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半个月了，才找到你一边胳膊，其他身体部位感应不到吗？”<br />
【太远】<br />
一问一答，几乎简席迎所有突然吐露的疑问都会得到路谈的回答，只是他并不清楚，看了一眼缩在枕头边的路谈，思绪又突然跳到了别处。<br />
这么长时间了，拉洲那边仍然没有传来任何消息。<br />
他突然不清楚当时自己决意留在国内的做法是否正确，自遇见路谈开始，面前就没出现过平坦的路。<br />
国内和国外可能并没有区别，只是当时他做出了最利己的选择罢了。<br />
同一天空下沐浴着同样的阳光，遭遇着同样的异常，也许他想过但又略过了，似乎只有这样才不会让自己痛苦。<br />
简席迎将被角抚平又抓起，来回了好一会儿才放过它。<br />
想抽烟了。<br />
【席迎】<br />
路谈的血线悄悄顺着简席迎的手腕绕了一圈，感受着温热的皮肤，手指蹭了一下又快速收回。<br />
简席迎看了一眼自己身上的病号服，啧了一声，打消了在病房来支烟的想法。<br />
“还有一周时间才会初步停药，希望无事发生。”<br />
住院的时间大多数都是无聊的，他懒散地靠着枕头，看着手机里不断弹出的信息，里面大部分都是齐余元发来的。<br />
对面正言辞惨烈地说见了鬼，别墅里到处都是根本躲不掉。<br />
每句话后面都要带几个感叹号，生怕别人理解不了他的恐惧。<br />
对此，简席迎回了一句——珍重，害怕记得跑快点。<br />
刚发过去，对面又发了两张痛哭流涕的表情包，看着除了有点世界观受创，其他方面都没什么问题。<br />
还有一部分是余衍的问候，自从分别之后他曾经说过再聚一聚，那时候他正随着曾浩文去实验室找路谈的碎片，只说改天，谁想到现在快两周过去了，他把自己改到医院来了。<br />
那段时间浑浑噩噩，脑子跟煮熟的粥一样，沸腾着，实在没有精力去回应他的问候，一直到后面好了点，才告诉他自己在住院。<br />
—在哪家医院，我过来看你。<br />
—外面都乱成什么样了？惜命一点别到处跑。<br />
简席迎瞧了一眼软件顶端，正在输入中的字样出现了一次又一次，对面始终没有回过来，也不知道是要说什么才这样反复斟酌。<br />
手机信息提示音过了一分钟才又向了一声，余衍的消息发了过来，说是已经在路上了。<br />
“那还问我作什么？”<br />
他嗤了声，在床上躺下胳膊遮住眼睛，耳边响起模糊的呓语，带着哭诉的腔调。那些灵异又开始耍花招了，装作正常人扮可怜去博得活人的关注，再享受人类绝望的情绪，享受活人咽气快乐。<br />
简席迎对此翻了个身，拿起枕头将耳朵捂住。<br />
余衍站到简席迎病房前的时候，他正踩着鞋子转圈，听见敲门声下意识以为护士查房，久久没有声音扭头看去才对上余衍的眼睛。<br />
他身旁站着一个人，休闲装扮的女孩子，如果不是肤色偏灰，简席迎都要以为余衍是带着对象过来炫耀的。<br />
余衍穿着随意，看上去似乎也没睡好，眼下满是乌青，但是精神气比之前要好很多。<br />
简席迎瞧着又不免调笑两句，“怎么来还多带一位，补品是不是也得多一份？”<br />
“你看着瘦了好多。”余衍没接他的话，自顾自提着东西走进去放到床头柜上，随后一点不客气坐在床边。<br />
身边多了一个人似乎对他来说并没有什么影响，女孩紧紧跟着似乎也想坐在床边，简席迎刚皱起眉头，路谈的血线就飘过去将她掀了出去。女孩撞到墙体上，一半卡在墙外，一半在墙里，一双黑眼睛直勾勾瞧着余衍像是有诸多委屈。<br />
“余衍，我不能坐吗？”女孩开口，语气里带着一丝怨气。<br />
奈何她的话没落到余衍耳边，而是抛到了空气里，没有得到任何回应。<br />
“医生怎么说的，还要住多久？”<br />
简席迎笑了一声，觉得对面的组合非常有意思，余衍民明显也能看见灵异，身体侧着面向他，可仔细看就能发现这人是在回避灵异的视线。<br />
他要是真的放松身体，就不会半握着拳，视线直直落在简席迎身上，反而变得格外刻意。<br />
“嗯，还有一周才会停药，后续还要再观察说不准。”他笑得太突兀，独自从墙里挣脱出来的灵异看了简席迎一眼，原本还比较灵动的眼睛瞬间全白，“她是谁，我怎么从没见过？”<br />
