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 <p> 到了四月初，北京的气温终于稳定了些。</p><p> 许栀敢穿着春装出门了。</p><p> 距离她出国的日子又近了，日历一页页撕下，她的心情五味杂陈，由一开始的彷徨、不舍逐渐转为平静和从容，坦然面对。</p><p> 费南舟呢？他在做什么？</p><p> 据说中信重组完毕，他要调到别的地方去，不知算下放还是积累履历，他搞经济特在行，不像某些人只会喊口号，下去个两年回来想必更声势显赫。</p><p> 这么一想就觉得自己想多了，担心谁也别担心他。</p><p> 过两年他就不记得她了，也许两年都不用，很快就能抽离出来。</p><p> 不谈他这人向来以工作为重，感情在日常中的占比很小，他还缺女人吗？</p><p> 费南舟从来不会在她面前提前任，她问也不说，只模棱两可地说两句。在他看来，过去的都是过去式，不值得留恋，既然决定要结束一段感情，就没有回头去看的道理。</p><p> 不久之后，她就会成为类似这样连占他回忆都嫌多余的存在。</p><p> 许栀是个多愁善感的人，越想越感伤，去街角买了一杯奶茶给自己。</p><p> 她在“全糖会胖”、“偶尔一次没关系”之间纠结了老半天，终于咬咬牙，给自己点了一杯全糖的珍珠奶茶。</p><p> 奶茶真的很甜，捧着啜吸一大口，一直甜到心坎里。</p><p> 只是，太甜了舌头都是麻木的，她好像已经辨别不了甜的味道。</p><p> 出国之前,许栀又去看了一次姚雁兰。</p><p> 她最近身体大好，也不准备住病房了，打算过两天就搬回去。</p><p> 许栀也没什么好东西送的,买了一篮子樱桃，还带了自己绣的一副十字绣给她。</p><p> 姚雁兰喜不自胜,说她以前也学过，就是没耐心绣这个。</p><p> “你喜欢我从国外寄回来给你。”许栀甜甜一笑。</p><p> “好好的为什么要出国啊？”姚雁兰挺舍不得她的,还想再劝两句。</p><p> 许栀压住心里的酸涩,笑道：“工作有变动。”</p><p> 快中午了，姚雁兰留她吃饭：“南舟去看望卢院长了,一会儿就过来,让他带你去吃吧，我就不去了。”</p><p> 许栀心里一惊，刚要拒绝，房门已经被人从外面推进。</p><p> 费南舟手里拎着个纸袋，另一只手还握在门把上。</p><p> 目光对视,许栀先撤开目光。</p><p> “南舟？”姚雁兰笑着招呼他,“你带知知去吃饭吧。”</p><p> “一起吧妈妈。”许栀开口。</p><p> “不了,我还约了李太太,你跟你哥哥去吧。”姚雁兰笑着说，又叮嘱费南舟要好好照顾她。</p><p> 费南舟笑着应承下来。</p><p> 两人走出病房，许栀一直垂着头没敢看他。</p><p> 特护病房区没什么人，大多数房间都是空置的，走廊里安安静静,连护工都不见。</p><p> 许栀盯着脚下自己模糊的身影,不可避免也注意到他的，又别开目光去看冰冷坚硬的墙壁。</p><p> 此处没有灯光,砖墙冷硬惨白，如黑暗里的礁石一般。</p><p> 许栀从来没有觉得这条通道这么漫长，好像永远也走不到底。</p><p> “想吃什么？”后来还是费南舟问她。</p><p> 他语气挺平和，似乎已经忘记了那日的争执和龃龉。</p><p> 只是，冷淡到让她有些不太适应。</p><p> 许栀低头勉强地笑了下，机械到像是在扯动肌肉。</p><p> 她本想说随便，但想到他不喜欢她说“随便”两个字，想了想说：“中餐吧。”</p><p> 费南舟说他知道附近有一家中餐馆还不错，上海菜做的很地道，她应该会喜欢，许栀说好。</p><p> 车开到东三环，司机在外面替他们开车。</p><p> 下了地，许栀抬头看一眼，这是座荫蔽在胡同深处的院落，门口有一棵槐树，树干非常粗，看得出有些年岁了。</p><p> 门口铺满焦黄的落叶，两个工作人员模样的人正低头清扫着。</p><p> “劳驾。”司机替他们开道，将人隔开，回头请费南舟和许栀过去。</p><p> 许栀低着头和费南舟并肩走进去，庭院幽深，一路上也没什么话。</p><p> 树叶在她脚底被碾碎的声音，清晰入耳。</p><p> 嘎吱嘎吱，在她耳中有些心惊。</p><p> 她觉得自己应该说点儿什么，于是笑着抬起头先道了一声歉。</p><p> 费南舟问她为什么道歉。</p><p> 说话的时候，目光也盯着她的眼睛。</p><p> 许栀被他这一句平静的质问问得哑口无言，她本想含糊过去，谁知他这样较真。</p><p> 这心照不宣的缓和关系的话，反倒将她逼入了更深的绝境。</p><p> 她不自在地复又垂下头：“……那天我不是故意的。”</p><p> 他没应，她心里更加七上八下。</p><p> “到了。”费南舟驻足，身子略前倾推开了左手边的一扇六棱格子窗花门。</p><p> 许栀进去，发现这包厢不大，也就东南两个位置，侧边却置一张沙发，正对一扇花窗。</p> ', ' ')('\n <p> 阳光从格子里倾泄进来，均匀涂抹在贴着绿色墙纸的墙壁上，将屋子里的颜色调亮了一个度。</p><p> 许栀沉默地坐下。</p><p> 对面，他将菜单递给她。</p><p> 许栀接了，说一声“谢谢”。</p><p> “需要这么生分？”他的语气不咸不淡。</p><p> 许栀却听出了几分讽刺的味道，更觉坐立难安，早知道刚才怎么也要找个借口开溜，不至于这会儿这么被动又难堪。</p><p> 她佯装低头去翻菜单，不再开口。</p>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