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甚至没来得及把简历看完。<br />\n对面传来谢谦然冷淡的声音：“沈律没有问题想问我吗？”<br />\n沈沂水轻舒了一口气，抬头，平静看向谢谦然：“你不是北京本地人，马上要放暑假，你确定不回家，能在这里不间断实习满三个月吗？”<br />\nhr在一旁低声道：“这个问题确实，小谢家太远了。”<br />\n董律也皱起眉。<br />\n谢谦然却答得很快：“我不是北京本地人，但我也不回家乡，那里没有人在等我。”<br />\n这次轮到沈沂水皱眉了。<br />\n第43章 谢谦然侧过头，微微颔首，神情自然：“沈律。”<br />\n谢谦然的面试表现很出色，问答如流。<br />\n直到hr问至：“谈恋爱了吗？男朋友在北京吗？”<br />\n双方的问答方才迎来一阵停顿。<br />\n沈沂水亦为这个问题侧目，看向谢谦然。<br />\n谢谦然沉默片刻，答道：“这是个人隐私，我应该没有回答的必要。但我可以保证，未来至少三个月内，我不会离开北京。”<br />\n面试结束了。<br />\n三位面试官留在会议室内商谈。<br />\n事实上，主要是董律和hr在交谈。<br />\n“这批实习生条件都不错，基本都是五院四系的。”<br />\n“有几个思维不太行，绩点高，拿奖学金，但脑子转不过弯。”<br />\n沈沂水在其中插了一句：“被否掉的那两个学生，思维要优越得多。”<br />\n董律轻蔑道：“对，但他们学历不行，这能怪谁，只能怪他们高考没努力了。”<br />\n沈沂水沉默片刻，道：“于老师派我过来，是因为分所业务能力出众的律师大量被挖走，她希望分所选贤任能。”<br />\n“是这样没错，我就是唯一一个没有被挖走的，你希望我也跳槽吗？”董律不耐道，“沈律，你别忘了你来分所才几年，我在这儿可是十几年了。区区几个实习生，也就是雇来整理整理材料的，再‘选贤任能’又有什么用？”<br />\n他停顿片刻，又道：“这里是北京，我们是专业律所，和省城不一样，我们不管律师叫‘于老师’。”<br />\n这不是董律第一次专断独行。<br />\n碍于他的资历，律所中的其他人都并不敢反对他的所作所为。<br />\n沈沂水并非不敢，但她也暂时没有反对董律的意思。<br />\n董律于是继续翻看材料。<br />\n已经到最后一个实习生了。<br />\n他与hr讨论道：“这个实习生是这一批里最好的了。”<br />\n“学历高，京大法学院；成绩好，包揽三年一等奖学金，拿过国奖；履历过人，一段法院实习，两段红圈律所实习；刚才表现也很好。”说着，他敲了敲材料，“简直就是完美。” <br>\n\t\t\t', '\t')('\nhr适时提出质疑：“这么完美的简历，她为什么还要来咱们律所实习？”<br />\nhr为律所招揽人才，自然对自家门户几斤几两有所了解。<br />\n虽说来京十几年，基底还算稳固，但在北京上海这样的大城市终究排不上名次，混口饭吃而已。<br />\n像谢谦然这样的简历，投到国内哪家律所都是上得了台面的，完全没有投到他们这里来的必要。<br />\n“海投？”hr怀疑道，随即又自我否定，“那也没必要过来面试啊，纯属浪费时间。”<br />\n董律骂道：“咱们律所差在哪里？她怎么就看不上了？”<br />\nhr欲言又止。<br />\n沈沂水此时开口道：“天上掉馅饼不一定是好事。”<br />\n董律听了她这句话，反倒更笃定了，哼笑着道：“招个实习生而已，考虑这么多做什么？难道她还能是商业间谍？我看就把她招进来，你不乐意要她，那就我来带！”<br />\nhr在纸上记着些什么：“那现在招了四个实习生……谢谦然，董律带；还有三个……”<br />\n董律大手一挥道：“律所里其他几个律师都在忙手头上的案子，我没记错的话，沈律最近接的案子刚刚忙完吧？”<br />\n沈沂水看了董律片刻，平静道：“可以，我来带。”<br />\nhr有些错愕：“三个实习生吗？”<br />\n沈沂水点头：“我来。”<br />\n-<br />\n律所面试结束后，谢谦然赶上低谷期的地铁回学校。<br />\n人很少，她于是有一个最角落的座位，靠在地铁的车厢壁上，随着行进所带来的晃动而摇晃。<br />\n与此同时，她闭上眼，眼前开始浮现面试时沈沂水的模样。<br />\n四年过去了，她已长高不少，变化也颇大，但沈沂水却丝毫没有变化。<br />\n还是一样的沉默却锐利，还是一样的专业、可靠。