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31)

('你怎么<br />\n方然然。<br />\n关不语突然开口说话，方然然扬起眉毛，看着关不语站了起来。<br />\n姜聆羽姜聆羽的病，是不是很严重啊。<br />\n她这么说，回过头来看向方然然的时候，脸色的表情变得痛苦又不安：<br />\n我我是不是很不懂事，她明明生了大病，我却还要在这个时候告白。她人那么好，心里一定更加痛苦。<br />\n方然然看着这样的她，心里忽然松了口气。<br />\n什么嘛，原来是这样。<br />\n这家伙根本就没考虑过姜聆羽以外的事情。就算告白失败，就算被姜聆羽远离。她心里想的也只是：姜聆羽的病好严重，我是不是给她增加了负担？<br />\n关不语是个单纯的家伙，她早该知道的。<br />\n方然然摇头苦笑，然后她收好表情也站了起来。<br />\n她思考了一下，然后慢慢说：<br />\n姜聆羽的病并没有那么严重，只是会让她身体变得虚弱。据我所知她的体质和这个病症来自于她的父亲，这是一种家族遗传病，所以也没办法完全治愈。只要避免剧烈运动，除了需要忍受这种缓慢的痛苦以外，倒是不必太过担心。<br />\n她这么说，关不语反而更想哭了：<br />\n那、那姜聆羽她不是更辛苦了<br />\n你看，就是因为这样，所以姜聆羽才从不提起。<br />\n关不语吸吸鼻涕问她为什么，方然然继续说：<br />\n因为她不想让你担心，就这么简单。换句话说，要是你继续这么低落，姜聆羽知道了反而就更难过了。<br />\n你想要姜聆羽难过吗？<br />\n方然然歪着头这么问关不语，关不语一下就止住了哭腔，她抿着嘴巴，闷闷地说：<br />\n我不想。<br />\n而且，我还想让姜聆羽心里好受点。<br />\n这个我就帮不上忙了。<br />\n方然然对着她伸出大拇指以示鼓励：<br />\n这就靠你了，加油。<br />\n这鼓励太过于敷衍，轻飘飘一句落了下来，反而逗得关不语破涕为笑，她点点头，说好，方大人，我一定会办到。<br />\n于小敏三十八岁生日的前一天，店里忽然涌来了一大群人，其实从几天前就开始陆陆续续来了不少客人，有的关不语认得，有的则完全没有见过。但不管是哪个人，进来后的第一句话都是祝于小敏生日快乐，送出的礼物也堆满了后厨。<br />\n拜这种景象所赐，连不打算送礼物的关不语都开始想：我是不是也应该送个礼物啊？<br />\n她甚至还为此去问了于乐乐，于乐乐开朗回答：<br />\n我姐收到什么都会高兴的！你随便买！<br />\n关不语这就放心了，于是上学路上，她路过小超市在里面随便买了个拉炮，接着就屁颠屁颠去了早餐店，见到于小敏的第一瞬间她拉开拉环，拉炮里五颜六色的彩带飞到了空中，洋洋洒洒地落在早餐店的桌上、地面上、甚至是面里以及于小敏的头发上。<br />\n老板娘，生日快乐！<br />\n她扬起一张超级灿烂的笑容这么说，于小敏深吸几口气，她先是微笑着点了点头说谢谢，然后就抓住关不语的领子把她拎到后厨。<br />\n当方然然罕见地迟到，来到店里时，她看见所有的客人都看向了后厨，后厨里传来于小敏的几声大吼，接着关不语垂着双肩抓着扫帚就走了出来，她挎着一张脸开始扫地，同时用眼神对于乐乐说：<br />\n你不是说送什么老板娘都会高兴的吗？！这什么情况啊？！<br />\n于乐乐同样用眼神回：<br />\n我不知道啊？！这礼物多烘托气氛啊！<br />\n关不语再回：<br />\n我觉得也是啊！老板娘怎么搞的嘛！<br />\n方然然看看地上的彩带，心想这生日礼物可真有关不语自己的风格。于小敏这时候也从后厨里出来，她叹着气一副疲惫的模样，对着面里掉了彩带的客人道了歉，又催促了关不语快点扫，还让于乐乐也去帮忙。<br />\n然后她才看见方然然，方然然难得晚到，她于是走到她面前问：<br />\n今天怎么晚了？<br />\n方然然看看于小敏，她顿了顿，并没有直接回答于小敏的问题，她反而说：<br />\n于小敏，你明天生日。<br />\n准确来说是明天晚上十二点才到，大家也太着急了，搞得好像我连续过了好几天的生日。<br />\n于小敏叉着腰，有点无奈地说。但她脸上表情很幸福，肩头还有一小截彩带，方然然于是踮起脚尖帮她抚去。<br />\n此时有个客人进了店，他一看见于小敏就说：<br />\n小敏姐，生日快乐啊！我明后天都有事，所以今天就提前过来跟你说一声，二黑他们明天就从外地赶过来，你可别以为他们今年不来了！