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今天换作是任何一个人，我都不会冷眼旁观。”<br />\n简熙近乎刻薄地撇清关系，一点念想都不给云枝留。<br />\n云枝沾着雪片的睫毛一颤，嘴唇微微张开，却无力说什么，唇瓣一抖，然后绝望封紧。<br />\n积雪没过路沿，一脚踩下去，脚底一阵冰凉，远处驶来一辆出租车，车前两道光刺破雪帘，绿色的“空车”标识在雪里闪烁，简熙伸出胳膊把它拦停。<br />\n打开后排车门，简熙没好气地回头，“上车。”<br />\n云枝撑着虚弱的身体，生怕耽误简熙的时间，踉跄着跌坐到车座，每一次行动都让她胃部隐痛，无力逞强，她佝偻着把自己塞进角落。<br />\n她为简熙让出很大一片位置。<br />\n想多了。<br />\n简熙送她回家，照顾她，不代表就愿意跟她冰释前嫌，连跟她坐在一起都不愿意，关上车门，坐到前排副驾。<br />\n“星河庭玺。”简熙说。<br />\n车内幽暗的灯光爬向后排，引领着本来看向窗外的简熙把视线偏移，半边脸陷在黑暗里，双眼直勾勾盯着后视镜，看着看着，她的手掌陷进车座皮革里，发出细微的摩擦声。<br />\n坐在后排角落的云枝身体正在缓慢坍塌，脖颈无力歪斜，随着颠簸的车身，藏在阴影里的下巴一点一点地往下坠。<br />\n路灯掠过车窗，交错的光影忽明忽暗。<br />\n云枝抬头瞬间，简熙低下头。<br />\n一路无话。<br />\n门锁嘀开，推门迎接她们的不是黑暗，客厅灯是打开的，窗户开了小缝，仔细一闻，还是能够闻到淡淡的烟味。<br />\n“忘关灯了。”简熙随口说。<br />\n“嗯。”<br />\n云枝轻轻应，没解释，咽下无法言说的酸苦。<br />\n“平时睡哪个房间？”<br />\n云枝伸手一指。<br />\n简熙去过方文潇家里，她跟云枝住同一个小区，户型都是一样的，云枝睡觉的这间房，空间太小，方文潇把它腾出来放一些乱七八糟的小物件。<br />\n这么多房间，云枝为什么偏偏睡这一间？<br />\n走到门口，答案出来了。看到房间里面的布置，简熙眼睛酸了。<br />\n后来，生活条件变好了，简熙住过很多更好的房子，不过，只是选一个落脚的地方，用来遮风挡雨，没有那种强烈的家的感觉。<br />\n不及那个只有姐姐和她的家。<br />\n家里的灯是拉线那种，动不动就坏，姐姐便动手做了一个简易的台灯，灯罩是粉色的，照出来的光也是粉粉的。<br />\n她高兴坏了，每天都盼着天能赶快黑，这样就可以开台灯，看到粉粉的姐姐。<br />\n姐姐写作业，她就趴在书桌旁边，看着粉粉的姐姐。<br />\n云枝按下台灯开关，于是简熙看到了粉粉的云枝。 <br>\n\t\t\t', '\t')('\n家里没有桌子，姐姐要是想写作业，就得搬椅子到窗台前，趴在窄窄的窗台上写字。<br />\n窗台太矮，椅子又太高，姐姐每次都需要把腰哈得很低很低才行，看着就累，她很要强，自己多苦都行，都能坚持，很少开口管别人提要求。<br />\n妹妹心疼她，便对她说想要一张桌子，她立刻给云学康打电话，说她需要一张桌子。<br />\n云枝脱下大衣，随手放到床边的桌子上，坐到椅子上，往后撩过头发的手一直没有拿走，撑着桌子，深深低着头。<br />\n简熙看着她，仿佛又看到她深深低头，趴在窗台写作业。<br />\n冬天，窗会漏风，姐姐经常会去捡楼下老头看够的旧报纸，一张一张黏在漏风的地方。<br />\n妹妹很喜欢踩着凳子，在报纸上画画，没有艺术细胞的她画出来的东西，总是分不清是人还是动物，是草还是花，很丑，但姐姐总夸她，每次都夸她，说她很厉害，是个天才小画家。<br />\n有一天，她说想画一只小猪，但她怎么都画不出来，她便求助姐姐。<br />\n姐姐笑，“天才小画家也有不会画的东西呀。”<br />\n说着，姐姐接过她手里的笔，几笔就勾勒出一个胖乎乎的，还带一点傲娇的小猪。<br />\n她喜欢得不得了，夸姐姐是“天才大画家”。<br />\n她们搬家的时候，那只小猪，还被她剪下来带走了，一直夹在她最喜欢的一本小人书里面，慢慢的，她长大了，不喜欢看小人书了，也就把那只小猪给忘了。<br />\n最有杀伤力的不是淡忘的回忆，而是分毫不差复刻在眼前的回忆，时光似乎一步都没有向前动过，姐姐只有妹妹，妹妹也只有姐姐，她们在拥挤的小床上拥抱，看着对方的眼睛，说要永远永远在一起。