余衍半扬起的下巴瞬间变了角度，轻叹一声无奈扯着唇笑着说道：“以前的学生，那只手就是一直缠着你的东西吗，它刚刚好像想要抽我。”<br />
路谈不喜欢眼前和席迎谈笑的男人，要不是他席迎也不会躺在医院里，血线在他面前晃了许久又因着席迎在没有动作。<br />
但余衍之前被抽过好几次，现在一看见血线就觉得脸疼，血线飘在空中，跃跃欲试，一看就知道它想干什么。<br />
“你中午吃饭没？”<br />
余衍转移话题的方式拙劣，简席迎更是演都不演了，直接当没听见。<br />
女孩满是怨气地趴到余衍背上，手指玩弄着他的头发，时不时还会对着耳朵吹两口气。余衍强撑着不搭理她，唇角却是明显的僵硬弧度。<br />
他正了正坐姿才又接着说道：“吃过了。”<br />
“你在住院可能不知道外面的情况，外面现在很多商店饭店都关门了，上面刚开始将传播谣言的人都抓起来，扭送到精神病院。”<br />
“现在又在不断制定新法规，全都乱套了”<br />
“见鬼多不符合科技兴盛的世界，除了精神病他们也想不到其他安抚人的理由了。”<br />
他并不在意世界怎么在发展，说话时也显得格外冷淡，拉过床边的椅子，坐下，锤了锤发麻的腿，眼珠转动着看向余衍的口袋，“带烟没有？”<br />
“你现在能抽烟？”<br />
余衍自然是带了，从口袋里拿出一包，在手里不到两秒就被另一只手拿过。<br />
简席迎从中抽出一支含在嘴里，“不能，闻闻味儿。”<br />
期间路谈在简席迎身上爬来爬去，如受惊的蜘蛛一样开始收紧捕猎的蛛网，他在无形展示自己的存在，席迎是他的。<br />
余衍瞧着好友身上爬来爬去的手，脸上不可控地露出笑，这画面确实搞笑。他还没笑出声，身后的重量又变重了不少，将他压得往前倾，耳边又被吹了一口难闻的冷气，瞬间他再笑不出来了。<br />
“对了，医院其实也不是什么好地方，你身后现在又多了一位。”<br />
对面简席迎微微皱起眉，脸上表情严肃，余衍还没分辨出他是否在开玩笑，脑袋已经扭转角度朝后看去。<br />
一颗脑袋贴着他的肩膀，半边烧毁的脸冲着他，笑着露出没有牙齿的牙床。<br />
不知道什么时候他身后贴了一位老爷子。<br />
第68章<br />
“就说让你不要到处跑。”<br />
简席迎不是第一次看见这只老头鬼了, 时不时就喜欢趴别人身后吓人，见人吓得不敢动又自己嘎嘎乐。至于还会做些什么，他就不清楚了, 那时候护士早已经查完房，带着老头出去了。<br />
“现在是说这话的时候吗？”<br />
余衍眼见着那张脸不断往自己脸上贴, 表情再难以维持, 身体僵硬地没有分毫动作。<br />
都说动物在遇到捕食者的时候，一部分会快速逃走，一部分会伪装成尸体妄图逃过一劫。<br />
人类作为食物链顶端，在面对危险的时候, 反而是僵着身体无法动弹。<br />
余衍的大脑开始各种分析, 推开它，尖叫, 或者用其他方式逃离，可无论脑子里在想些什么, 肌肉也只是紧绷着没有做出任何动作。<br />
他也不是没遇见过这种情况, 一些灵异喜欢突然贴脸, 那时候靠着吴钰给的一些东西，才侥幸活到现在。<br />
可符纸, 黑狗血, 那些有的没的东西都是一次性用品，准备再多也有用完的时候。<br />
简席迎有意想让路谈去帮一把, 还没开口, 就见一直被无视的女孩突然一把抓起抢占位置的老头，将其扔开。<br />
这画面可比那些短视频更有冲击力，二十来岁的靓丽女鬼暴打六七十岁牙都掉光了的老头鬼。<br />
“眼睛瞎了，没看见我在这儿吗？”<br />
“哎哟, 别打脸。”<br />
老头叫着根本来不及反抗，被女鬼按在地上捶，余衍愣在那里好一会儿才像是明白在发生什么，站起身，双手疑似想要阻止，在半空中挥了一下。<br />
简席迎的视线，在嘴里不断发电报的女鬼和余衍之间来回看了两圈，又偏过脑袋去够桌上的水杯。<br />
他对这个看着还未大学毕业的女孩没什么印象。<br />
不像简席迎每换一个伴，周围人都知道一样，他对余衍的情史并不清楚，这人从不主动提及，喊人喝酒的时候又回回都到，反而让人忽视了这一点。<br />
“你怎么还招惹自己的学生，品行不正啊，余教授。”<br />
