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如同剖腹藏珠的痴儿,而周贺丹就是那枚珠蚌。他打算先用刀划开自己的胸膛,给周贺丹看里面的淋漓鲜血,再强迫周贺丹打开心防,从今以后,彻底与自己再无一丝一毫隐瞒。<br />\n周贺丹瞪大眼睛,心脏跳得剧烈。沈彻闻骗了自己什么?他不敢想。因为只要一想,他的思绪就忍不住朝最糟糕的地方跑。<br />\n会不会沈彻闻从来没有爱过自己,会不会自己根本没有同他成亲,会不会这一切都如他所猜的那样是场从不存在的镜花水月。<br />\n周贺丹难以抑制地发起抖,他无意识地摸向肚子,他需要一个人与他一起面对沈彻闻接下来的话,即便他的盟友还只是一团寄生在腹中的血肉。<br />\n“在木偌瞳投诚后,二殿下就已经安全,他早都复活了。”沈彻闻说,“我骗了你,因为我不愿意面对某个事实。”<br />\n原来不是自己想的那些,周贺丹松了口气。可随即周贺丹又开始对沈彻闻的话逐字斟酌,想弄清楚他为什么要在这种地方欺骗自己。<br />\n沈彻闻没有给他充足的思考时间,毫无顾忌地说道:“而那个事实就是——天授十六年,你与二殿下一同构陷太子,让他身陷囹圄。天授十七年,二殿下出手杀害太子,之后为拉拢我,有意向陛下求情,将你我二人放出。<br />\n“庶安元年,二殿下登基为帝,为防止我发现端倪故意派我前往边关,追封了你兄长为后。新成元年,二殿下假死归来,为防止乐书和说了不该说的东西,你坚持同我一起出京抓捕乐书和。<br />\n“但不论动机如何,二殿下朝陛下求情救我出困的恩情,我始终感念,他与我的数载君臣情谊也都不是作伪,我并不恨他或者怎样。但这一次,我不能和他站在一起了,无论如何,我都会救下书乾哥。”<br />\n周贺丹难以置信地看着沈彻闻。<br />\n沈彻闻的这些话实在太令他惊讶。从他口中,周贺丹第一次知道了真正的未来。<br />\n他们做到了。<br />\n他们不仅拉下了太子,报了仇,还爬到了权力的顶点,让兄长得到了皇后的名分。<br />\n这是他在梦里都不敢想象的未来。<br />\n周贺丹脸上露出明媚的笑意,但也不过是一瞬,烟花一样,仿佛沈彻闻臆想的幻影。<br />\n随后笑容敛去,他朝沈彻闻问道:“你之前一直瞒着我,现在却突然同我说这些,是想做什么?你是来向我宣告,我们日后桥归桥路归路,就此分道扬镳?”<br />\n说到这里,周贺丹再次不自觉摸向肚子,死死盯着沈彻闻,咬牙说道:“我说过,你敢离开,我一定会杀了你。”他呼吸变得急促,脸上因情绪激动泛起红。<br />\n他没办法继续在沈彻闻面前伪装得什么都不在意。只要想到自己会与沈彻闻重新回到原点的可能性,周贺丹就难以抑制任何情绪。<br />\n沈彻闻伸出手,摸向他的脸:“心肝,你是我的,就永远是我的,我哪里都不会去。就算我们真有不共戴天的那天,我也要站在你身边,跟你面对面互相捅刀子。<br />\n“我是想告诉你,你们报错了仇,太子和皇帝不是害死你兄长的凶手。”<br />\n“不可能,除了他,还会有谁?”周贺丹问。<br />\n周贺丹与乐书音刚开始布局还没有真正开始行动,一切还有余地,不像十年后的周贺丹,所有事都做完,回不了头。因此听到沈彻闻的话后,周贺丹的情绪更加平缓,甚至还能提出质疑。<br />\n沈彻闻反而问他:“你们为什么确定是太子?”<br />\n“他是最后一个见过我哥的,整个府里都看到了。”周贺丹说。<br />\n周贺青当时怀了皇族血脉,又阻碍了二皇子与沈家的联姻,皇帝容不下他是理所应当的。太子奉皇命清理掉脏了皇家血脉的太监,是合情合理的。<br />\n“如果我是书乾哥,我杀人是不会亲自过来的。”沈彻闻说。<br />\n“做这些假设是没有意义的。”周贺丹说。他并不怀疑乐书音的判断,乐书音确定仇家,必然经过了很严密的调查,不会草率行事。<br />\n“怎么没有。”沈彻闻说,“你觉得有没有可能,有人在太子离开且下人发现之前,见到了大哥,并行凶呢?”<br />\n“动机呢?”周贺丹问。<br />\n“嫁祸太子,让太子和老二内斗,自己渔翁得利。” <br>\n\t\t\t', '\t')('\n“我哥和二殿下的事,陛下在得知后立刻封锁了消息,除了太子和亲信外,其他知道的人都被灭了口,谁有这种本事知道这些?又况且,即便当时消息泄露了,他怎么能笃定太子会见我哥?如果太子不来,他岂不是白费力气。”<br />\n“如果,如果说,这一切,从一开始,都是那个人设下的局呢?”