<br />\n简熙的视线定在那张报纸上面，一样的位置，一样生动可爱的小猪，她真的有一瞬恍惚，一切的一切，从来都没有变过。<br />\n烟味飘过来，动容的神色僵硬在脸庞，简熙冷脸走过去，夺过云枝手里的烟。<br />\n“还抽，还抽！不要命了是不是！”<br />\n云枝保持往嘴里送烟的动作两秒，悬空的手慢慢落下，没什么表情，开叉的v领白毛衣露出棱角分明的锁骨，她的手抵在上面，无神的眼睛眨动两下，像是突然想到什么，紧张一下，习惯性去摸项链的坠子还在不在。<br />\n中指戴一枚戒指，挂在项链上的，是另一枚同款戒指。<br />\n蹙紧的眉头渐渐松开，她又开始失神。<br />\n没了生命力，就很空。<br />\n简熙语气不自觉和缓，“把烟戒了，你不能再抽烟了。”<br />\n“嗯。”<br />\n云枝扯着围巾，实在没力气，半天都没把围巾解下来。<br />\n简熙把烟灭了，走到云枝面前，膝盖一顶，分开她并紧的双腿，挤进去，给她解围巾，手背不经意碰到她的下巴，冰凉的触感，让她垂眼。<br />\n感受到她的视线，云枝缓慢抬头，和简熙对视一眼，没扯出来笑，好累啊，好累，头一低，就要栽下去了。<br />\n“诶……”<br />\n简熙伸手接住她的下巴。<br />\n云枝身体用力一抖，委屈涌上心头，嘴角向下一撇，她冲动地攀住简熙弯下来的肩，借力站起来，把她这副瘦弱的寂寞的身子，紧紧陷进简熙的怀里。<br />\n耳旁隐忍的呜咽声震耳欲聋，云枝每发出一次这种声音，简熙的心就要跟着揪紧疼一次。<br />\n简熙没站稳，踉跄后退两步，云枝现在身体这么虚弱，简熙再烦，都没推她，动作不能发泄，语气便更凶。 <br>\n\t\t\t', '\t')('\n“松手！”<br />\n简熙越凶，云枝呜咽声越重。<br />\n“抱……要抱……”<br />\n她的脸埋在简熙肩窝，泪水和呼吸都湿乎乎的，弄得简熙很难受，但她的身体又很软，失去安全感地往简熙怀里钻的时候，简熙其实不太想拒绝。<br />\n“抱我，你抱抱我……”<br />\n“你给我松手。”<br />\n云枝哽咽着哀求，低哑无力的嗓音，在简熙坚决的拒绝声过后，渐渐出现崩溃迹象，沙哑得越来越厉害。<br />\n她只是想被抱一抱，想被简熙搂在怀里，好好抱一抱。<br />\n简熙挣扎无果之后，掐着云枝的脖子，把她摁回椅子上，冷硬的语气说：“你再得寸进尺，我马上就走。”<br />\n云枝低下头，抠着手，压抑委屈的情绪，如同犯错的孩子。<br />\n“对不起。”<br />\n又一声道歉的话语过后，云枝变得比之前更加小心翼翼，更加心如死灰，含泪的双眼又开始空洞起来，活死人一样坐在那里，任由简熙把她的裤子脱了，再被扶着躺到床上。<br />\n简熙出去一会儿，再回来，手里拿着浸透卸妆液的棉片。<br />\n云枝知道她想干什么，触电般翻身，瑟缩在墙角。<br />\n“转过来，给你卸妆。”简熙不耐烦道。<br />\n云枝也不说话。<br />\n简熙耐心实在不多，扳住她的肩。<br />\n云枝哪有力气，没几下就被简熙强行扳过来，棉片还没擦到脸上，云枝双手捂住脸，脸埋进枕头里。<br />\n“你到底要干什么，我说给你卸妆，你躲什么，躲什么啊！”<br />\n云枝还是不说话。<br />\n简熙低声骂了句，棉片一扔，摔门出去，径直朝门口走去，她没打算走，只是心里很烦，想出去抽根烟冷静冷静。<br />\n刚迈出门槛，里面响起一阵声音。<br />\n预感不妙，她快步折回去。<br />\n简熙推开门，看到摔跪在地上的云枝，身体朝着门的方向，她应该是以为简熙要走了，想要出去追，身体吃不消，支撑不住这么急的动作，这才摔了。<br />\n简熙想要发作的脾气，全都在看到云枝摔红的腕骨时，强压回去。<br />\n她沉默着蹲身，把云枝抱回床上，面无表情地给她盖被子。<br />\n云枝看着她的神色很复杂，很空洞。<br />\n泪意再度涌出，云枝转过身，悄悄用手背拂过眼角，委屈的嘴角一颤一颤。<br />\n简熙迈出去没两步，云枝的声音从身后响起。<br />\n“对不起，不能出去送你了。” <br>\n\t\t\t', '\t')('\n第127章 任她发泄，一声不吭<br />\n原来刚才云枝摔在地上,不是为了挽留她，而是为了出来送她？<br />\n简熙松一口气的同时，心里说不出的不舒服。 <br>\n\t\t\t', '\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