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 <p> “他犯错了吗？”</p><p> “没有，迎新晚会的事。”</p><p> 阮绪宁闷闷地“喔”了一声。</p><p> 尽管极力掩饰，还是肉眼可见的失落。</p><p> 两人相顾无言。</p><p> 见小姑娘心不在焉地盯着窗外，贺敬珩决定主动破冰：“周岑说，这家餐厅是你定的？”</p><p> 阮绪宁点点头：“以前和同学来过一次，这家的去骨牛小排很好吃，周岑说他家的香煎鳕鱼也很好吃。”</p><p> “你喜欢吃鳕鱼？”</p><p> “嗯，还有那种香香软软的法式甜品，我都挺喜欢的。”说着，她端起手里有着漂亮渐变色的饮料，“这个热巧克力牛乳，也是周岑推荐的。”</p><p> 来去几轮毫无营养的对话，两人都意识到了一件事：不提另一个人的名字，好像就无法推进话题。</p><p> 他们像是独自在浩瀚宇宙中漂浮流浪的个体，只有借助名为“周岑”的枢纽，才能取得沟通。</p><p> 庆幸之中，又夹杂着些许抵触。</p><p> 贺敬珩不动声色磨了下后槽牙，暗忖着，这样下去不行：如果让想这个小姑娘多看他几眼，必须绕过那个如同魔咒般的名字。</p><p> 他话锋一转：“不过，这样一杯饮料，热量应该不低。”</p><p> 阮绪宁眉头一皱，立刻停下了吮吸的动作。</p><p> 观察着小姑娘的表情，贺敬珩意识到这个话题并不利于拉进两人的关系，于是又换：“你们的月考成绩出来了吧，考的怎么样？”</p><p> 阮绪宁的表情更痛苦了。</p><p> 贺敬珩苦恼地捏了下鼻尖：“你刚才看的漫画……”</p><p> 像是害怕对方会说出“惊天动地”的话，她“哇哇”惊呼两声，急忙截断：“贺敬珩！”</p><p> 贺敬珩拧眉：“怎么了？”</p><p> 强烈的情绪波动，令小姑娘胸口起伏不定：“你、你快问问周岑出校门没有？什么时候能到？”</p><p> 兜兜转转，还是回到了原点。</p><p> 被巨大的挫败感压得狼狈不堪，贺敬珩起身逃离：“我去趟卫生间。”</p><p> 路过开放式甜品台，他看见服务员正在向客人分发免费的小点心，其中有兔子造型的糯米糍。</p><p> 见有人驻足，服务员立刻热情招呼：“先生……”</p><p> 看一眼贺敬珩的脸，她当即觉得“先生”这个称呼把人给叫老了，飞速改口唤了声“帅哥”：“这是青苹果大福。”</p><p> “糕点？”</p><p> “是啊，外面是糯米皮，里面有青苹果味的馅，女孩子都喜欢吃的。”女服务生很热情地推荐，“要不要拿一个给女朋友尝尝？”</p><p> 贺敬珩下意识望了一眼阮绪宁所在的方向，矢口否认：“她不是……”</p><p> 到嘴边的话又咽了下去。</p><p> 反正这里也没人知道。</p><p> 误会就误会吧。</p><p> 分不清是虚荣还是越界，他想了想，冲服务生直点头：“麻烦给我一个。”</p><p> 兔子形状的糕点，她应该会喜欢吧？</p><p> 用餐盘盛着那只小小的、雪白的“胖兔子”，贺敬珩按照原路折返，正酝酿着如何开口、不着痕迹地将糕点送出去，阮绪宁却异常兴奋地站起身来……</p><p> 她的眼睛亮亮的，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p><p> 贺敬珩提着的一口气长舒出来：果然是喜欢的。</p><p> 接下来独处时间，可能就不会那么尴尬了。</p><p> 喉头一滚，他听见自己急迫的声音：“这个是……”</p><p> 阮绪宁挥手的动作犹如给了他当头一棒。</p><p> 她的视线落向餐厅门口，远远呼唤着别人的名字：“周岑！这里，这里！”</p><p> 贺敬珩扭头望过去，这才发现，是周岑姗姗来迟——他们又一次向他证明，在浩瀚宇宙中，有些星球取得共鸣，是不需要借助任何外力的。</p><p> 贺敬珩能感觉得到，身体最深处翻涌出一点酸涩，传达到四肢百骸。</p><p> 而那种酸、那种涩，全都师出无名。</p><p> 就像是心脏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揉捏，柠檬般滴下汁水。</p><p> 听见阮绪宁的呼唤，周岑小跑了几步，路过贺敬珩身边时，他带着微笑搭话：“你这是拿了什么点心？”</p><p> 贺敬珩用另一只手遮挡住餐盘里的糕点，企图搪塞过去：“还不是因为等你，太饿了，随手拿的。”</p><p> 周岑双手合十，连说了几句抱歉。</p><p> 贺敬珩薄唇一抿，趁他不注意，将那枚兔子大福塞进嘴里，毫不迟疑地狠狠咀嚼——并不好吃。</p><p> 尚未成熟的苹果，怎么可能好吃？</p><p> 视线再一次看向冲周岑绽放笑容的小姑娘，贺敬珩释然地双肩一耷。