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亦程放学马不停蹄回家，家里却出奇的安静，低沉压抑的空气坠在皮肤上。<br />\n让他产生打开加湿器的冲动，可是南方不需要加湿器，家里不可能出现这种物什。<br />\n他抱着奇怪，踮起脚尖在家里四处找妹妹，在书房门口居然看见了生生爸爸。<br />\n捏着书包礼貌喊了声“姨丈”打算悄悄溜走，中年男人回头看见他，暗淡的眼睛瞬间迸发光彩。上前抓住他的手臂，连寒暄也省了。<br />\n“陈程，你快给生生打电话，我们谁都联系不上她。”<br />\n飞机刚落地夏城立马接到电话，生生出现在东临把小妹妹拐走了，现在谁也联系不上。妻子在那头哭得撕心裂肺，恨不得找生生拼命，<br />\n陈亦程悄悄观察慧慧姐的脸色，见书房门紧闭，面上并未露出焦急的神色。<br />\n几年不见姨丈，中年男人灰白头发夹在黑发间，年纪上去了发腮的两颊给过于漂亮的脸添了丝稳重。<br />\n男人饱满的卧蚕，连带眼尾炸花。令陈亦程走神想起生生在杂志上的脸，她其实长得更像爸爸。<br />\n小时候最喜欢生生爸爸来接他们放学，高大帅气得像明星一样，在一众家长里最惹眼。<br />\n和现在养得好的孩子不一样，那个年代出众的相貌全靠天生丽质。每次他来，班里小朋友隔着一层楼都会乱叫，你妹妹爸爸又来了，好帅呀好帅呀，难怪你妹妹那么漂亮。<br />\n虽然没在夸他，他也生出一种宗族般的骄傲感。有一段时间他只希望姨丈来大姨不来，小孩子的虚荣才是最不加掩饰的。<br />\n他拿出手机，又偷瞄了眼慧慧姐，见她用鞋尖抵住书房沉重的门，留出一条缝，默许他打电话。<br />\n大人的嘱托，无条件的信任让他产生心虚，这种心虚使得隐没在衣服下的伤口隐隐作痒。<br />\n陈亦程庆幸自己身在文明社会，人类都要披一层皮，得以掩盖爱欲的痕迹。<br />\n在等待的嘟嘟声里，寂静到落针可闻。<br />\n姨丈偏偏到这个时机才出现，阿婆在里头毫无声响。<br />\n大人的冷漠溢出绝情，陈亦程有点伤心，为妹妹打抱不平的伤心。<br />\n同龄孩子拥有打连环call的权利，虽然生生经常把他拉黑，毕业。<br />\n电话自动挂掉。<br />\n露出的一条缝让他感觉书房还在呼吸没有死透，只要芯片显示的生命体征一切良好，婆婆不会管妹妹那么多。<br />\n电话再次自动挂掉。<br />\n面前男人长久的缄默，令他变得焦躁。为什么一句话都不说，为什么现在才出现。妹妹究竟被漠视了多长久，他不忍多想。<br />\n太静了，静到他冷。<br />\n家里冷到他生出了一种愤怒，想挂掉电话，包庇她藏得更深。<br />\n门内绰影晃晃，屁股决定脑袋，他站在书房门口代表的便不是他自己。<br />\n打到第六通终于接了，陈亦程把私心藏的很好，语气平静的像是什么都没发生。<br />\n“你今晚回来吗。”<br />\n巧妙的双关。<br />\n昨晚才发生了那事，问话让他像一个怨夫。 <br>\n\t\t\t', '\t')('\n“你有病啊，打那么多电话就问我回不回家。”<br />\n“哎，别挂。”<br />\n他顿了顿，抬头男人对视，“你爸爸在。”<br />\n那头沉默到让他错觉没有开免提。<br />\n手机被抢走，“生生，让我和小妹妹…”<br />\n没等说完，生生平静的勒索：“想说话是吧，六万六一秒，先打钱。”<br />\n陈亦程退步出来，望着庭院里的灰灰唯唯诺诺喘气。<br />\n狗是很敏感的，对秩序敏感，对环境敏感。它发现陈亦程在看它，踏着小步窝窝囊囊的探头探脑。<br />\n婆婆严禁小狗上楼，它便连客厅也进得少。<br />\n陈亦程走过去，抱起小狗捏捏它的肉垫子，“怎么办呀，手机被她老爸抢走了。”<br />\n小土狗长得快，他怜爱的摸摸肚子摸摸头，垂头小小声和狗狗耳语。“你妈妈会不会又在生气，到时候一怒之下不要我们了，那可咋办呀。”<br />\n“你看看你，长那么快，不可爱了怎么办，她就喜欢好看的。”<br />\n“她去抓小孩的时候你有没有拦她呀，是不是你变丑了，她看都不看你。”<br />\n陈亦程抬头看了眼书房方向，不自觉打了一个寒颤。<br />\n立马抱紧狗在iPad上点点点，把包里的书置换成小狗用品。<br />\n轻轻吻在小狗头上，“带你私奔吧，我们去找妈妈。”<br />\n飞机一降临在东临，陈亦程立马给生生打去电话，谢天谢地她忘记拉黑他了。<br />\n“我到东临了，接你回去。”<br />\n“去死。”<br />\n电话挂断，再打已打不进，所有社媒联系方式又喜提全毕业。<br />\n淡定切卡，接通瞬间递到灰灰面前，没等小狗汪汪，电话又被挂掉了。<br />\n他埋怨的轻拍小狗臀部，千里迢迢带你来一点作用都没派上。<br />\n转头望车窗外，干爽的天空，叶子全部凋零，落得只剩干枯枝桠，间有黄澄澄的大片落叶如纸钱一样被飞驰而过的车带起翻飞。<br />\n原来北方的秋天如此干净分明。<br />\n回头撑着下巴看膝上的小狗，妹妹就是在这样的秋天里生活过几载。<br />\n突然手机传来生生的专属铃声提醒，一段视频发过来。<br />\n小孩子穿着脏兮兮的公主裙，满脸污泥，嘴角还有伤。<br />\n陈亦程心中猛跳，迫不及待长按屏幕换成两倍速，稚嫩的声音含夹哭腔响起：“我宣誓，我要给姐姐当牛做马，以后赚的每一份钱都交给柳生生，宣誓人林天骄……” <br>\n\t\t\t', '\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