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t像是打开了一个开关，宫祈安的品牌代言出现了第一个解约的品牌，接着开始有第二个第三个……解约的每个品牌都有无数人争相点赞，而第一个选择解约的食品品牌在一晚上几乎全国存货告罄。<br />\n宫祈安的广告牌被加班加点连夜撤下，商场宁可空着个光秃秃的门脸也不要和宫祈安扯上任何关系。<br />\n仅仅一夜之间居然天翻地覆，迅猛又流畅得仿佛是很早之前就深埋下的暗流终于破土而出，他们化成一一副污浊的手扯住了宫祈安高高在上的裤脚。<br />\n或许看站在高处的人摔落谷底，在某种程度上来说是一件极其能安慰人的事，于是加入进来的手越来越多。<br />\n哪怕他们根本不知真相。<br />\n可手里拥有真相的宫祈安却没有再回应过任何一次。<br />\n不解释，不澄清，就这么眼睁睁地看着自己一步步跌落。<br />\n“你真是疯了，”姜姐鼻尖都急出了细汗，她撑着桌子，“至少立案声明你得让我发！”<br />\n宫祈安仰靠在真皮转椅里，轻轻往上抛着一根桌面上随意抓来的笔，<br />\n“发，发了也会被冲，不嫌麻烦。”<br />\n“那不是因为你有证据但你不发吗？！”姜姐真的不能理解，她嗓子都喊哑了，“你不是说每一条都有确凿证据证明你什么都没做吗？！你再这样下去连路边的狗都能啐你两口了！”<br />\n“我说了，发不了。”<br />\n宫祈安接住回落的笔，鸠占鹊巢地坐在姜姐的办公椅里，明明是漩涡的最中心，但他拒绝得无比干脆，<br />\n“等案子查完水落石出，公安发布一则官方通告，我也不会有什么问题。”<br />\n“那能一样吗？？！”<br />\n没人能受得了他这种毫无理由的独断，姜姐抓了把早就乱了的头发，在原地踩着万年没变的高跟鞋沉默了许久。<br />\n她忽然觉得鞋跟痛得她承受不了了，<br />\n“你从来都不听，其实这么多年……你有没有经纪人也都无所谓的吧。”<br />\n宫祈安闻言单手把滑开的笔帽重新推上，清脆的一声“咔”，他顿了下重新抬眼对着姜姐浅笑了一下，<br />\n“辛苦了。”<br />\n姜姐的鞋跟声逐渐远去，直到消失的那一刻周围再没有了任何声音，宫祈安独自坐在煞白的灯光里出了会神，片刻后重新靠进椅背从兜里摸出了关着机的手机。<br />\n他忽然有点想听听付然的声音了。<br />\n虽然他不在意别人的不理解，也无所谓别人的离开，更不关心网上那些毫无瓜葛的人的咒骂。<br />\n但他还是……想付然了。<br />\n可手机没办法打开，电话号前几天就被泄露出去了，今天来的急都没有带备用机。<br />\n而至于那四条微博他的确有很多证据，但这些证据都只能给警方提供。<br />\n因为一旦发到网上，就会把付然彻底牵连进来，他们势必会挖出付然的过去，然后把那些让他痛苦万分的东西直接摊开给全国人民展览品评。<br />\n像是把人剥光了扔上大街，如果真发展到了那个时候，宫祈安觉得自己大约只会想去挖了所有人的眼睛再剁了他们的舌根。<br />\n他也没法跟姜姐解释，从姜姐的角度看只会觉得他居然为了别人自毁前途，实在不像是一个成熟的成年人该做的事，人不为己天诛地灭。<br />\n其实宫祈安也一直这么认为的。<br />\n可那天付然剖开自己时的那种眼神…那么能抗的一个人…他看不了第二次。<br />\n他转过椅子，这间屋子透过窗外可以看见对面楼上的电子大屏。<br />\n之前那里是他的腕表广告，日日夜夜循环播放，可现在整片大屏直接关掉了。<br />\n正如刚才进公司的一路上，他几乎是收获到了三十多年以来见过的最多厌恶。<br />\n所以有的时候站在这楼顶，站在那台上，总是居高临下的视角让人觉得自己拥有很多，可事实上地上的人只是在簇拥着他们用想象铸造的壳。<br />\n他们爱聚光灯下的那一个宫祈安，又厌恶谣传出来的那一个宫祈安。<br />\n决定不公布证据的时候他没有分毫犹豫，所以自然而然地就想到如果失去了“明星”这个万人瞩目的光环后，付然会不会觉得他们之间更近一步。<br />\n但…好像并不会，付然大约只会替他难受。<br />\n他望着对面熄了电子屏幕的大楼楼角，那里的玻璃倒影映着办公室的时钟。<br />\n秒针像刮骨一样缓缓割掉了十一点五十九的最后一分钟，宫祈安垂眼看着关着的手机，今天是付然的生日了。<br />\n手指在键盘的位置无用地轻轻敲了几下。<br />\n生日快乐，别不快乐。<br />\n去年这个时候他们还不熟，不知道付然的生日，但今年这个时候他们已经不能熟了。<br />\n付然今天过生日，按照每年惯例都会在平台直播。<br />\n今天是周六，他单肩背了个包来到了以前的老房子，脚底踩过封锁案发现场的黄色胶带时发出滋啦一声。<br />\n像是那天宫祈安在门口的光影里想要拽他出来一样，但他只是回头扫了一眼，又转身跨了进去。<br />\n进屋的时候他伸手按了下旁边的开关看到灯能用了，然后径直进屋。<br />\n直播预约的时间是晚上七点，距离现在还有两个小时。<br />\n他最后看了一眼微博热搜，宫祈安的工作室上午发布了立案公告，并说已将证据提交给警方。<br />\n然而墙倒众人推，公告不但毫无用处反而又成为了新一轮火力的众矢之的。\n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