“……你少说两句吧。”
【太远】<br />
一问一答，几乎简席迎所有突然吐露的疑问都会得到路谈的回答，只是他并不清楚，看了一眼缩在枕头边的路谈，思绪又突然跳到了别处。<br />
这么长时间了，拉洲那边仍然没有传来任何消息。<br />
他突然不清楚当时自己决意留在国内的做法是否正确，自遇见路谈开始，面前就没出现过平坦的路。<br />
国内和国外可能并没有区别，只是当时他做出了最利己的选择罢了。<br />
同一天空下沐浴着同样的阳光，遭遇着同样的异常，也许他想过但又略过了，似乎只有这样才不会让自己痛苦。<br />
简席迎将被角抚平又抓起，来回了好一会儿才放过它。<br />
想抽烟了。<br />
【席迎】<br />
路谈的血线悄悄顺着简席迎的手腕绕了一圈，感受着温热的皮肤，手指蹭了一下又快速收回。<br />
简席迎看了一眼自己身上的病号服，啧了一声，打消了在病房来支烟的想法。<br />
“还有一周时间才会初步停药，希望无事发生。”<br />
住院的时间大多数都是无聊的，他懒散地靠着枕头，看着手机里不断弹出的信息，里面大部分都是齐余元发来的。<br />
对面正言辞惨烈地说见了鬼，别墅里到处都是根本躲不掉。<br />
每句话后面都要带几个感叹号，生怕别人理解不了他的恐惧。<br />
对此，简席迎回了一句——珍重，害怕记得跑快点。<br />
刚发过去，对面又发了两张痛哭流涕的表情包，看着除了有点世界观受创，其他方面都没什么问题。<br />
还有一部分是余衍的问候，自从分别之后他曾经说过再聚一聚，那时候他正随着曾浩文去实验室找路谈的碎片，只说改天，谁想到现在快两周过去了，他把自己改到医院来了。<br />
那段时间浑浑噩噩，脑子跟煮熟的粥一样，沸腾着，实在没有精力去回应他的问候，一直到后面好了点，才告诉他自己在住院。<br />
—在哪家医院，我过来看你。<br />
—外面都乱成什么样了？惜命一点别到处跑。<br />
简席迎瞧了一眼软件顶端，正在输入中的字样出现了一次又一次，对面始终没有回过来，也不知道是要说什么才这样反复斟酌。<br />
手机信息提示音过了一分钟才又向了一声，余衍的消息发了过来，说是已经在路上了。<br />
“那还问我作什么？”<br />
他嗤了声，在床上躺下胳膊遮住眼睛，耳边响起模糊的呓语，带着哭诉的腔调。那些灵异又开始耍花招了，装作正常人扮可怜去博得活人的关注，再享受人类绝望的情绪，享受活人咽气快乐。<br />
简席迎对此翻了个身，拿起枕头将耳朵捂住。<br />
余衍站到简席迎病房前的时候，他正踩着鞋子转圈，听见敲门声下意识以为护士查房，久久没有声音扭头看去才对上余衍的眼睛。<br />
他身旁站着一个人，休闲装扮的女孩子，如果不是肤色偏灰，简席迎都要以为余衍是带着对象过来炫耀的。<br />
余衍穿着随意，看上去似乎也没睡好，眼下满是乌青，但是精神气比之前要好很多。<br />
简席迎瞧着又不免调笑两句，“怎么来还多带一位，补品是不是也得多一份？”<br />
“你看着瘦了好多。”余衍没接他的话，自顾自提着东西走进去放到床头柜上，随后一点不客气坐在床边。<br />
身边多了一个人似乎对他来说并没有什么影响，女孩紧紧跟着似乎也想坐在床边，简席迎刚皱起眉头，路谈的血线就飘过去将她掀了出去。女孩撞到墙体上，一半卡在墙外，一半在墙里，一双黑眼睛直勾勾瞧着余衍像是有诸多委屈。<br />
“余衍，我不能坐吗？”女孩开口，语气里带着一丝怨气。<br />
奈何她的话没落到余衍耳边，而是抛到了空气里，没有得到任何回应。<br />
“医生怎么说的，还要住多久？”<br />
简席迎笑了一声，觉得对面的组合非常有意思，余衍民明显也能看见灵异，身体侧着面向他，可仔细看就能发现这人是在回避灵异的视线。<br />
他要是真的放松身体，就不会半握着拳，视线直直落在简席迎身上，反而变得格外刻意。<br />
“嗯，还有一周才会停药，后续还要再观察说不准。”他笑得太突兀，独自从墙里挣脱出来的灵异看了简席迎一眼，原本还比较灵动的眼睛瞬间全白，“她是谁，我怎么从没见过？”<br />
余衍半扬起的下巴瞬间变了角度，轻叹一声无奈扯着唇笑着说道：“以前的学生，那只手就是一直缠着你的东西吗，它刚刚好像想要抽我。”<br />
