吗……你的反应却比我想象中平静。”棋局还在继续，“想必已经察觉到了吧，你的意识正在流失——这并非一个单纯的结界，而是一场同化仪式。”<br />
所以不是错觉，从刚才起，思绪就变得滞缓了。<br />
“原来是这样啊……”我喃喃道。“同化只是出于你个人私心吧，其实你最担心的是在彻底转变为咒灵后，被我支配，为了避免被‘东方秋’支配的结局，所以在转化成咒灵之前，选择先一步动手……不对，如果只是这个原因，真人也可以帮你免除我的影响……没必要大张旗鼓绕这么大个圈子……你的目的，莫非还有其他咒灵？”<br />
在天元道出真实目的后，结界似乎开始加速运转了，大脑如同灌醉了酒般迟钝。<br />
与此同时，空气骤地冰冷，充斥着一股陌生气息，那种寒意将我重重包围，刹那间思绪出现了莫名的抽离感，视线于恍惚中猛地升腾而起，脱离了躯体本身，眼前闪现一道从高空俯视自己与天元的景象。<br />
——如果意志稍有不坚定，就会被彻底占领。<br />
但这么下去也是迟早的事。<br />
还没到时候，必须再等等。<br />
“你答对了一部分，我确实存有私心，但更多是为了大义，羂索所描画的新世界也有可取之处，我们互相利用，等到彼此没有了价值时，便是我们之间的较量了，”它轻轻颔首，“至于那些细节，碍于和羂索的约定，现在必须保密，不过同化完成后你会知晓一切——同化并不代表死亡，所有意念依旧存在，通过我，你将看见外面的世界，正如其他星浆体那样。”<br />
“也就是说，你的躯体里住着好多个灵魂吗？”<br />
“没错。”<br />
“真叫人作呕。”已经难以再做太多思考，本能地回道。<br />
“话虽如此，现实是，整个国家都倚仗着这样的我，才得以维持社会最基本的安定。”它放下最后一枚棋子，虚幻缥缈的轮廓在它不伦不类的外表上刻画，紧接着，周围的环境迅速瓦解崩塌，就像是敲碎的玻璃，一点点溃散，玻璃之外仍旧是一片虚无的白色，而唯一还保持着现状的，只有面前的棋局，“胜负已定，你输了，东方秋。”
“喔？也不关心我到底知道了你们多少秘密吗？”<br />
“不需要，”它用颇为自信的口吻说，“只要东方秋出现在此，赢家就是我。”<br />
“不是‘我们’？”<br />
“如果是特意指羂索的话，老实讲，我并不信任他，只是互相利用罢了。”<br />
“那么，暂且不抱希望地问一句吧，能否把诅咒草人交给我呢？”<br />
“很遗憾，不可以。”<br />
第137章 第137章<br />
不出所料地, 天元非常果断地拒绝了我。<br />
不过，面对这个家伙，实在有些令人提不起劲, 它不敢进行正面较量，甚至在我进入结界后, 都不曾用本体现身。<br />
——没错, 眼前的天元, 不过是一个虚影，纵使朝它攻击只会扑个空。<br />
至于它究竟在哪……大概是藏起来了吧，藏在了人类肉眼无法捕捉到的位置。<br />
与此同时, 这也几乎印证了我另外一个猜想, 天元本身没有作战能力。<br />
“想必应该已经发现了吧, 你面前的‘我’不过是一个分身而已。”见我不为所动它沉吟开口，“不仅如此，结界内有自成一体的运作体系, 有独立的时间与空间, 啊，这些同身为结界师的你应该也有所察觉, ”说着, 以天元为中心，场地间具现出一座极具年代气息的庭院, 和煦的阳光洒入其中, 开阔的草坪上伫立着一株枝干蜿蜒盘旋的古树，泛着微粉的纯白樱花肆意绽放, 无形的风轻轻佛过面颊, 裹挟着花瓣在空气中飞舞，仿佛冬日里洁白的雪, 又一眨眼，面前的草地上赫然出现一架露天榻榻米，上边静静摆放着一只矮桌，桌上陈列着一副色泽斑驳的棋盘。<br />
“好一个结界。”定睛望向天元所在，这回倒是真心实意地赞叹了一句，<br />
“与其干站着说话，不如坐下来聊吧——我想，你应该也有许多想知道的答案”<br />
天元似乎笃定我已经判断自己无法出去，于是向我发出邀请。<br />
而想要从内部破解结界这样一张结界，最简单的办法是找到天元的本体。<br />
它一副怡然自得的姿态，在矮桌前坐下。<br />
“但我对谎言可没兴趣。”我说。<br />
“在这结界之内，没有谎言。”这是制约。<br />
“是吗——”稍微起了兴致，如它所愿地凑了过去，坐于它对面。<br />
它自顾自地打开装有棋子的木盒。<br />
“我对下棋没有兴趣。”我说。<br />
“陪我下完这一局，你便能知道诅咒草人所在。”它淡定道。<br />
勉强有了干劲，我耸耸肩，有模有样地也打开面前的棋盒。<br />
“你所见的这些场景，都是曾经我还活跃于外界时所见，当然也存在不属于现实的内容。”它落下一子。<br />
“呆在薨星宫里面就制作这种东西吗？”我不以为意，随意地跟下第二枚棋子。<br />
“不过是用来打发漫长岁月的一种方式，”它说，“而当我专注于与结界内的景色互动时，时间流速会与外界产生偏差，虽说偏差不大，但至少也有3、5倍的速度。”<br />
握着棋子的手一顿，“原来如此，是想要用这种方式拖延时间吗——我猜的没错的话，当有第三人参与互动时，必须告知第三人才能生效是吗？”<br />
“回答正确。”<br />