沈彻闻说,“他比陛下还早知道大哥和老二的事,把这件事捅到了陛下面前,他料定了老二会去求陛下,介时父子生隙,他再以忧心老二的名义,去点拨太子呢。”<br />\n比如故意到太子面前,询问二皇子为何会和陛下吵起来,问太子有没有办法出手劝解。用这种似是而非的话,引导太子主动加入这场乱局。<br />\n“你找到这样一个人了吗?”周贺丹听着沈彻闻如此认真的语气,朝他询问道。<br />\n虽然他心底知道,沈彻闻是个彻头彻尾的太子党,说这些话的目的,大概率是为了让太子能用最简单的方法躲过命中注定的劫数,但周贺丹不得不认真考虑沈彻闻的话。<br />\n他们未来要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报仇,如果仇家从一开始就错了,那他们费尽心力,都成了笑话。<br />\n“我找到了。”沈彻闻说,“两日后中秋,太子将在东宫设宴,几个皇子都会去,介时你同我一起过去,我会在那场宴会上,给你一个满意的答案。”<br />\n“沈彻闻,你发誓,你今天说的这些话,都没有骗我。”周贺丹说。<br />\n沈彻闻伸手赌誓:“我绝对绝对没有骗你,如果我骗了你……”<br />\n周贺丹打断道:“不用说了,我信你。”<br />\n第72章 天授十四年<br />\n中秋午宴已经是东宫历年的惯例。<br />\n与每年盛大恢宏的晚宴不同, 这场午宴一般来说皇帝不会参加,只有太子带着几个皇子近臣,算是兄弟间关起门来的家宴。<br />\n沈彻闻因是皇子伴读,除去天授十二年中秋在边关外, 年年都会与几位皇子一道参加这场午宴, 但今年却缺了席。<br />\n其实不止沈彻闻, 往年赴宴的东宫近臣也都没来,太子美其名曰为了拉近兄弟几个感情,今年就不叫其他人过来了。<br />\n“旁人不来倒也罢了,怎么连彻闻都没叫上?”三皇子先开了口,“彻闻从小跟咱们一块长大,年节家宴父亲都叫着他一起, 大哥总不能这会儿跟他见了外。”<br />\n太子解释:“不是我不叫他,是他还没到。”<br />\n“不是说中秋就能回来吗?”二皇子破天荒接了话,“说到底,你派他出门这么久,到底是查什么的?”<br />\n三皇子朝着乐书音坏笑,意有所指:“总不能是外头有什么仙啊妖啊的,把沈彻闻连人带魂一起给勾了去?老二, 你怕不是太久没见着人, 着急了吧?”<br />\n乐书音权当没听见老三拿自己和沈彻闻关系的打趣,只用眼睛扫了下太子, 等他开口。<br />\n太子越过了二皇子的提问, 只解释说:“原本是说好了会回来,谁知道耽搁了什么事。”<br />\n“这次他没到,过几天回来再补给他场酒吃就是了,咱们先吃咱们的。”四皇子拿着筷子夹起自己桌案上的点心咬了一口, “对了大哥,大嫂和侄子怎么不在?”<br />\n几个皇子里只有太子一个成家的,既是家宴,近臣不来也就算了,太子妃总应当在场。<br />\n太子说:“小家伙病了,太子妃照顾着,就不过来了。”<br />\n这当然是借口,沈彻闻今日要在午宴上搞些动作,乐书乾提前让老婆孩子回避了。没叫其他近臣一起过来也是为此。<br />\n搞不好今日要演上一出兄弟阋墙,总不能让外人看了笑话去。<br />\n三皇子摇摇头:“这个也不来,那个也有事……人这么少,都没什么意思了,早知道我把花魁娘子给带来了。”<br />\n“东宫重地,不是你那京郊别院,三哥带什么花魁娘子?”四皇子不悦道。<br />\n三皇子哂笑了声,手往二皇子的方向一挥:“二哥不也总随身带着周贺丹嘛,跟我的花魁娘子也没什么区别。”<br />\n周贺丹随侍一旁,冲着三皇子露出淡淡的微笑。 <br>\n\t\t\t', '\t')('\n“周贺丹是我府上幕僚,与你的花魁娘子有什么干系?”二皇子冷声说道,“这些年父亲都未曾说过什么,三弟你今日又是什么意思?”<br />\n三皇子见乐书音较了真,只讪讪摆手:“我不过是随口玩笑,二哥怎么还认真了?”<br />\n乐书音冷哼了声,不再理会乐书和的任何轻佻言语。<br />\n太子见再不阻止这场午宴就得变得不欢而散,赶紧开口劝和,警告了乐书和让他不要乱说,又把话题扯到今日的晚宴:“说了这么多,该渴了吧。我年初跟太子妃一起酿了几坛桂酒,想着今晚献给父亲,你们先帮我试试合不合胃口?” <br>\n\t\t\t', '\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