路谈不喜欢眼前和席迎谈笑的男人，要不是他席迎也不会躺在医院里，血线在他面前晃了许久又因着席迎在没有动作。<br />
但余衍之前被抽过好几次，现在一看见血线就觉得脸疼，血线飘在空中，跃跃欲试，一看就知道它想干什么。<br />
“你中午吃饭没？”<br />
余衍转移话题的方式拙劣，简席迎更是演都不演了，直接当没听见。<br />
女孩满是怨气地趴到余衍背上，手指玩弄着他的头发，时不时还会对着耳朵吹两口气。余衍强撑着不搭理她，唇角却是明显的僵硬弧度。<br />
他正了正坐姿才又接着说道：“吃过了。”<br />
“你在住院可能不知道外面的情况，外面现在很多商店饭店都关门了，上面刚开始将传播谣言的人都抓起来，扭送到精神病院。”<br />
“现在又在不断制定新法规，全都乱套了”<br />
“见鬼多不符合科技兴盛的世界，除了精神病他们也想不到其他安抚人的理由了。”<br />
他并不在意世界怎么在发展，说话时也显得格外冷淡，拉过床边的椅子，坐下，锤了锤发麻的腿，眼珠转动着看向余衍的口袋，“带烟没有？”<br />
“你现在能抽烟？”<br />
余衍自然是带了，从口袋里拿出一包，在手里不到两秒就被另一只手拿过。<br />
简席迎从中抽出一支含在嘴里，“不能，闻闻味儿。”<br />
期间路谈在简席迎身上爬来爬去，如受惊的蜘蛛一样开始收紧捕猎的蛛网，他在无形展示自己的存在，席迎是他的。<br />
余衍瞧着好友身上爬来爬去的手，脸上不可控地露出笑，这画面确实搞笑。他还没笑出声，身后的重量又变重了不少，将他压得往前倾，耳边又被吹了一口难闻的冷气，瞬间他再笑不出来了。<br />
“对了，医院其实也不是什么好地方，你身后现在又多了一位。”<br />
对面简席迎微微皱起眉，脸上表情严肃，余衍还没分辨出他是否在开玩笑，脑袋已经扭转角度朝后看去。<br />
一颗脑袋贴着他的肩膀，半边烧毁的脸冲着他，笑着露出没有牙齿的牙床。<br />
不知道什么时候他身后贴了一位老爷子。<br />
第68章<br />
“就说让你不要到处跑。”<br />
简席迎不是第一次看见这只老头鬼了, 时不时就喜欢趴别人身后吓人，见人吓得不敢动又自己嘎嘎乐。至于还会做些什么，他就不清楚了, 那时候护士早已经查完房，带着老头出去了。<br />
“现在是说这话的时候吗？”<br />
余衍眼见着那张脸不断往自己脸上贴, 表情再难以维持, 身体僵硬地没有分毫动作。<br />
都说动物在遇到捕食者的时候，一部分会快速逃走，一部分会伪装成尸体妄图逃过一劫。<br />
人类作为食物链顶端，在面对危险的时候, 反而是僵着身体无法动弹。<br />
余衍的大脑开始各种分析, 推开它，尖叫, 或者用其他方式逃离，可无论脑子里在想些什么, 肌肉也只是紧绷着没有做出任何动作。<br />
他也不是没遇见过这种情况, 一些灵异喜欢突然贴脸, 那时候靠着吴钰给的一些东西，才侥幸活到现在。<br />
可符纸, 黑狗血, 那些有的没的东西都是一次性用品，准备再多也有用完的时候。<br />
简席迎有意想让路谈去帮一把, 还没开口, 就见一直被无视的女孩突然一把抓起抢占位置的老头，将其扔开。<br />
这画面可比那些短视频更有冲击力，二十来岁的靓丽女鬼暴打六七十岁牙都掉光了的老头鬼。<br />
“眼睛瞎了，没看见我在这儿吗？”<br />
“哎哟, 别打脸。”<br />
老头叫着根本来不及反抗，被女鬼按在地上捶，余衍愣在那里好一会儿才像是明白在发生什么，站起身，双手疑似想要阻止，在半空中挥了一下。<br />
简席迎的视线，在嘴里不断发电报的女鬼和余衍之间来回看了两圈，又偏过脑袋去够桌上的水杯。<br />
他对这个看着还未大学毕业的女孩没什么印象。<br />
不像简席迎每换一个伴，周围人都知道一样，他对余衍的情史并不清楚，这人从不主动提及，喊人喝酒的时候又回回都到，反而让人忽视了这一点。<br />
“你怎么还招惹自己的学生，品行不正啊，余教授。”<br />
“……你少说两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