</p><p> 就像尚未熟络的人……</p><p> 怎么可能多看自己一眼。</p><p> 也曾有好运（3）</p><p> 梦都酒楼顶层包厢走廊。</p><p> 昨天听到消息, 说贺名奎替自己应下了和阮家的婚事，正在外地参加高峰论坛的贺敬珩一刻没有耽搁，连夜飞回了洛州。</p><p> 明面上是不能扫了贺</p> ', ' ')('\n <p>老爷子的兴, 暗地里是为哪般，只有他本人知道。</p><p> 按照贺老爷子的要求, 特意定了私密性很好的饭店，前方引路的郑海言简意赅介绍着包厢里的情况：“阮先生一家已经到了。”</p><p> 贺敬珩边走边整理领口和袖扣, 淡淡“嗯”了声。</p><p> 并不想表现出急迫，但却无法控制身体的本能反应, 深吸了一口气, 他再一次向郑海确认：“老爷子真的答应了？”</p><p> 难以琢磨贺家未来的继承人对商业联姻是何种态度, 郑海只能实事求是地说明情况：“是啊，如果少爷和阮小姐都没有异议，这门亲事就算定下了——老爷的意思是, 尽早领证、办婚礼。”</p><p> 这不奇怪。</p><p> 有像贺礼文那样管不住下半身、欠了一屁股风流债的废物儿子，老爷子当然希望唯一的孙子能尽快解决人生大事, 先成家、后立业。</p><p> 贺敬珩眉眼一垂，喃喃重复了一遍：“阮小姐……”</p><p> 唇角有一点复杂的笑意。</p><p> 误以为是对联姻对象感到陌生, 郑海急忙提醒：“就是之前住在雅都名苑的那位阮绪宁小姐，少爷还有印象吗？”</p><p> 搬回老宅堪堪几年, 还不至于忘记以前的事。</p><p> 贺敬珩却故意拧了下眉：“哦, 记不太清楚了。”</p><p> 郑海替他打圆场：“确实, 蛮久没回去住过了——如果少爷有需要, 我稍后就将阮小姐的资料发给您过目。”</p><p> 贺敬珩摆摆手：“那倒不用。”</p><p> 所谓联姻对象的资料，不过是家庭成员和名下资产, 他对那些冰冷的数字压根不感兴趣；至于小姑娘的星座、血型、兴趣爱好，喜欢的食物和喜欢的东西, 都在写给他的同学录上，至今也还没有忘记。</p><p> 只是不知道，这么些年没见，她是不是有了变化……</p><p> 答案很快揭晓。</p><p> 贺敬珩推门进包厢的那一瞬，阮绪宁扶着椅背望过来：那双大而清亮的鹿眼，与记忆中如出一辙。</p><p> 她好像胖了一点。</p><p> 也只是胖了一点点。</p><p> 看样子，连城大学食堂的伙食还不错。</p><p> 曾经的双马尾也变成了单马尾，盘在脑后，绑了一枚很大的黑色绸缎蝴蝶结，正面能看见些许“蝴蝶翅膀”，又像是小精灵的耳朵；黑白拼色连衣裙比她曾经的穿衣风格看起来端庄许多，也不知道是不是为了今天中午“见家长”特意换上的一身行头……</p><p> 略微入神，周遭说话声仿佛再也听不见。</p><p> 只是，贺敬珩也看得很清楚，小姑娘的视线在与自己接触后，又飞快错开，习惯性地往他身后看了一眼。</p><p> 像是在找另一个人……</p><p> 然而。</p><p> 这种场合，她记挂着的那个人是不可能出现的。</p><p> 或许是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态，阮绪宁不动声色咬了下唇，才将视线重新落回到今晚唯一的男主角身上。</p><p> 贺敬珩冷不防勾了下唇。</p><p> 果然，她还是和当年一模一样，毫无区别。</p><p> 有了谷芳菲的张罗，贺敬珩顺理成章在阮绪宁身边坐下。</p><p> 贺老爷子风光了大半辈子，对衣食住行一向讲究，这顿饭更不可能含糊。</p><p> 贺礼文只有在这种时刻才有点儿表现自己的机会，忙不迭点了一桌子菜，又将菜单递给贺敬珩，示意他问问阮绪宁的意思。</p><p> 对那些宛如艺术品般的菜肴图片并不感兴趣，贺敬珩将菜单递到身边小姑娘的眼皮底下：“看看想吃什么？”</p><p> 出于礼貌，阮绪宁往他那边探了探身子：“我都可以，你来点吧。”</p><p> 贺敬珩闻见了小姑娘身上淡淡的香水味，应该是橙子或者西柚之类的果香调，很清爽。</p><p> 让他不由自主想起了国耀中学夏天里的林荫道。</p><p> 贺敬珩抬手唤来服务员，加了一客香煎鳕鱼和一道炙烤和牛粒，不经意间看见阮绪宁微微抿唇的动作，他松了一口气，知道自己挑对了。</p><p> 谷芳菲的笑声吸引了两人的注意：“宁宁和敬珩看起来还是挺般配的，以前敬珩来我家吃饭的时候，我就特别喜欢他……”</p><p> 许是嫌妻子这话的目的性太强，阮斌轻咳两声：“先吃饭吧。”</p>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