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 <p> 如果他擅长绘画，如果他的手边有笔，这将是他最满意的作品。</p><p> 李好答应了乔翌明天再写周末作业，他说到做到了。</p><p> “李好。”</p><p> 他闻声侧过脸来，蓝色的光阴从正脸移至侧脸，阴暗处变了，别有一种立体感。</p><p> “过来，床上暖和，没穿棉衣小心冻着。”</p><p> “没洗漱呢。”说着，李好从椅子上起身，两步走到床沿，乔翌注视着他的一举一动，觉得还是不要画成画了。</p><p> 当画面流动起来时，情绪也会跟着翻涌，眼前每一帧都是李好，这才是真正的李好，生动的，美好的，独一无二的李好。</p><p> 乔翌先自觉躺下：“没事，一会儿再去，陪我暖暖。”</p><p> 房间里没开空调，温度还是低的，被窝里并不暖和，李好知道乔翌是诓来暖床，也不介意。</p><p> 他自然而然把这视作他身为兄长的职责，久而久之，习惯了。</p><p> 两人面挨着面，像一对炸糊了的煎饺，从头至尾粘在一起，暖烘烘发着热。</p><p> “李好。”</p><p> “嗯？”</p><p> “还记得小时候铲雪那会吗，那时也和今天一样冷。”</p><p> 李好微微调整了姿势，回答道：“记得，怎么会不记得。”</p><p> “我想起来那天一早，等我下楼你都铲了两条马路了，也不等我。雪下得跟鹅毛似的，全是白絮，哪哪都是。”</p><p> 乔翌想了想，补充道：“得是黑心商家的劣质鹅毛，用机子夹碎的那种。”</p><p> 李好笑了出来：“是啊，是拿大绒夹碎了充小绒的那种。”</p><p> 棉被下的一方空间里，两具躯体源源不断供着暖，这会儿有点热了，乔翌略侧过身，恰好看到椅背上挂的外套。</p><p> “你说，校服里会不会夹的就是那种？”他一本正经告诉李好，“之前我那件跑毛了几回，都是指头长的大毛！”</p><p> “等毕业了拆开看看，我和你一起。”</p><p> 乔翌眯着眼哼哼两声，意思是同意了。</p><p> 不过是躺在一张翻不得身的小床上，和李好胡扯着毫无边际的话，他就觉得很幸福很幸福了，简直远胜过金钱与分数。</p><p> 他没忘记自己给自己下的任务，咽了下口水，试图把话题往上引：</p><p> “周测数学倒数第二题，圆锥曲线那个，你……”</p><p> 指腹印在两片唇上，宛若封印，声音收拢到喉中。</p><p> 李好注视着乔翌的眼睛，话语里有点无奈的意味：</p><p> “说好不写周末作业的，就当好好休息一晚，不聊学习。”</p><p> 耳朵发烫，之前隐形的封印也一并解了，乔翌磕绊着问他：“那，那聊什么？”</p><p> “聊一聊平时不说的事。”</p><p> 乔翌受不住他这样的语气，翻了个身，背对着李好，他压下喘气声拼命深呼吸了两下，随口扯了个话题：</p><p> “我听说李雨桐喜欢咱们学校一个女生，你知不知道？”</p><p> 李好没回应，示意他继续说。</p><p> “我还听他们说，楼下理科班那对，私下连家长都见了，居然没分诶！”</p><p> 背后依旧安静，乔翌败下阵来，他不过是随便起了个头想让李好接话，怎么全让他唱独角戏！</p><p> 乔翌忽然想起当年李雨桐和他说过的事，小声问：</p><p> “李好，我记得……念初中的时候有女生和你表白，是真的吗？”</p><p> 这次李好答得很快，他说：“我没有答应，我不喜欢。”</p><p> “是因为有别的喜欢的人吗？”</p><p> 乔翌很没底气地又问出一句。</p><p> 他听见自己的心脏跳得很快，连带着手指都因为紧张而微微发麻。</p><p> “不，我谁都不喜欢。”</p><p> 外面的夜完全黑了，白日已过，目力所及皆是昏暗。</p><p> 或许是黑夜给了他勇气，然而这远远是不够的，只不过当时乔翌并没有意识到。</p><p> 爱情仅凭勇气只会撞的头破血流，还有许多的东西，譬如现实与让步，都是爱之一字所不可缺的。不过倒也无需懊恼，年轻时的莽撞总会在未来派上用场，就像藏在阁楼里的一本旧书，偶然翻开，苦苦追寻的爱情密码早已写进字里行间。</p><p> 睫毛几乎要扫到墙壁，两手绞紧，乔翌试探着开口：</p><p> “李好，你觉得……男生一定要喜欢女生吗？”</p><p> 尾音在黑暗里发颤，话说出口，久久等不到回应。</p><p> 每过一秒都是多一秒的煎熬，从最初的如释重负到后来的如坐针毡，乔翌把词句拆开了，放在心间反复斟酌，生怕话里出了差错，他甚至开始后悔了。</p><p> 往后该如何自处？</p><p> 久到他以为不会再有回答时，熟悉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平静如常。</p><p> 他听见李好说：“或许，谁都不喜欢呢。”</p><p> 之前</p><p> 一张床上，睡着两个心思各异的人。</p><p> 星辰幻化为一张无形的锦被，轻飘飘压在二人身上，偏又强硬地将他们束在一起，这一刻肉</p> ', ' ')('\n <p>体的距离很近，两颗心的距离却倏然拉远，分开，相对而立。</p><p> 脑子里嗡得一声，像收音机里的杂音或磁带机卡带时的噪音，又或者是电脑关机时主机发出的轰鸣声，乔翌看着墙，表情呆滞。</p><p> 是他的疏忽，他有过千万种假设，万万没想到的是，李好给了超纲的回答，千算万算，没料到是拒绝的结果。</p><p> 乔翌微合双眼，把那点半淌不淌的眼泪关在眼皮里，不至于沾湿了枕头。</p>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