<br />\n于小敏皱起眉说没有的事，然后她认真地道了谢，方然然看着这幅景象，又想起这几天来的盛况，她心中愈发满涨，只因为自己对于小敏这人的人格魅力又产生了一种新的认识，新的感受。<br />\n一般来说，人对于自己喜欢的人都会产生一种想象。一种带有滤镜的想象，它会将美好夸张，将人抬高。<br />\n而实际上，喜欢的那人可能完全没有想象中那么美好，她到底会在滤镜消失后摔在地上，变成凡人。<br />\n但于小敏不同。<br />\n越是接触，越是陪伴，于小敏的魅力就好像愈发沉淀，并且总有机会在某一时刻爆发，告诉方然然：<br />\n于小敏就是有这么好。<br />\n所以，这么好的人，也应该配上最值得的礼物。<br />\n哎对了小敏姐，门口停着的那辆哈雷不错啊，涂装很新，有些配件没怎么见过，是不是今年最新款啊？你认识车主吗？<br />\n那人走之前忽然对于小敏这么说，他一脸好奇，于小敏闻言愣了下：<br />\n门口停了辆哈雷？我怎么不知道。<br />\n这么说你也不认识车主啊，可惜，我还想认识一下呢<br />\n她认识。<br />\n两人的对话被方然然淡淡插入，那人和于小敏一齐看向方然然，方然然举起手按了下车钥匙，哈雷的轰鸣声应声响起，如雷声降临如果真能这样就好了，可惜哈雷按了也没声音。<br />\n真逊。<br />\n方然然撇撇嘴，淡淡说：<br />\n我的车。<br />\n她把车钥匙递给于小敏，话说得轻易，好像没什么大不了的：<br />\n现在是你的了，于小敏。<br />\n第43章<br />\n于小敏没有接过那把车钥匙, 她反而抓住方然然的手把她拉到店外，门口果然停着一辆锃亮漆黑的哈雷。<br />\n她站在那看了片刻，又蹲下来仔细端详了一段时间。然后她苦笑着站起来, 摇了摇头：<br />\n你怎么买了哈雷？哈雷性价比太低了。我以前骑街车比较多, 毕竟街车比较容易上手。<br />\n接着她两三步走到方然然面前, 把声音低了下来, 语气怪罪：<br />\n方然然, 你没必要把这么多钱花在我身上。而且, 你哪来这么多的钱？<br />\n方然然抬起头, 望向于小敏有些严厉的目光。她忽然有些退缩，好像是自己做错了事。<br />\n思绪一慌，她就谎从口出：<br />\n这这是我租来的。<br />\n租来的？<br />\n于小敏重复了一遍她的话，她好像有些意外, 可如果这辆车是租来的那就好说了。<br />\n也就是说, 方然然送她的并非一件实体, 而是一段能让她享受的时间。<br />\n如果是这样的话，那我错怪你了。<br />\n于小敏的笑容终于重现，她伸出手揉了揉方然然的头发，方然然这才松口气。<br />\n租了几天？<br />\n一......一周。<br />\n方然然随口胡诌了一个时间, 于小敏转身, 长腿一撇就坐在了哈雷上, 然后她伸出手招了招, 方然然看着她过于贴合车身的身材愣了下, 然后才反应过来她是要车钥匙。<br />\n一周很长啊, 我可能开不了几次。<br />\n于小敏接过车钥匙，插入锁口一扭，哈雷的轰鸣声这才慢慢升起, 沉沉地震着空气。<br />\n然后她满意地熄了火，把钥匙拔.出来又扔给了方然然：<br />\n送你回家的时候可以开几次，钥匙就不用给我了，我平时也没时间开。<br />\n于小敏在车上解了头发，方然然本来还有些沮丧，可于小敏甩动发丝的模样又让她觉得很值。哪怕此刻的她素面朝天，还围着一条沾满油渍的围裙，可方然然却觉得她英姿飒爽，超级帅气。<br />\n等她们一起回到了店里，于小敏离开以后，于圆圆这才坏笑着靠近过来，她对着方然然吐槽：<br />\n方大人，我看你就是那种爱她就要给她最好的霸道总裁。你买哈雷，就是因为它名气最大，买了准没错。你这礼物完全不走心啊？<br />\n方然然冷哼一声说：<br />\n低情商才会说我不走心。高情商都会说我被爱蒙蔽了双眼。懂？<br />\n方然然说完就走，于圆圆翻了个白眼，同时悄悄笑着嘟囔：<br />\n这么说，你也没有反驳我的话嘛？<br />\n虽然对于小敏来说，哈雷这件礼物已经足够了，可对方然然说却不是这样。作为一份物品来说，它无法永远留在于小敏身边。而作为一份感受来讲，它又不够深刻。起码方然然觉得还不够。<br />\n所以这不是件好礼物，可她想要给于小敏最好的。<br />\n方然然来到阳台，看着唤江之上的夜空，又低下头看了看手机屏幕。