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奕闭上眼，努力摒弃一切杂念，按下扳机。<br />\n第五组，4秒五发。<br />\n盛衍，五中四。<br />\n薛奕，五中三。<br />\n比分，18比17。<br />\n第六组，4秒5发，<br />\n盛衍，五中四。<br />\n薛奕，五中二。<br />\n比分，22比19。<br />\n盛衍落后，扳平，反超，胜利。<br />\n没有起伏，无动于衷，从头到尾都是胜利在握的从容。<br />\n薛奕终于忍不住，泄愤般地打出了最后一枪单发，9.9环。<br />\n盛衍也面无表情地换弹，装匣，抬手，10.4环。<br />\n一气呵成。<br />\n全面碾压。<br />\n薛奕没有失误，只是不如盛衍。<br />\n他像是认命般地垂下手：“天赋这种东西真是不公平。”<br />\n盛衍却只是又换上了一匣子弹，顺势瞄准射击，并淡淡道：“是你射击的时候想得太多了。”<br />\n然后，4秒5发，5连中。<br />\n奇迹般的实力，绝非侥幸。<br />\n结果出来的那一刻，场外的朱鹏和苟悠，先是愣了一愣，紧接着才从座位上一跃而起，一把抱住对方，高兴得原地转圈圈。<br />\n付赟一群人则愣在原地，呆滞而难以置信。<br />\n只有秦子规靠着座位靠背，透过玻璃，看着场地上那个举着枪，单手插兜，自信又从容，挺拔清峋如青松的少年，眸底带了些除了他无人能够懂得的情绪。<br />\n因为除了他没人知道在盛衍逃的那些课里，有多少时间是花在了来射击馆练习射击上，又有多少个周末一呆就是整整两天。<br />\n甚至没有多少人知道，当时还是个小短腿娇气包的小盛衍为了练习举枪，多少次哭得一边打嗝儿，一边练到训练场上再无一人。<br />\n盛衍就是这样的人，要么是他不喜欢的人和事，他会连敷衍都懒得敷衍，要么是他选择的人和事，他就会付出他能付出的全部。<br />\n而受伤后的复健训练，盛衍也没告诉过任何一个人他有多在意，他有多辛苦，他有多累，因为他怕关心他的人心疼，为他曾经错失的鲜花和掌声而遗憾难过。<br />\n但是秦子规知道。<br />\n因为那个看上去娇里娇气吃不得苦的纨绔少爷，手上的茧子厚得那么格格不入。<br />\n这样被上天眷顾的努力认真的少年本该站在比赛场上，自信从容地绽放他的光亮，接收所有鲜花掌声和赞美，如今却被囿于他并不喜欢的这一方枯燥天地里，被指责为扶不上墙的烂泥。<br />\n而起因不过是他对这个世界从不吝惜主动释放的善意而已。<br />\n秦子规想过很多次，世界上怎么会有盛衍这样的存在，像蔷薇花里走出的小王子一样，活在对这个世界最好的期待中，单纯善良明媚，只可惜这世界上毒蛇和蜘蛛都太多，并配不上这样的好，所以就显得小王子有时候像一个小傻子一样。<br />\n想着，比赛场地里的盛衍突然回头朝他挑眉笑了一下，十分幼稚且得意洋洋地炫耀着自己小小的胜利。<br />\n然后秦子规笑了。<br />\n傻子就傻子吧，他愿意自己变成一个更坏的人，去让盛衍一直活在对这个世界最好的期待中，去守护这份好。<br />\n他站起身，一手拎着盛衍的书包，一手拿着盛衍的奶茶，缓缓走到场地门外。<br />\n等盛衍摇着小公鸡的大尾巴得意洋洋走出来的时候，递过奶茶，故作散漫道：“该回去做数学卷子了，还有十张没做完。”<br />\n本来还得意洋洋的盛衍瞬间呆滞在当场。<br />\n他身后的薛奕则没忍住，叫了声：“盛衍。”<br />\n盛衍回过头：“干嘛？”<br />\n薛奕努力让自己看上去更加平静客观：“我就算今天和你的比赛输了，但我以后还有很多比赛可以打，可是你现在的成绩我也听说了，你有想过自己以后做什么吗？”<br />\n“哦，这个啊。”盛衍想了想，认真道，“可能想做个人吧。”<br />\n第24章 脱靶<br />\n可能想做个人吧。<br />\n正经认真的一句, 落在薛奕耳里却格外嘲讽。<br />\n难道盛衍刚才听到他们说的话了？<br />\n不可能，如果盛衍听到了，怎么还能这么平心静气的比赛。<br />\n薛奕这么想着，但终究是心虚了, 像是想挽救回什么似的, 有些着急道：“阿衍, 你别听秦子规的，事情不是他说的那样。”<br />\n“秦子规说什么了吗？”<br />\n盛衍状似无辜地一挑眉。<br />\n薛奕顿时卡在当场。<br />\n他总不能把秦子规说的那些话再亲口说一遍, 不然和不打自招有什么区别。<br />\n但是他也不能确定盛衍是不是真的没听到。<br />\n在这种患得患失手足无措的不安中, 盛衍又笑了一下：“没说什么的话那就算了，不过秦子规刚才应该也跟你说过了, 我和你不熟, 所以阿衍这种称呼以后还是别叫了, 不合适。”