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 <p> 景意不由得一缩。</p><p> 裴聿回来的路上，一直开着窗，因为只有这样才能让他冷静，按捺住那颗按捺不住的心。</p><p> 他低头看她毛茸茸的脑袋，想伸手揉一揉，但又怕冷到她。</p><p> “下雪了。”</p><p> 他再一次重复。</p><p> “嗯，”景意知道再拖延也要给他看的，小声应了句，“知道了。”</p><p> 沉默了几秒，她轻声道，“那你跟我上楼。”</p><p> 裴聿就跟在她身后，他的脚步声清晰可闻，像是一记记重鼓敲在她的心上。</p><p> 两个人都没有说话，但都能听见略急促的呼吸声。</p><p> 站在卧室门口，景意的手落在门把手上，停顿了一秒才拧开。</p><p> 她慢吞吞地把那本相册从她包里拿出来，裴聿的目光一直跟随着她。</p><p> 她背对着他，深吸了一口气，然后转身一骨碌把相册塞进他手里就跑了，</p><p> “你看吧，我先去洗澡！”</p><p> 神明为她坠落</p><p> 浴室门砰的一声被关上了。</p><p> 裴聿看着景意跑得比兔子还快的身影，无奈地笑着摇了摇头，在床边坐下。</p><p> 他看着手里的相册，指尖微顿，缓缓翻开了第一页。</p><p> 看到第一张照片的时候他还没反应过来，乌泱泱的一大群人，看不出镜头的焦点在哪里。</p><p> 直到翻到第二张，第三张……</p><p> 裴聿的脑海里好像有什么东西突然炸开了花，浑身血液都开始倒流。</p><p> 这本相册里的每一张照片，都有他自己的身影。</p><p> 第一张照片是他高三百日誓师大会的时候，统一的蓝白校服，高三生排成整齐的行列，他在照片的最角落里，无聊又冷淡地看向一边。</p><p> 第二张照片是他的背影，周一晨会后大家一窝蜂涌向楼梯口的时候，他在人群中，只露出半个背影。</p><p> 第三张照片是他坐在校园的长椅上，梧桐树荫下笼罩着，只有远远的身影。</p><p> 还有第四张第五张……无一例外的，全是他的背影，或者是人群里他只露出一个侧影。</p><p> 如果不仔细辨认，连他自己也认不出来。</p><p> 而每一张照片，右下角都会写下日期，有时候还有简短的一两句话。</p><p> “今天在食堂吃饭，和他只隔了一个桌子。”</p><p> “他穿校服真的特别好看，好像无论何时何地，我总能在人群中一眼就看到他。”</p><p> “要高考了，希望他能得偿所愿。”</p><p> “毕业快乐。”</p><p> ……</p><p> “他回来演讲了，穿着白衬衫，好像比以前开心了一点。”</p><p> “下雨了，我还是习惯撑着他送我的那把伞。”</p><p> “在北城大学，我们还有机会见吗？”</p><p> ……</p><p> 裴聿心里突然有股窒涩感，酸酸涨胀，说不出的难受。</p><p> 他有过很多设想，也隐约有预感景意对自己的心意是什么样的。但是他却从没有想到，是从高中开始的。</p><p> 他不记得他们有过接触，可是在那一张张照片里，她又是躲在哪个角落看着自己，用怎样的心情写下那一些微不足道的交集呢？</p><p> 一想到她高中时的经历，一个人躲在角落里看他的背影，他都心就像是被一只手狠狠揪起，心痛得难以呼吸。</p><p> 裴聿一遍又一遍地看着这些照片和话，她的所有情意，都在里面。</p><p> 明晃晃的，直白又热烈，像是要灼烧他的心。</p><p> ……</p><p> 照片只到景意高三那年就没了，再也没有更新过，最后一页，她用娟秀的字迹写道：</p><p> “爱一个人， 就好像创造了一种信仰，侍奉着一个随时会陨落的神。”</p><p> “而我的神明，永远不会坠落。”</p><p> 裴聿手指轻轻拂过她的笔迹，最后一个字字尾晕开了，有些糊。</p><p> 她是……哭了吗？</p><p> 眼里传来酸涩的刺痛感，裴聿拿过桌上的笔，指尖都止不住的有些颤抖。</p><p> 他缓缓写下一句话。</p><p> -</p><p> 浴室里，景意心不在焉，差点把洗发水当成了沐浴露用。</p><p> 裴聿看到她的相册和那些话后会是什么反应？</p><p> 她偷拍了他那么多照片，会不会觉得她是个变态？</p><p> 她已经在浴室待了快半个小时，不停地给自己做着心理建设，她一直等待的就是这天不是吗？</p><p> 她等着把自己的心意告诉他，不管结果如何，至少她跨出了这一步。</p><p> 外面鸦雀无声，听不到一点动静。</p><p> 景意深吸了一口气，把手放在浴室门的把手上，小心翼翼地把门开了一条缝。</p><p> 她犹豫了几秒，弯腰悄悄探出头去看卧室里的情况。</p><p> 裴聿听见动静，抬头看过去，他膝盖上还放着那本相册，目光灼灼地看着自己。</p><p> 四目相对，景意仿佛心尖都颤了颤。</p><p> 目光交织，秾稠黏着。</p><p> 裴聿眼尾</p> ', ' ')('\n <p>洇着红，眸光幽深，带着她看不懂的情绪。</p><p> 景意浑身一僵，手指不自觉地握紧。</p><p> “阿意，过来。”</p><p> 他的声音有些低哑。</p><p> 不是连名带姓的景意。</p><p> 这是他第一次这样叫自己。</p><p> 景意心跳不自觉地加快，打开门，缓缓朝他走过去。</p><p> 裴聿把膝盖上的相册拿下来，小心翼翼地放到一旁，黑眸定定地看着景意。</p><p> 景意耳边一片空白，只能听到自己急促深重的呼吸声，以至于同手同脚了自己都没发现。</p>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