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 <p> 两人面对着面沉默。</p><p> “易忱。”林弈年突然唤他，“我不会再做游戏了。”</p><p> “以后这条路，你自己走下去。”</p><p> 易忱猛地抬起眼，“你何必因为——”</p><p> 林弈年眼中没有一丝情绪，平铺直叙地说：“游戏已经不是我的梦想了。”</p><p> 十七岁的林弈年拥有不顾一切，抗争到底的勇气，二十岁的林弈年言不由衷，精疲力竭。</p><p> 他再没有用时间试错，去拼一个未知结果的底气。</p><p> 他再也不想尝受这种连保护一个人都无能为力的苦果。</p><p> “阿忱，以后。”</p><p> “请你好好地保护她。”</p><p> 也请你一直保持天真无畏的勇气。</p><p> 替他走完这条再没法走完的路。</p><p> -</p><p> 钟吟做了很久的噩梦。</p><p> 梦里她被一条大蛇缠着脖颈，沉入水中。</p><p> 身体下沉，如坠深渊。</p><p> 她哭着醒过来，眼神没有焦距地看向前方。</p><p> “没事儿啊，没事儿，妈妈在。”</p><p> 床边，白帆抱着女儿发着抖的身体，一双眼肿如核桃，脸上满是泪痕。</p><p> 钟正钦看不下去。</p><p> 深吸口气，转身出门，点上了戒了几十年的烟。</p><p> 两人得到消息，坐了最早的一班航班过来。</p><p> 看到这样的钟吟，心几乎都快碎了。</p><p> 顾清看着，低头抹了抹眼泪。</p><p> “那个畜生。”套房外，她和白帆低语，“现在脑震荡加多处骨折，没几个月爬不起来。”</p><p> 白帆握紧她的手。她也不傻，冯世杰躺在床上人事不省，冯家不可能不追究，易忱一定有大麻烦。</p><p> 但依照冯家在京市的背景，饶是她，也没法替女儿讨回公道。白帆张扬一辈子，头一次感到这般无力。</p><p> “那小忱呢？”她哑声，“小忱他怎么办？”</p><p> 早上警方就来将易忱带走了，说是做笔录，但现在还没放出来。</p><p> “还在和冯家谈判。”顾清脸色也不好。</p><p> 法律上算得上正当防卫，但冯家咄咄逼人，利用特权为非作歹。</p><p> 现在全家都在想办法，如果实在僵持不下，基本就要请易鸿易司令出面处理了。</p><p> 白帆头靠在顾清肩膀上，“我真的，真的不知道怎么报答你们。”</p><p> 顾清安抚地拍着她的后背，叹口气：“别这么想，他保护吟吟是应该的。”</p><p> “是他自己做事太没轻没重，才闯下这么大祸。”</p><p> 得知易忱被拘留时，钟吟打碎了手中的碗。</p><p> “顾阿姨，我去做证人，我去解释，他不是故意的。”她焦急地说，“可以吗？让警察来问我。”</p><p> 冯家公安系统有人，关人放人都是一句话的事儿。现在卡着不放，不过是谈判没谈妥罢了。</p><p> “吟吟，没事儿。”但这话顾清没告诉她，勉力笑着，“就是做做笔录，今晚就能出来，我说的。”</p><p> 下午，易鸿出面，亲自登门去冯家拜访。</p><p> 傍晚，易忱被拘留所放了出来。他还穿着昨天那套湿了又干的衣服，头发也乱糟糟的，嘴角还有被打出的淤青。</p><p> 怎一个潦草模样。易池简直没眼看，深吸口气说：“从这里面出来，整个易家脸都给你丢光了。”</p><p> 易忱不言不语地坐上副驾，头往后一仰，疲惫地闭上眼睛。</p><p> 易池气还没消，关门上车，边开车边骂：“你到底有没有脑子，啊？”</p><p> “要整冯世杰，明的暗的什么法子不行？你非要把人打到医院事情没法解决？你捅这么大篓子，还得让老爷子出山给你擦屁股。”</p><p> “蠢出生天的东西，回去看爸怎么收拾你。”</p><p> 这话易忱从小到大听得多了。</p><p> 耷拉着眼皮，懒得理。