<br />\n12月2日九点，离12月4日零点还有二十七个小时。<br />\n二十七个小时，这么点时间，又怎么可能完成一件真正的、最好的礼物？<br />\n她叹一口气，心里生出些放弃的意思。<br />\n或许就找不到了，或许事事无法如此完美。<br />\n放弃就放弃吧。<br />\n她离开阳台前最后看了一眼那深邃的天空，星星点缀，漂亮得过分。<br />\n方然然的瞳孔里也倒映出了这份深蓝与星点。<br />\n12月3日这天热闹得过分，客人们和员工们一起为于小敏唱了生日快乐，还给她特意筹钱买了块生日蛋糕。<br />\n于小敏时时刻刻被一大群人簇拥着，关不语这家伙还有力气挤进去说一句老板娘！生日快乐！，而方然然已经完全放弃去凑那份热闹，她反而只是靠在柜台边，显得很疲惫。<br />\n虽然每年都这样，但我每次看见还是很感叹，你说我姐是什么怪物啊？<br />\n于圆圆站在她旁边笑着说，方然然摇摇头，淡淡道：<br />\n明明还有几个小时才到她生日。<br />\n于圆圆扬起眉毛笑：<br />\n这叫预热，懂？明天才最夸张。<br />\n于圆圆学着方然然的语气说话，自己说出口的时候才发觉这语气好臭屁，方然然是怎么做到那么平淡如水地讲出来的？<br />\n方然然没搭理她，她静静看着那个被人群淹没，几乎看不见的于小敏，于圆圆看着这样的她，忽然说：<br />\n晚上我们一家人会一起吃饭，饭菜全是我们几个包括小羽一起亲手做的，每年都是这样，我姐啊，她就算吃到味道不好的菜也会笑出来呢。<br />\n方然然不知道于圆圆说这话的意思是什么，是想让她羡慕嫉妒吗？因为她可以离于小敏那么近，而自己却只能如此远望。<br />\n如果是这样的话，那她成功了。<br />\n在人墙阻隔之间，在漫长岁月的差距下，以及，在关系型的战场里，她方然然输得都很彻底。<br />\n其实她根本还没有爬到爱情的关卡，却已经早早就看见了自己的尽头。<br />\n她很不甘，但却没有办法。<br />\n于圆圆随着她目光而去，也同样看见了于小敏。<br />\n她叹了口气，缓缓说：<br />\n方然然，我姐要你晚上过来一起吃饭，我们要忙好久，估计得很晚才能吃上饭，如果你不想来的话<br />\n我想去。<br />\n于圆圆话还没说完，方然然就盯着她，确定地说道。<br />\n所以她最后只得苦笑，苦笑这个小孩为什么这么喜欢于小敏，喜欢到忘了自己的外壳，只顾着说出最诚挚的话语。<br />\n这样的方然然倒也挺可爱的。<br />\n于圆圆这么想道。<br />\n于小敏家人为她准备的小小生日会比起白天的热闹来丝毫不逊色，因为拥有烹饪经验的人只有已经成家的于晟和平时会帮忙的姜聆羽，于乐乐和于圆圆这两人完全就是在捣乱。不仅厨房弄得一塌糊涂，被规定不可以出手的于小敏还只能在客厅喊来喊去，指示他们能碰什么，不能碰什么。<br />\n原来如此，这就是为什么他们很晚才能吃上晚饭的原因。<br />\n方然然彼时拎着于圆圆要她买的食材站在门口，于小敏给她开门，第一时间就把方然然手里的食材拿走：<br />\n囡囡真不懂事，怎么还让客人带东西来。累了吗？进来先喝口水。<br />\n一进公寓，方然然就闻到了关不语提到的那股甜酱汁的味道，那味道果然很让人安心沉着，她深吸口气，应了句好。<br />\n于小敏给她拿拖鞋，方然然就趁这个时候环视了一圈室内，有点老旧但很干净，和预想中一模一样。<br />\n厨房里传来叮叮当当的声响，方然然又探了探头，客厅里两个老人正在喝茶聊天，方然然猜那是于小敏的父母。<br />\n她应该称呼他们什么呢？于爷爷和于奶奶吗？方然然正打算开口打招呼，于圆圆却忽然在厨房里面叫：<br />\n姐锅里喷火了！<br />\n然后一个高大的身子突然冲了过来，于乐乐慌慌张张地换鞋说：<br />\n姐，我、我买的调料落在店里那边了，我去取一下！<br />\n方然然叹一口气，她心想，看来今天的这顿晚饭真的得好晚才能吃上了。<br />\n晚饭八点多终于完成算早了，因为方然然实在看不过去，所以也挤进了小小的厨房里，拍开于圆圆随意放盐的手，开始帮他们干活。<br />\n她私底下其实也不怎么做饭，但只要于晟和姜聆羽给她下了明确的指示，她就能一丝不苟地完成。<br />\n也因此，今晚尝了晚饭的于小敏泪流满面，她说这是她这几年来吃过最好的一顿晚饭。<br />\n那之前到底得有多难吃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