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客气。”祁麟笑笑，从两人手中接过塑料袋，“何野坐车不好拿，我挂车上。”<br />
何野不耐烦地催促：“可以走了吗？”<br />
宋芬芳想抓她的手，又怯怯放下：“囡囡，我就是想看你一眼，你别有负担。”<br />
何野偏开脸不说话。<br />
“妈觉得再不来见你一面，以后可能就……见不到了。”宋芬芳解释道，“别怪妈，妈就是想看看你。”<br />
何野淡淡嗯了一声：“走了。”<br />
宋芬芳愣愣地盯着她，退开两步。<br />
祁麟温和地道别：“阿姨，我们先走了。”<br />
电瓶车开的很快，一眨眼就成了芝麻大的黑点。<br />
“诶。”宋芬芳捶捶腰，似乎在应着祁麟离开前的道别。<br />
“你开这么慢干嘛？”何野脸抵在祁麟背上，闷闷地说。<br />
“哪里慢了，我都扭到底了。”祁麟说。<br />
“放狗屁。”何野吸吸鼻子，“真讨厌，影响我考试心态。”<br />
“还有一下午和一晚上给你调整，”祁麟道，“别哭了，好小孩。”<br />
“我哪哭了。”何野的嗓音染上明显的哭腔，狠狠在祁麟背上蹭了蹭。<br />
“好，你没哭，”祁麟轻声哄她，“是你鼻涕擦我衣服上了。”<br />
何野怒了：“祁麟，你是不是欠揍？！”<br />
第156章 试卷和答题卡收了上去，连带她光怪陆离的三年高中时光，一并夹进密封袋<br />
考前一天俩人都没复习，一个没复习，一个没必要复习。<br />
该记的都记了，再看知识点说不好会起反作用，反而随便逛逛放松心情更好。<br />
何野回出租屋收拾东西，只带了一个包。<br />
她以为祁麟会像上次竞赛带个大行李箱，什么吹风机能带的都带上，坐上车才看到她也只带了个大点的旅行包。<br />
“叔叔好，”何野关上后车门，忍着车里独特难闻的皮革味说，“我能开点窗吗？我有点晕车。”<br />
“没事，你开。”祁爸爸目视前方，发动汽车。<br />
车窗降下来，新鲜的空气扑面而来，就刚进车那几秒，何野都感觉要了她的老命。<br />
她深吸几口气。<br />
副驾驶没人，但有家长在总归没两人独处自在，她附到祁麟耳边问：“你妈妈没来？”<br />
有种说悄悄话的隐秘感。<br />
于是祁麟也附耳回答：“没，她忙超市的生意，而且这俩天不咋搭理我。”<br />
祁麟说话时呼出的气吹在耳朵上，有点痒。<br />
“哦。”何野将碎发别到耳后，顺带揉了揉耳朵。<br />
“你晕车别说话了，睡一会，等到了我叫你。”祁麟又说。<br />
耳朵还是痒，何野别过脸睡觉，刚才做的前功尽弃。<br />
或许是祁爸爸在，她带着拐了人家女儿心虚的心理，没敢往祁麟肩上靠。<br />
没等她睡着，祁麟偷偷握住垂在身侧的手，慢慢摸索着十指相扣。<br />
六月不算特别热，但握手会出汗，也可能怕祁爸爸看见，何野试着抽回手，没成功。<br />
头靠着椅背一颠一颠的，在抽与不抽的心理斗争中，这一觉还真给她睡着了。<br />
再次醒来她是被憋醒的。<br />
不是憋尿，是憋气。<br />
她一睁眼就是祁麟在黄中带红的夕阳下放大的脸，以及被捏着鼻子的难受。<br />
祁麟松手，何野呼吸通畅了：“欠揍？”<br />
“快到了，”祁麟笑眯眯地说，“昨晚没睡么？睡这么死。”<br />
何野感受了一下，这一觉睡得还真舒服，没有想吐的感觉，也没做梦，就是费脖子。<br />
她扭扭脖子，窗外的景色完全变了，山水田园变成两排有序的树，人来人往的人行道和修剪整齐的绿化带。<br />
“离二中最近环境最好的一家宾馆，步行一公里到二中，进校检查身份证还要提前到教室……”祁麟思考了会，“你考前半小时，保险起见四十分钟出发，应该差不多。”<br />
何野点点头，背上包，她看了眼时间，四点过几分，还早。<br />
祁麟不放心地叮嘱：“这两天别吃太辣，清淡点，知道了吗？”<br />
“知道。”<br />
景色渐慢，学生家长也多了起来，何野才有了高考的紧迫，和真要结束三年高中生涯的真实。<br />
这种感觉很奇妙，她明明很希望毕业，但真到了高考，却没想象中激动。<br />
更多的是平静，似乎还有一丝淡淡的……不舍和留恋。<br />