将白子放下，随口问道，“我比较好奇，你默默守护了人类这么多年，为什么突然背叛，是与羂索早有预谋，还是一时兴起？”<br />
天元稍作停顿，“居然用宝贵的时间问这么无关紧要的问题吗？”<br />
“太好奇了。”<br />
“我和羂索早在千年前便认识了，但我们并没有什么往来。”它沉吟开口，“至于叛变的理由——这世界上没有什么是亘古不变的，人类会觉得某件事趋于永恒，那是因为他们寿命太过短暂。”<br />
“所以是一时兴起咯。”我说。<br />
伴着若有似无的花香，棋子清脆的声响在网格上交错。<br />
“真要刨根问底的话，事情源于十二年前吧。”它若有所思地回忆起来。<br />
“十二年前？”我稍作停顿，扫了天元一眼。<br />
十二年前，围绕咒术界发生的重大事件只有那么一件。<br />
“没错，那年星浆体死亡，同化未进行。”<br />
我微愣了一下，有些诧异开口，“九十九说当时准备了另外的星浆体——”<br />
“确实有那么一个，但事实是我们没有进行同化——‘既然最合适的人选已经死亡，那么干脆顺其自然吧’，就这么一个突发奇想，便成为了改变一切的契机。”<br />
“原来如此，你们没有同化，那你现在算什么？”<br />
“虽说拥有无尽的生命，却没被赋予不会消亡的肉.体，某种意义上来说，并不能称作永生吧——如你所见，随着肉.体彻底消亡，我已经无法称作人类了，甚至正偏向咒灵而转变，现在的我，应该介于人类与咒灵之间——但这种变化其实对我并未造成太大的困扰，一切都是顺从心意而决议的，相反，从薨星宫走出来，我才发觉自己收获了名为‘自由’的东西。”<br />
“但你下定决心背叛人类是更早的事情吧。”我摇了摇头，这家伙在避重就轻，所描述的这些也并非我想知道的答案。“仅仅因为同化失败就让你选择与羂索合作？他难道没提出什么令你心动的条件？”<br />
它的说法更像是因为同化失败，心境潜移默化地转变，从而决议放弃守护人类，为自己寻找新的生活方式。<br />
但是，放弃守护和背叛是两档事。<br />
棋盘上，落子的速度减缓。<br />
“真是敏锐啊。”它发出感慨，“羂索确实对我说了一个非常有趣的提议，他想要制造一个能覆盖整个国家的结界，以游戏的模式，通过层层筛选，最终创造全新的世界。”<br />
它的言辞非常模糊，但我记得漏壶描述的重点是“新人类”上。<br />
“但这不是你的目的吧？”<br />
毕竟天元一开始说了“互相利用”的话。羂索的目的与它并不一致。<br />
“我自然也有其它图谋……”它沉吟道，“不知是否有人对你说过，作为受肉.体，你是世间最完美的容器……”<br />
棋局上白子已出现颓败趋势。<br />
“好像是有这么回事。”我随口应道。<br />
“失去肉身，逐步枯败，向着咒灵转变我，以及生来便是绝佳的受肉.体的东方秋——”它放下一颗黑子，面不改色，用平稳的语气继续说，“我的目的仍旧是同化。”<br />
我顿了一下，随即放下白子，笑看它一眼，“进结界前就设想过最坏的情况了，但是听见亲口说出来的答案依然叫人惊讶，没想到你胃口这么大。”<br />
“是吗……你的反应却比我想象中平静。”棋局还在继续，“想必已经察觉到了吧，你的意识正在流失——这并非一个单纯的结界，而是一场同化仪式。”<br />
所以不是错觉，从刚才起，思绪就变得滞缓了。<br />
“原来是这样啊……”我喃喃道。“同化只是出于你个人私心吧，其实你最担心的是在彻底转变为咒灵后，被我支配，为了避免被‘东方秋’支配的结局，所以在转化成咒灵之前，选择先一步动手……不对，如果只是这个原因，真人也可以帮你免除我的影响……没必要大张旗鼓绕这么大个圈子……你的目的，莫非还有其他咒灵？”<br />
在天元道出真实目的后，结界似乎开始加速运转了，大脑如同灌醉了酒般迟钝。<br />
与此同时，空气骤地冰冷，充斥着一股陌生气息，那种寒意将我重重包围，刹那间思绪出现了莫名的抽离感，视线于恍惚中猛地升腾而起，脱离了躯体本身，眼前闪现一道从高空俯视自己与天元的景象。<br />
——如果意志稍有不坚定，就会被彻底占领。<br />
但这么下去也是迟早的事。<br />
还没到时候，必须再等等。<br />
“你答对了一部分，我确实存有私心，但更多是为了大义，羂索所描画的新世界也有可取之处，我们互相利用，等到彼此没有了价值时，便是我们之间的较量了，”它轻轻颔首，“至于那些细节，碍于和羂索的约定，现在必须保密，不过同化完成后你会知晓一切——同化并不代表死亡，所有意念依旧存在，通过我，你将看见外面的世界，正如其他星浆体那样。”<br />
“也就是说，你的躯体里住着好多个灵魂吗？”<br />
“没错。”<br />
“真叫人作呕。”已经难以再做太多思考，本能地回道。<br />
“话虽如此，现实是，整个国家都倚仗着这样的我，才得以维持社会最基本的安定。”它放下最后一枚棋子，虚幻缥缈的轮廓在它不伦不类的外表上刻画，紧接着，周围的环境迅速瓦解崩塌，就像是敲碎的玻璃，一点点溃散，玻璃之外仍旧是一片虚无的白色，而唯一还保持着现状的，只有面前的棋局，“胜负已定，你输了，东方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