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会儿，她大约已经收到了。<br />
她会喜欢么？还是会娇滴滴地说这些太重了，要戴得她脖子都疼？<br />
想起她的反应，顾砚时抿着唇，眼里浮出浅淡的笑意。<br />
若是知道大将军获胜，她会开心得哼起曲儿来吧？<br />
同岳丈信上说的占城时间不大一样，这场仗提前至少了两个月，但将在外，形势瞬息万变，这点主意还是能拿的。<br />
又或者，大将军是担忧信被人截去，走漏了风声，特意为之。<br />
顾砚时手指有一搭没一搭闲散地敲在桌上，思绪万千。<br />
不论如何，总算是能过个愉快的中秋。<br />
连顾砚时的心里都泛起松快。<br />
“还不回府？”李璟湛见他神色，又来催他。<br />
顾砚时凉津津看了他一眼：“圣上要去后宫，自便就是。”<br />
管他做什么。<br />
“哎。”李璟湛叹着气坐到了台阶上，“有什么可去的。瑶光总不给我好脸色，去了也是生气。”<br />
“永定宫呢。”顾砚时问。<br />
李璟湛神色古怪看他：“你也帮瑶光说话。”<br />
顾砚时不置可否“嗯”了一声：“又不是我同瑶光逼你上别的女人床。”<br />
李璟湛叹气，眼睛眯起来：“你不懂，西域女子的滋味……，盛乾朝的女子，到底还是守旧了些。”<br />
“不想懂。”顾砚时冷冰冰截断他的话头，“别和我说这些。”<br />
李璟湛却来了劲，拽着他不让走。<br />
“从前是为平衡朝局，不得不，但子言，有些快乐真得尝过后才知晓。你说，孤身为一朝天子，手上多几个玩物又怎么了？”李璟湛不知想起什么，眼神黯了黯，呼吸一重，“可孤爱的，当做夫人来敬重的，唯有一个瑶光，你们怎么就不懂呢？！”<br />
“不懂。”顾砚时拂开他的手，“我只知，你若真疼惜瑶光，不该做这么多伤她心的事。”<br />
李璟湛神色悻悻，变换几番，脸色猪血似的胀红起来。<br />
“你也别光站着说话不腰疼。”<br />
“孤就问你，如今你将岑家那丫头放心尖尖上，是也不是？若你放心尖尖上的人日日对你没个好脸色，你好受不好受？”<br />
顾砚时沉默不语，脸色难看几分。<br />
李璟湛觑见了，带着点得意继续道：“难受了吧？那孤又问你，若此时你身侧，有一身段曼妙，床术了得的通房温柔小意迎合你，处处叫你快乐，你还会想着岑家那丫头么？！”<br />
“是个男人都知道如何选吧？”<br />
“……何况孤也就幸了她几回。”李璟湛说着，终究是没底气，声音弱了些，“要不是瑶光不理孤……一个月三十天，孤能三十天都陪着她的，你又不是不了解孤……”<br />
顾砚时几乎被他气笑了。<br />
“我同你不一样。”<br />
“侍妾、通房，我都不要。”<br />
顾砚时带着点讥诮看他：“谁说不好受就得去别的女子那儿找好受了？”<br />
岑听南给他看脸色的时候还少么？他不也没找别人？<br />
说到底还是个人选择。<br />
他沉着脸告了退，许多年来头一回有些不屑这位曾经的旧友，自己亲手选下的君王。<br />
也许当年他选的，其实是有孟瑶光在身侧的李璟湛罢。<br />
“不一样？！你以为你能有多不同，哈哈哈哈顾子言你别太看得起你自己，咱们走着瞧！”李璟湛疯狂而执拗的笑声从殿里出来，带着歇斯底里。<br />
帝王气度被他远远甩开。<br />
顾砚时也将这糊涂帝王抛在了身后。<br />