</p><p> 易池踩油门加速。</p><p> “去哪儿。”</p><p> “回家。”易池没好气。</p><p> 易忱：“我要去酒店。”</p><p> “去个屁。”易池骂出声，“先回家，好好和爷爷认个错。”</p><p> 一直到晚上，钟吟的精神才好一些，烧退了，脸上也只留一个淡淡的印子。</p><p> 白帆几乎是一步不离地看着她。</p><p> “你还想去那个什么柠檬tv？！”得知她的想法，白帆简直不可思议，“囡囡，我怎么可能还放心你去那个地方？”</p><p> 她心底早已经做了决定。</p><p> 这条路她不想再让女儿走下去了，等毕业，就让她回沪市，或者当个老师，或者做个公务员，反正必须看在眼皮子身边。</p><p> 于女孩子而言，漂亮可能是优势，更可能是招来厄运的杀器。送走一个冯世杰，后面不知还有多少个王世杰，李世杰。</p><p> “妈妈。”钟吟嘴唇干裂着，嗓音很轻，但倔强到了骨子里，“我是一定要回去的。”</p><p> “我已经走了这么多步了。失声都打不倒我，冯世杰更不能，没有什么能打倒</p> ', ' ')('\n <p>我。”</p><p> “别说他昨天没有得逞，就是得逞了，我也——”</p><p> 她的嘴唇被白帆捂住，后者惊魂未定：“瞎说什么！不许说！”</p><p> 钟吟沉静地看着她：“妈妈，我没你想的那么脆弱。”</p><p> “犟种！”白帆一口气差点上不来，伸手戳她的脑袋，“你到底像谁啊？”</p><p> 钟吟噗嗤笑出来，“像妈妈呀。”</p><p> 这时，她才有了女儿确实安好的真切感，白帆紧紧抱住她，嗓音哽咽。</p><p> “还好我的囡囡没事。”</p><p> “还好没事。”</p><p> 门外，林弈年靠在墙边，始终没有去敲门，他也不清楚，站了有多久。</p><p> 直到套房的门被打开，有人从里面走出。</p><p> 一抬头。</p><p> 林弈年看见一位清隽儒雅的中年男人，眉眼和钟吟几分相似，脸上带着几分憔悴。</p><p> 几乎是瞬间，他就猜测出男人的身份。</p><p> 眼中几分慌乱闪躲，喉间也哽着，沙哑地喊了句：“…叔叔。”</p><p> 他等待着来自这位家长的审判。</p><p> 谁知下一秒，男人温和的嗓音响起：“你就是弈年吧？怎么不敲门？”</p><p> 林弈年愣了下。</p><p> 缓缓抬起头，唇瓣嗡动一下，“…对不起。”</p><p> 钟正钦伸手轻拍他的肩膀，“你不过也就是个学生，这件事怎么能怪你。”</p><p> 林弈年轻轻吸口气，压下眼眶的酸涩。</p><p> 钟正钦朝他颔首：“进去吧。”</p><p> 说着，他引导他进门。</p><p> 看到白帆的瞬间，林弈年飞速垂下头，再次道歉。</p><p> “对不起。”</p><p> 少年脸色苍白，看不见一丝血色，眉宇间也是挥之不去的自责。</p><p> 但连她自己都解决不了的事，白帆又怎么真的可能怪他一个学生？</p><p> 她缓和表情，“吟吟在里面，你好好陪她说说话。”</p><p> 林弈年缓缓抬眼。</p><p> 却并没有在白帆眼中看到可能的指责，但那种自责却并没有因此减少半分。</p><p> 他喉结滚动着，仓促点了下头。</p><p> “谢谢阿姨。”</p><p> 钟吟靠在床头，正在翻看那晚的消息，同样翻到了林弈年打来的好多个电话。</p><p> 她神色有些茫然。也不知道林弈年知不知道这件事。</p><p> 她点入聊天框，输入消息。</p><p> 删删减减。</p><p> 未曾想，一抬头，竟就和门边的林弈年对上视线。</p><p> 他眼眸定定落在她面上，半晌不曾挪开。</p><p> “…弈年。”钟吟恍惚地看他。</p>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