车子慢慢停下，她伸手要打开车门，祁麟率先一步越过她。<br />
“是不是没开过车门？”祁麟冲她眨眨眼，笑得明媚，“我帮你。”<br />
何野用口型回了句臭傻逼。<br />
她下了车，在驾驶室前停下，微微弯腰：“谢谢叔叔。”<br />
祁爸爸还是目不斜视，淡淡应了一声，他的嘴角天生朝下，没表情时总是很严肃。<br />
下一秒祁爸爸似乎觉得这样的回答很不妥，看向她努力弯起唇角，笑得勉强，两种表情组合在一起显得很割裂：“好好考。”<br />
祁麟在后面打断了他们：“爸，走了。”<br />
车子驶入机动车道，快速缩小成芝麻大的黑点，隐没进车流中。<br />
宾馆是祁麟订的，普通单间装修不错，隔音很好，地理位置优越，尤其在高考期间，价格肯定很美丽。<br />
何野按照房间号把东西放好，趁还有时间去考场看了看，回来洗了个澡，接着就没事做了。<br />
倒是梁夏发了消息来，只有简单一句话：加油，考完聚一聚。<br />
她回了个好，把手机丢在一边。<br />
不论什么考试，考前最忌讳的就是刷视频听歌，一个不留神就被洗脑了。<br />
何野躺在床上闭眼冥想。<br />
想背过的知识点，做过题，默写错的单词……遇到的人，过往的事走马灯一样在脑海。<br />
那些不堪的回忆落叶似的卷起、翻腾，又慢悠悠飘落在地上，随着泥土一起腐烂。<br />
而后作为养分供种子汲取，抽出枝条，长成参天大树。<br />
她轻轻笑出了声，在暗色的房间回荡。<br />
真好啊。<br />
真好。<br />
－<br />
考试要提前十五分钟到考场，何野八点起床，洗脸刷牙十分钟，手机不能带进学校，她干脆拿上文件夹揣个手表就走了。<br />
学校周边有很多路边摊和店铺，她到一家看着比较干净的包子店，买了两个包子和一碗豆腐脑，店员百忙之中还有空朝她说了句“高考加油，考生半价”。<br />
校外人山人海全是家长，考生排成几条长队刷身份证入校，保安时不时巡逻看有没有闹事的。<br />
扫过金属探测器，她走进考场，在座位上坐下。<br />
伴随着提提踏踏的脚步声，空座位一个个填满，黑板上写着考试科目时间和一些注意事项。<br />
漫长的铃声过后，在广播声中，监考老师开始核对身份信息。<br />
八点五十六分，开始发答题卡试卷。<br />
拿到试卷还不能写，何野快速浏览一遍，构思出大概的框架。<br />
铃声再次响起，黑板上方的圆钟时针指向数字9，女播报员语速平缓，字正腔圆：“现在开始答题。”<br />
在分析第一道题时，何野就静了下来，仿佛只是场平常的测考。<br />
阳光透过玻璃，浮尘晃动，教室里只有笔尖在纸上的摩擦声，整个世界似乎在这一刻消音。<br />
题不算简单，考场有些人抓耳挠腮写不出来，但何野竟意外很顺手，比联考模考还顺手。<br />
再难也是高考卷，为了考虑大众难不到哪里去，大多数是知识点的结合和变换，知识点还是那个知识点，只不过框架变了，有时得转个弯儿才能想出门道。<br />
可能幸运女神看她前半生太倒霉，终于眷顾她一次。<br />
微风吹过，落叶卷起又落下，太阳起起落落，最终余晖划过地平线，安静而盛大地落幕。<br />
考试铃声响起的同时，何野最后一次检查完答题卡没有任何纰漏，放下了笔。<br />
她安静地坐着，看向窗外，耳边是纸张翻折的声音，她将窗户拉开一条缝隙，如释负重地呼出口气。<br />
试卷和答题卡收了上去，连带她光怪陆离的三年高中时光，一并夹进密封袋中。<br />
路上碰见几个一班的人，或许因为心情很好，何野都打了招呼。<br />
一路上很多人凭着记忆对答案，估算这次考了多少分，毕业要去哪哪玩，报什么学校，似乎对未来已经有了模糊的规划。<br />
何野却在这一刻，迫切地想见一见祁麟。<br />
她回到宾馆，手机收到了好几条消息，顶置是祁麟发来的一条消息：等我。<br />
这是两天内，祁麟发来的唯一一条消息。<br />
下面依次是梁夏和sunshine。<br />
她一一回复了过去。<br />
半小时后，有人敲门。<br />
门后是意料中的祁麟，她一把抱住了。<br />
胸口酸酸涨涨的，像一瓶摇晃过要炸掉的汽水，慢慢慢慢冒出气泡。<br />