天色明朗而高远，顾砚时叹出胸中郁结，唤来平安。<br />
“夫人此刻在何处？”<br />
什么温柔小意的女子，都比不过岑听南在他跟前盈着泪倔着身段跪下去那一瞬。<br />
他此刻就想见到她，好脸色、坏脸色都无所谓，只要她。<br />
不给好脸色他就折磨她，折磨得她哭，折磨得她颤，折磨得她软绵绵地喊他名字。<br />
多快乐一件事，哪里要什么别人？<br />
顾砚时正了正衣冠，眼里有浮云散去。<br />
平安看得出自家主子的好心情，可想到刚刚和顺传来的信……踟躇着，犹疑着，不敢答话。<br />
顾砚时一双眼定定看着他：“说。”<br />
“……回爷的话，夫人同郁大人一起，正在香山上赏菊吃蟹呢。”平安声音轻得像蚊子。<br />
顾砚时眼底的黑暗一瞬间暴起。<br />
有什么东西像冬日湖面上的爆冰，狠戾地破了。<br />
第51章 桂花同载酒<br />
平安还是头一回晓得自家爷的脸还能阴沉成这样。<br />
散着黑压压的雾,兜头罩着，他的背都快被这阴云压垮了。<br />
一遇上夫人，这位盛乾朝最清朗疏月的文人,就变得狂戾。<br />
平安从前觉得好,至少相爷不再是冬日里雾蒙蒙的影子，看不真切……非要形容的话，更像一具骨架，逐渐长出了血肉。<br />
但现在又觉得也不那么好。<br />
至少此刻是的。<br />
怪吓人的。<br />
“还真是不乖。”顾砚时轻轻扯了扯唇角，透着阴鹜,比秋雨更寒。<br />
她不喜他在身边,他可以走,将偌大的相府留给她,都可以。<br />
她不顾他脸面,闹点不愉快就要搬回娘家去住，惹得同僚一个个看戏似的来探，也都可以。<br />
这么点小性子他纵得起。<br />
可郁文柏什么人，性子乖张顽劣,扮着女装来接近她,能存着什么好心思。
她会喜欢么？还是会娇滴滴地说这些太重了，要戴得她脖子都疼？<br />
想起她的反应，顾砚时抿着唇，眼里浮出浅淡的笑意。<br />
若是知道大将军获胜，她会开心得哼起曲儿来吧？<br />
同岳丈信上说的占城时间不大一样，这场仗提前至少了两个月，但将在外，形势瞬息万变，这点主意还是能拿的。<br />
又或者，大将军是担忧信被人截去，走漏了风声，特意为之。<br />
顾砚时手指有一搭没一搭闲散地敲在桌上，思绪万千。<br />
不论如何，总算是能过个愉快的中秋。<br />
连顾砚时的心里都泛起松快。<br />
“还不回府？”李璟湛见他神色，又来催他。<br />
顾砚时凉津津看了他一眼：“圣上要去后宫，自便就是。”<br />
管他做什么。<br />
“哎。”李璟湛叹着气坐到了台阶上，“有什么可去的。瑶光总不给我好脸色，去了也是生气。”<br />
“永定宫呢。”顾砚时问。<br />
李璟湛神色古怪看他：“你也帮瑶光说话。”<br />
顾砚时不置可否“嗯”了一声：“又不是我同瑶光逼你上别的女人床。”<br />
李璟湛叹气，眼睛眯起来：“你不懂，西域女子的滋味……，盛乾朝的女子，到底还是守旧了些。”<br />
“不想懂。”顾砚时冷冰冰截断他的话头，“别和我说这些。”<br />
李璟湛却来了劲，拽着他不让走。<br />
“从前是为平衡朝局，不得不，但子言，有些快乐真得尝过后才知晓。你说，孤身为一朝天子，手上多几个玩物又怎么了？”李璟湛不知想起什么，眼神黯了黯，呼吸一重，“可孤爱的，当做夫人来敬重的，唯有一个瑶光，你们怎么就不懂呢？！”<br />
“不懂。”顾砚时拂开他的手，“我只知，你若真疼惜瑶光，不该做这么多伤她心的事。”<br />