<br />\n盛衍的笑意未达眼底, 只是浮在唇角, 显出一种疏离的冷意。<br />\n薛奕以前从来没见过盛衍这样的笑, 心脏瞬间就抽疼了一下, 张了张嘴, 又欲言又止, 像是想再辩解些什么。<br />\n盛衍却懒得再看他, 回头从秦子规手里接过已经插好吸管的奶茶，两人肩并肩地往外走去。<br />\n走着走着，盛衍偏头说了句什么, 秦子规低低应着, 顺手把手伸到盛衍脖颈后方，替他理了一下衣领。<br />\n指腹滑过脖子，肌肤接触, 盛衍毫无排斥。<br />\n薛奕看在眼里，想起自己以前每次想帮盛衍整理衣服都被他避开的样子，觉得眼睛有些疼，所有的不甘懊悔心虚嫉妒在心里无限发酵，最终让他再次开口叫住了盛衍：“盛衍！”<br />\n盛衍蹙着眉，回过头，像是耐心已经快用尽。<br />\n薛奕看着这副和刚才面对秦子规时截然不同的表情，忍不住飞快说道：“那秦子规凭什么能叫？”<br />\n盛衍这下是真的觉得薛奕说话多少有点毛病了：“秦子规比我妈跟我呆一块儿的时间都多，他不能叫谁能叫？”<br />\n薛奕哽住。<br />\n盛衍又问：“而且秦子规能帮我数学考试考及格，你能吗？”<br />\n薛奕再次哽住。<br />\n“所以做人不要太攀比，人比人是比不过的。哦，当然，做垃圾最好也不要太攀比，不然可能本来还是可回收垃圾，比着比着就成有害垃圾了，不好。”<br />\n盛衍十分诚恳地送出一句至理名言。<br />\n薛奕一口老血哽在心中，觉得这辈子似乎都没这么耻辱过。<br />\n赶过来的付赟正好看到这一幕，当即没好气地横到薛奕跟前，冲盛衍凶道：“盛衍，你狂什么狂？不就运气好赢了一次单挑吗，有本事下个月市锦标赛你也去啊！”<br />\n“你要这么说的话，也不是不行。”盛衍喝着奶茶，想了想，“但我主要怕我去了，你们奕哥可能连银牌都拿不到了，他年纪也不小了，再拿不到点儿像样的冠军就只能在市队呆到退役了。”<br />\n盛衍向来爱憎分明，怼人也很有一手，一句轻描淡写的话扔出来，可以说是杀人诛心。<br />\n付赟替薛奕哽了一口老血。<br />\n然后盛衍又说道：“哦，对了，还有，男人要说话算话，你那个菜狗玩偶，绑在腰上，环游实外三天，可别忘了，我们苟悠可录着音呢。”<br />\n“啊？”苟悠突然被cue，然后反应过来，立马趾高气昂一抬头，“可不，我这录着音呢，你们要是敢赖账，就别怪我们不客气，把你们跳脚的样子360度环绕播放。”<br />\n“就是。”朱鹏专业捧哏，“所以这个故事告诉我们，做人不要太跳脚，有些人就算进了市队，比不过的还是比不过，我们衍哥就算不进市队，但长得帅，家里有钱，还有天赋，分分钟全面碾压，诶，就是玩儿。”<br />\n阴阳怪气双人组发动攻击完毕。<br />\n敌方薛奕和付赟的脸绿得都快发黑了。<br />\n盛衍才懒洋洋地优雅开口：“行了，低调一点，我们要做有素质的人，别和某些天天被打脸的人学。”<br />\n“衍哥说得对。”朱鹏和苟悠十分给盛衍面子，嘚嘚瑟瑟地跟上，一边一个，习惯性地就搭上盛衍的肩。<br />\n然而刚刚搭上，两人就感受到一阵冰冰凉的寒意，偏头一看，正好对上被挤到一旁的秦子规冷淡的视线。<br />\n不知道为什么，苟悠在那一刻突然就想起了炸鸡店里秦子规的那一句“我可以帮他做主，没有为什么，还有别叫他阿衍，我替他恶心”，于是一种奇怪的不祥的本能的趋利避害的感觉就涌上了他的心头。<br />\n对视三秒后，他果断松手，往后退了一步，顺便打了一下另一边朱鹏的爪子：“放开。”<br />\n朱鹏一脸茫然：“啊？为什么？”<br />\n“哪儿那么多为什么？矜持懂不懂，优雅懂不懂？勾肩搭背的像什么样子，我们要给那群垃圾展示出我们胜利者的气质来。”<br />\n苟悠脑子一向比朱鹏好使，说得又义正辞严，朱鹏也就没多想，听话地放开盛衍的肩膀，站到苟悠旁边：“然后呢？”<br />\n“然后你现在有没有觉得自己很想回家做数学作业。”苟悠说得十分严肃。<br />\n朱鹏：“？”<br />\n他不想，非常不想。<br />\n然而还没等他回答，苟悠就已经郑重地牵过他的手：“好了，我知道你想，那我们就赶快回去吧。”<br />\n说完，一个“衍哥再见”，两人就飞快地消失在了射击馆的门口。<br />\n盛衍：“？？”<br />\n这两人是不是脑子不大好？<br />\n想着，他回头看向秦子规，点了点自己的脑袋，认真解释道：“他们这里，有点那啥，你理解理解。”<br />\n秦子规觉得苟悠他俩的这里可能比盛衍的还是要好使些。<br />\n果然不等他回答，盛衍又眯了眯眼睛：“不过你老实交代，你是不是也做了什么对不起我的事？”<br />\n秦子规不解抬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