“考怎么样？”祁麟一下一下抚过她的背。
何野不耐烦地催促：“可以走了吗？”<br />
宋芬芳想抓她的手，又怯怯放下：“囡囡，我就是想看你一眼，你别有负担。”<br />
何野偏开脸不说话。<br />
“妈觉得再不来见你一面，以后可能就……见不到了。”宋芬芳解释道，“别怪妈，妈就是想看看你。”<br />
何野淡淡嗯了一声：“走了。”<br />
宋芬芳愣愣地盯着她，退开两步。<br />
祁麟温和地道别：“阿姨，我们先走了。”<br />
电瓶车开的很快，一眨眼就成了芝麻大的黑点。<br />
“诶。”宋芬芳捶捶腰，似乎在应着祁麟离开前的道别。<br />
“你开这么慢干嘛？”何野脸抵在祁麟背上，闷闷地说。<br />
“哪里慢了，我都扭到底了。”祁麟说。<br />
“放狗屁。”何野吸吸鼻子，“真讨厌，影响我考试心态。”<br />
“还有一下午和一晚上给你调整，”祁麟道，“别哭了，好小孩。”<br />
“我哪哭了。”何野的嗓音染上明显的哭腔，狠狠在祁麟背上蹭了蹭。<br />
“好，你没哭，”祁麟轻声哄她，“是你鼻涕擦我衣服上了。”<br />
何野怒了：“祁麟，你是不是欠揍？！”<br />
第156章 试卷和答题卡收了上去，连带她光怪陆离的三年高中时光，一并夹进密封袋<br />
考前一天俩人都没复习，一个没复习，一个没必要复习。<br />
该记的都记了，再看知识点说不好会起反作用，反而随便逛逛放松心情更好。<br />
何野回出租屋收拾东西，只带了一个包。<br />
她以为祁麟会像上次竞赛带个大行李箱，什么吹风机能带的都带上，坐上车才看到她也只带了个大点的旅行包。<br />
“叔叔好，”何野关上后车门，忍着车里独特难闻的皮革味说，“我能开点窗吗？我有点晕车。”<br />
“没事，你开。”祁爸爸目视前方，发动汽车。<br />
车窗降下来，新鲜的空气扑面而来，就刚进车那几秒，何野都感觉要了她的老命。<br />
她深吸几口气。<br />
副驾驶没人，但有家长在总归没两人独处自在，她附到祁麟耳边问：“你妈妈没来？”<br />
有种说悄悄话的隐秘感。<br />
于是祁麟也附耳回答：“没，她忙超市的生意，而且这俩天不咋搭理我。”<br />
祁麟说话时呼出的气吹在耳朵上，有点痒。<br />
“哦。”何野将碎发别到耳后，顺带揉了揉耳朵。<br />
“你晕车别说话了，睡一会，等到了我叫你。”祁麟又说。<br />
耳朵还是痒，何野别过脸睡觉，刚才做的前功尽弃。<br />
或许是祁爸爸在，她带着拐了人家女儿心虚的心理，没敢往祁麟肩上靠。<br />
没等她睡着，祁麟偷偷握住垂在身侧的手，慢慢摸索着十指相扣。<br />
六月不算特别热，但握手会出汗，也可能怕祁爸爸看见，何野试着抽回手，没成功。<br />
头靠着椅背一颠一颠的，在抽与不抽的心理斗争中，这一觉还真给她睡着了。<br />
再次醒来她是被憋醒的。<br />
不是憋尿，是憋气。<br />
她一睁眼就是祁麟在黄中带红的夕阳下放大的脸，以及被捏着鼻子的难受。<br />
祁麟松手，何野呼吸通畅了：“欠揍？”<br />
“快到了，”祁麟笑眯眯地说，“昨晚没睡么？睡这么死。”<br />
何野感受了一下，这一觉睡得还真舒服，没有想吐的感觉，也没做梦，就是费脖子。<br />
她扭扭脖子，窗外的景色完全变了，山水田园变成两排有序的树，人来人往的人行道和修剪整齐的绿化带。<br />
“离二中最近环境最好的一家宾馆，步行一公里到二中，进校检查身份证还要提前到教室……”祁麟思考了会，“你考前半小时，保险起见四十分钟出发，应该差不多。”<br />
何野点点头，背上包，她看了眼时间，四点过几分，还早。<br />
祁麟不放心地叮嘱：“这两天别吃太辣，清淡点，知道了吗？”<br />
“知道。”<br />
景色渐慢，学生家长也多了起来，何野才有了高考的紧迫，和真要结束三年高中生涯的真实。<br />
这种感觉很奇妙，她明明很希望毕业，但真到了高考，却没想象中激动。<br />
更多的是平静，似乎还有一丝淡淡的……不舍和留恋。<br />
车子慢慢停下，她伸手要打开车门，祁麟率先一步越过她。<br />
“是不是没开过车门？”祁麟冲她眨眨眼，笑得明媚，“我帮你。”<br />