李璟湛神色悻悻，变换几番，脸色猪血似的胀红起来。<br />
“你也别光站着说话不腰疼。”<br />
“孤就问你，如今你将岑家那丫头放心尖尖上，是也不是？若你放心尖尖上的人日日对你没个好脸色，你好受不好受？”<br />
顾砚时沉默不语，脸色难看几分。<br />
李璟湛觑见了，带着点得意继续道：“难受了吧？那孤又问你，若此时你身侧，有一身段曼妙，床术了得的通房温柔小意迎合你，处处叫你快乐，你还会想着岑家那丫头么？！”<br />
“是个男人都知道如何选吧？”<br />
“……何况孤也就幸了她几回。”李璟湛说着，终究是没底气，声音弱了些，“要不是瑶光不理孤……一个月三十天，孤能三十天都陪着她的，你又不是不了解孤……”<br />
顾砚时几乎被他气笑了。<br />
“我同你不一样。”<br />
“侍妾、通房，我都不要。”<br />
顾砚时带着点讥诮看他：“谁说不好受就得去别的女子那儿找好受了？”<br />
岑听南给他看脸色的时候还少么？他不也没找别人？<br />
说到底还是个人选择。<br />
他沉着脸告了退，许多年来头一回有些不屑这位曾经的旧友，自己亲手选下的君王。<br />
也许当年他选的，其实是有孟瑶光在身侧的李璟湛罢。<br />
“不一样？！你以为你能有多不同，哈哈哈哈顾子言你别太看得起你自己，咱们走着瞧！”李璟湛疯狂而执拗的笑声从殿里出来，带着歇斯底里。<br />
帝王气度被他远远甩开。<br />
顾砚时也将这糊涂帝王抛在了身后。<br />
天色明朗而高远，顾砚时叹出胸中郁结，唤来平安。<br />
“夫人此刻在何处？”<br />
什么温柔小意的女子，都比不过岑听南在他跟前盈着泪倔着身段跪下去那一瞬。<br />
他此刻就想见到她，好脸色、坏脸色都无所谓，只要她。<br />
不给好脸色他就折磨她，折磨得她哭，折磨得她颤，折磨得她软绵绵地喊他名字。<br />
多快乐一件事，哪里要什么别人？<br />
顾砚时正了正衣冠，眼里有浮云散去。<br />
平安看得出自家主子的好心情，可想到刚刚和顺传来的信……踟躇着，犹疑着，不敢答话。<br />
顾砚时一双眼定定看着他：“说。”<br />
“……回爷的话，夫人同郁大人一起，正在香山上赏菊吃蟹呢。”平安声音轻得像蚊子。<br />
顾砚时眼底的黑暗一瞬间暴起。<br />
有什么东西像冬日湖面上的爆冰，狠戾地破了。<br />
第51章 桂花同载酒<br />
平安还是头一回晓得自家爷的脸还能阴沉成这样。<br />
散着黑压压的雾,兜头罩着，他的背都快被这阴云压垮了。<br />
一遇上夫人，这位盛乾朝最清朗疏月的文人,就变得狂戾。<br />
平安从前觉得好,至少相爷不再是冬日里雾蒙蒙的影子，看不真切……非要形容的话，更像一具骨架，逐渐长出了血肉。<br />
但现在又觉得也不那么好。<br />
至少此刻是的。<br />
怪吓人的。<br />
“还真是不乖。”顾砚时轻轻扯了扯唇角，透着阴鹜,比秋雨更寒。<br />
她不喜他在身边,他可以走,将偌大的相府留给她,都可以。<br />
她不顾他脸面,闹点不愉快就要搬回娘家去住，惹得同僚一个个看戏似的来探，也都可以。<br />
这么点小性子他纵得起。<br />
可郁文柏什么人，性子乖张顽劣,扮着女装来接近她,能存着什么好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