<br />\n还是一样的……漂亮，在另外两个男性面试官的衬托下，格外出众。<br />\n谢谦然记得自己从来到北京起，就常常去法院旁听。<br />\n她从老姚那里得知，沈沂水离开省城之后，就是来的北京。<br />\n她期待着能在某一次旁听中遇见沈沂水。虽然她不知道见面时自己该说些什么，但她只是很想见沈沂水。<br />\n如果董律和hr的对话被她听见，她会毫不迟疑地回答：“对，我有更好的选择，选择这个律所，只是因为沈沂水在这里。”<br />\n她为沈沂水而来，她知道沈沂水也清楚这一点。<br />\n四年前沈沂水离开省城，她毫无办法。<br />\n但如今她无处不可去，是她来到了沈沂水所在的地方，她会一直在沈沂水所在的地方。<br />\n地铁到站。<br />\n谢谦然回到她所租住的一间出租屋。 <br>\n\t\t\t', '\t')('\n她的宿舍离律所约有一个小时的车程，租住出租屋，则能节省一半多的时间。<br />\n外婆给她留下一笔钱，她的经济还算宽裕——但也并没有那么宽裕。<br />\n她和另外两个女孩合租。<br />\n女孩们彼此认识，同租一个房间、一张床，租金减半。<br />\n而她则独自租住一个房间。<br />\n回到出租屋时，两个女孩正在客厅煮火锅吃。<br />\n见到谢谦然回来，两人显然都有些尴尬，持着筷子的手僵了僵，才朝谢谦然打招呼道：“嗨，你回来啦，你吃火锅吗？”<br />\n谢谦然视线并未在两人身上停驻，摇头：“不用了，谢谢。”<br />\n但恰在此时，她的肚子叫了一下。<br />\n两个女孩都只装作没有听见，将视线移回正在沸腾的火锅上，开始假装投入地聊天。<br />\n谢谦然走进房间，不久又出来，烧了一壶开水，装进暖水瓶里，又进去了。<br />\n女孩们知道，她这是准备回房间泡泡面。<br />\n据她们观察，谢谦然经济状况不好，经常不吃晚餐，回到出租屋吃泡面。<br />\n两人待门关上，方开始嘀嘀咕咕地讨论。<br />\n“她又吃泡面啊，为什么不和我们一起吃火锅呢？”<br />\n“你傻呀，她连和别人合租一张床都不愿意，怎么会愿意和我们一起吃一个火锅呢？”<br />\n“她长得那么好看，要是去做模特一定能赚很多钱，为什么不去做模特呢？”<br />\n“人家不愿意呗，而且你以为长得好看就能做模特啊……”<br />\n谢谦然回到房间内，便就着法条吃起泡面，并不知道门外两个女孩的讨论。<br />\n或者就算她知道，她也并不在意。<br />\n她的生活从前就十分单调，没有什么朋友。而从沈沂水离开之后，从她上大学之后，尤其如此。<br />\n学习、学习、学习，为了工作，更努力的学习。<br />\n这就是她生活的全部。她很想说这是为了某种伟大的目标，或者某些动人的意义。<br />\n但她知道这并不是因为她自己喜欢，也并不只是为了向沈沂水靠近，其实更多的，是为了生存。<br />\n放置在一旁的手机亮起，一个盾牌标识，显示“您有8个拦截来电”。<br />\n谢谦然无需抬起手机，便知道那是来自谢志强的电话。<br />\n从他尝到不劳而获的滋味之后，他便致力于从谢谦然这个“他花了大价钱培养的有出息女儿”身上获取金钱。<br />\n在谢谦然离开尧县到北京求学的最初几个月，他甚至要钱要到外婆处。<br />\n直到外婆逝世，谢谦然回到尧县操办葬礼，才从谢母处听知这件事。<br />\n她选择法学，最初是因为沈沂水，现在却成为她生存与自保的根源。 <br>\n\t\t\t', '\t')('\n谢谦然将视线从手机移开，重新放回法条上。<br />\n-<br />\n次日清晨，谢谦然到律所报道。<br />\n领她入职的还是昨天的hr，他介绍道：“带你的律师很有经验，是我们律所最有经验的几位律师之一，也是你的面试官……”<br />\n谢谦然听到这里，嘴唇便抿紧了。<br />\nhr将谢谦然领至一张办公桌前：“你就坐这里吧，一会儿董律就过来了。”<br />\n董律，谢谦然的表情顿了顿，随即恢复平静：“好的。”<br />\n就在她整理办公桌，将自己的电脑放上桌面时，身后传来脚步声。<br />\n然后是她极其熟悉的声音，沈沂水的声音，说道：“今天起你们就跟着我，需要学的东西很多……”<br />\n说到这里便停顿了，然后沈沂水走近，在谢谦然的余光中，在与谢谦然并排的办公桌前落座了。 <br>\n\t\t\t', '\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