何野用口型回了句臭傻逼。<br />
她下了车，在驾驶室前停下，微微弯腰：“谢谢叔叔。”<br />
祁爸爸还是目不斜视，淡淡应了一声，他的嘴角天生朝下，没表情时总是很严肃。<br />
下一秒祁爸爸似乎觉得这样的回答很不妥，看向她努力弯起唇角，笑得勉强，两种表情组合在一起显得很割裂：“好好考。”<br />
祁麟在后面打断了他们：“爸，走了。”<br />
车子驶入机动车道，快速缩小成芝麻大的黑点，隐没进车流中。<br />
宾馆是祁麟订的，普通单间装修不错，隔音很好，地理位置优越，尤其在高考期间，价格肯定很美丽。<br />
何野按照房间号把东西放好，趁还有时间去考场看了看，回来洗了个澡，接着就没事做了。<br />
倒是梁夏发了消息来，只有简单一句话：加油，考完聚一聚。<br />
她回了个好，把手机丢在一边。<br />
不论什么考试，考前最忌讳的就是刷视频听歌，一个不留神就被洗脑了。<br />
何野躺在床上闭眼冥想。<br />
想背过的知识点，做过题，默写错的单词……遇到的人，过往的事走马灯一样在脑海。<br />
那些不堪的回忆落叶似的卷起、翻腾，又慢悠悠飘落在地上，随着泥土一起腐烂。<br />
而后作为养分供种子汲取，抽出枝条，长成参天大树。<br />
她轻轻笑出了声，在暗色的房间回荡。<br />
真好啊。<br />
真好。<br />
－<br />
考试要提前十五分钟到考场，何野八点起床，洗脸刷牙十分钟，手机不能带进学校，她干脆拿上文件夹揣个手表就走了。<br />
学校周边有很多路边摊和店铺，她到一家看着比较干净的包子店，买了两个包子和一碗豆腐脑，店员百忙之中还有空朝她说了句“高考加油，考生半价”。<br />
校外人山人海全是家长，考生排成几条长队刷身份证入校，保安时不时巡逻看有没有闹事的。<br />
扫过金属探测器，她走进考场，在座位上坐下。<br />
伴随着提提踏踏的脚步声，空座位一个个填满，黑板上写着考试科目时间和一些注意事项。<br />
漫长的铃声过后，在广播声中，监考老师开始核对身份信息。<br />
八点五十六分，开始发答题卡试卷。<br />
拿到试卷还不能写，何野快速浏览一遍，构思出大概的框架。<br />
铃声再次响起，黑板上方的圆钟时针指向数字9，女播报员语速平缓，字正腔圆：“现在开始答题。”<br />
在分析第一道题时，何野就静了下来，仿佛只是场平常的测考。<br />
阳光透过玻璃，浮尘晃动，教室里只有笔尖在纸上的摩擦声，整个世界似乎在这一刻消音。<br />
题不算简单，考场有些人抓耳挠腮写不出来，但何野竟意外很顺手，比联考模考还顺手。<br />
再难也是高考卷，为了考虑大众难不到哪里去，大多数是知识点的结合和变换，知识点还是那个知识点，只不过框架变了，有时得转个弯儿才能想出门道。<br />
可能幸运女神看她前半生太倒霉，终于眷顾她一次。<br />
微风吹过，落叶卷起又落下，太阳起起落落，最终余晖划过地平线，安静而盛大地落幕。<br />
考试铃声响起的同时，何野最后一次检查完答题卡没有任何纰漏，放下了笔。<br />
她安静地坐着，看向窗外，耳边是纸张翻折的声音，她将窗户拉开一条缝隙，如释负重地呼出口气。<br />
试卷和答题卡收了上去，连带她光怪陆离的三年高中时光，一并夹进密封袋中。<br />
路上碰见几个一班的人，或许因为心情很好，何野都打了招呼。<br />
一路上很多人凭着记忆对答案，估算这次考了多少分，毕业要去哪哪玩，报什么学校，似乎对未来已经有了模糊的规划。<br />
何野却在这一刻，迫切地想见一见祁麟。<br />
她回到宾馆，手机收到了好几条消息，顶置是祁麟发来的一条消息：等我。<br />
这是两天内，祁麟发来的唯一一条消息。<br />
下面依次是梁夏和sunshine。<br />
她一一回复了过去。<br />
半小时后，有人敲门。<br />
门后是意料中的祁麟，她一把抱住了。<br />
胸口酸酸涨涨的，像一瓶摇晃过要炸掉的汽水，慢慢慢慢冒出气泡。<br />
“考怎么样？”祁麟一下一下抚过她的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