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n\t那一瞬间，他心痛到几乎晕厥过去，眼睛泣血，他很想杀人，伤害过崽崽的人他都要杀了。<br />\n可是，他要先把人带回家。<br />\n这里太冷，太黑，他要带他回家。<br />\n冰棺是那样冷，他的崽崽就那么安安静静地躺在上面，没了生息，曾经那个闹腾又有些小脾气的小孩就这样乖巧安静地躺着。<br />\n那一晚上，他无法入眠，就在冰棺前坐了一整晚。<br />\n他想。<br />\n如果当初不放走段知宁，是不是就不会有这样的结果。<br />\n或者，他多陪他说说话，对他再多一点耐心，结果是不是又不一样。<br />\n往事种种，点点滴滴全在脑海里闪过。<br />\n最后定格在铁笼里那一幕。<br />\n他的理智早在见到段知宁那一幕时就已经没了。<br />\n他承认自己狠戾偏执。<br />\n所以才会将人刮成那般。<br />\n一刀一刀地割，血流一地，也溅在他的身上，直到剩下一具骨架他才停止。整个地下室如同炼狱一般，阴冷恐怖，无人敢踏足。<br />\n他在佛前三拜三叩，皆不能如愿。<br />\n千条红绸缎难以悬挂。<br />\n原来，也不是事事能如愿。<br />\n他起了身，没有犹豫，既然如此又何必在这里浪费时间，底下室里的其他人他也无需留情。<br />\n却被拦住……<br />\n崽崽有救了。<br />\n这个认知让他欣喜，其他的他并不在意。<br />\n他答应放了其他人。<br />\n当他在自己的房间醒来时，一切都是那么不真实。<br />\n他不知道要怎样面对段知宁，所以那几天他没见他。<br />\n再次相见，他心中百感交集，很想将人拥入怀中，可是他忍住了，突如其来的拥抱会吓到他的。<br />\n一起同桌吃饭时是他没想到的，他很乖，还给他夹肉，这是曾经不会有过的事，他很诧异。<br />\n也很高兴，只是……他要辜负了对方的心意。<br />\n后来，他又去了虚华寺。<br />\n佛前拜了三拜。捐出不少香火钱，将佛身修复，又将那条艰险难行的土路打上水泥。<br />\n临走前，寺庙大师将一串佛珠给了他，让他带上，也让他记住他曾说过的话，承诺的事。<br />\n他当然不会忘，行善积德，他会。<br />\n大师身后跟着一个小和尚，小和尚牵着一只牛在身后，看他的眼神不善，隐隐透着几分敌意，大师敲了敲他的脑袋，<br />\n“种什么因得什么果。”<br />\n这句话像是在对他说，也像是在对小和尚说。<br />\n之后小和尚便收起眼中的情绪，摸着牛耳朵，不言语。<br />\n崽崽亲手做了一盘鸡翅，手都烫伤了，他很心疼。<br />\n摆在书桌前看了许久终究是没有尝一尝，又怕对方看见会难过，他倒进垃圾桶，却不曾想……还是被看见了。<br />\n他无从解释，干脆找了陆萧当借口，以身体为由，不宜荤腥。<br />\n崽崽变了很多。<br />\n他惊讶他的变化。<br />\n特别是在他放他离开去学校时，他没有选择住校远离他，而是当天就回来了。<br />\n他面上平静，心中早已掀起波澜。<br />\n而当他出差的那几天，崽崽给他打电话，问他有没有哪里受伤时……他就很确定，崽崽有上一世的记忆……<br />\n这个认知让他半喜半是忧，喜的是对方有记忆却还愿意留下来。<br />\n忧的是最后那两年的记忆他无法忘却。<br />\n对他来说该有多痛苦。<br />\n当那个雨夜崽崽在房间哭泣时，跟他道歉……迷迷糊糊说让他别死……他也确定了，崽崽知道了他所做的一切。<br />\n他有些心疼，心疼不该让宁宁看见他躺进棺木里的那一幕，留下阴影怎么办。<br />\n有了上一世的教训，这一世他尽所能的温柔，万般纵容，给他足够的自由，只求不让曾经发生的事重演。<br />\n他捐钱修路，修建学校，资助贫困家庭……他没有忘记。<br />\n他没有仁慈之心，世人困难跟他有什么关系？他没有怜悯之心。<br />\n但是他必须这样做，因为这是换取崽崽一条命的条件之一。所以他不敢轻视，也不放心交于下属去办，他得亲自去。<br />\n崽崽很乖，也听话。<br />\n睡觉时就那么蜷缩着，缩成一团，整夜都不会换一下位置的那种。<br />\n看向床上熟睡的人，他起了身，走到客厅一支烟接一支烟地吸着，烟灰缸的烟蒂堆满，夜色浓厚，他无法入睡。<br />\n说来可笑，他一直担心崽崽会有心理阴影，过不了心理那关，毕竟遭受了近三年的折磨。<br />\n可是对方比他想象中要坚强，并未受太大的影响，他依旧是开心，热爱生活的。<br />\n反倒是他，日日夜夜难以安枕……闭眼就是崽崽被关在铁笼里的那一幕，常常惊起一身冷汗。<br />\n整宿失眠，安眠药都对他无用。<br />\n后来竟然患上焦虑性神经症……他告诉崽崽自己在国外出差，实则不是，他在做心理治疗。<br />\n上一世那一幕已经深深印入他的脑海，他怎么也忘不掉，太深入骨髓，太刻骨铭心。<br />\n他怎么能忘的掉。<br />\n深度催眠治疗对于他来说已经完全没用。<br />\n当他看见崽崽熟睡时蜷缩着身体，下雨打雷时哭泣的声音，以及冬天畏寒不愿出门时，他所有的治疗都是白费。<br />\n他疼。<br />\n却也只能抱着他睡，给足他安全感。<br />\n打雷时退掉所有工作陪着他在家。\n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