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大概是她重新拿起相机之后，给黎春风拍的第一张照片，是在那个没有看到极光的夜晚，光线模糊，黎春风兜帽被吹开的那一瞬间，脸也被拍得很模糊……<br />\n总之很差劲。<br />\n“拍得好看。”黎春风却说，然后又解释，“毕竟那天光线很差，设备也很差，情有可原。”<br />\n邱一燃还来不及失落，就听见黎春风在很不讲道理地为她找补。<br />\n她一下子笑出声来。<br />\n而大概是听见她笑，黎春风也稍微放松了些，然后又不想让她太在意，迅速翻开了第二张——<br />\n信封里的顺序都是被打乱的。<br />\n第二张，已经是在极光下，黎春风独自站在人群中，头发被风吹得很乱，画面仍旧有些模糊，极光没有被拍出来，但黎春风的眼睛很亮，在人群里也被拍得很突出。<br />\n“好看。”黎春风对此作出重复的评价。<br />\n这次的语气理所当然了些。<br />\n邱一燃也跟着笑了一下，“到底是你好看还是我拍得好看？”<br />\n“都好看。”黎春风这么说，很理所当然的样子。然后又捏了捏她的耳朵，“还要继续吗？”<br />\n“当然。”邱一燃说。<br />\n黎春风“嗯”了声，像是奖励她勇敢面对，之后又在她额头上轻轻落下一个吻，<br />\n“你很厉害。”<br />\n邱一燃眼睛有些发酸。<br />\n因为想起那天晚上极光下的黎春风。<br />\n也觉得此时此刻的黎春风好像是真的高兴，也好像真的为她拍出普普通通的照片感到骄傲。<br />\n但她没有表现出来。<br />\n不想让黎春风觉得自己太爱哭。<br />\n便只偷偷抹了抹眼睛，就又去看黎春风翻出来的第三张照片——<br />\n那是后来，她在挪威的停车场里给她拍的那张。大概那时已经是她重新拿起相机的一段时日，因为练习过很多次，也拥有一位相当具有表现力的模特，这张相片已经有了简单的构图，光线也捕捉得很好，看上去也很清晰。<br />\n看到这里，邱一燃才算是有些放松，觉得这勉强符合自己对这些照片的预期。<br />\n也十分紧张等候着黎春风给出评价。<br />\n结果黎春风说，“当时我在生你的气。”<br />\n邱一燃哑然，绞尽脑汁去回忆当时的情景，觉得自己当时并没有惹黎春风生气才对，便很谨慎地问，“为什么？”<br />\n黎春风像是想到当时的感受，有些恶劣地捏了捏她的鼻尖，“因为你在表扬我。”<br />\n邱一燃呼吸不畅，眨了眨眼，发出来的声音变得瓮声瓮气，“表扬你为什么要生气？”<br />\n“因为你看上去就像是……”说到这里，黎春风顿了片刻，语气变得不太好，“等我可以自己开车了，克服这个障碍了，就可以放心地离开我，最后能没有任何负担地把我忘了一样。”<br />\n“好吧。”邱一燃仍旧被捏住鼻尖，只好又张开嘴巴呼吸。 <br>\n\t\t\t', '\t')('\n也没办法解释什么，因为她当时真的是这么想的，便拍了拍黎春风的背，充当一个道歉的拥抱。<br />\n黎春风低脸，看了她一会。<br />\n不翻照片了。<br />\n她突然弯腰，给了邱一燃一个吻。<br />\n邱一燃措手不及，但也只好仰头配合。<br />\n等有些气喘地分开之际。<br />\n黎春风弯下腰来，依恋性质地贴了贴她的脸，很固执地提出要求，“说你爱我。”<br />\n邱一燃摸了摸她的头发，颇为顺从地说，“我爱你。”<br />\n黎春风还不满意，玩了一会她的头发，又提出新的要求，“说你一辈子不离开我。”<br />\n邱一燃笑，抵了抵她的额头，说，“一辈子不离开你。”<br />\n黎春风“嗯”了声，也蹭了蹭她的脸，说出来的话却像是很吓人的样子，“说你撒谎就天打雷劈。”<br />\n邱一燃不知道黎春风到底要让自己说多久，但还是很有耐心地说，“我撒谎就天打雷劈。”<br />\n说完这句。<br />\n她又做好黎春风要让她继续往下说的准备。<br />\n结果黎春风不说话了。<br />\n黎春风看着她。<br />\n很久。<br />\n房间里的光很微弱地闪了一下，她过来抱她，没有再问。而是静静地抱了她一会，很轻很轻地说，<br />\n“再撒谎就真的不要你了。”<br />\n好像是威胁，又好像是委屈。<br />\n让邱一燃觉得心里泛酸，也差点落泪。<br />\n良久——<br />\n她起身回拥住了黎春风，拍了拍黎春风微微蜷缩在她怀中的背脊，将最开始已经说过的那句话又重复一遍，<br />\n“我爱你。”<br />\n因为这不是要求。<br />\n第85章<br />\n一沓相片看得很快, 结束以后，黎春风似乎意犹未尽，问, “还有没有？”<br />\n邱一燃枕在黎春风腿上，有些犹豫地承认，“是还有一些，但是还没有洗出来。”<br />\n黎春风“嗯”了一声, 又问, “是你在回茫市的路上拍的那些吗？”<br />\n邱一燃点点头, “还有这阵子在巴黎拍的, 和今天给旺旺拍的那些。” <br>\n\t\t\t', '\t')('\n黎春风不说话了。<br />\n她静静地摸邱一燃的脸, 手指很顽劣地在她脸上跳来跳去, 眉毛，眼皮，鼻尖，鼻梁, 嘴唇，耳朵……最后，落到她的头发上, 很慢很慢地在其中穿梭。<br />\n邱一燃仰着头。<br />\n房间里灯开得很暗, 这个角度，她只能模模糊糊看见女人的眉眼，和平日里的视角是反过来的，让她觉得有些新奇。<br />\n一时之间看入了迷。<br />\n于是当黎春风再度开口说话的时候, 第一遍她没有听清。<br />\n“什么？”邱一燃有些茫然地眨了眨眼。<br />\n“我说, 要不要现在把照片洗出来？”黎春风很有耐心地重复一遍。<br />\n“现在？”邱一燃觉得她在开玩笑。<br />\n但黎春风显然没有。<br />\n她抚摸着邱一燃的头发，很不经意地提起, “家里不是有暗房吗？”<br />\n邱一燃这才恍然大悟——<br />\n是她的爱人在考虑时机，也在她身上耗费很多耐心，试图将时不时又躲回去的她，一点一点拽到普普通通的阳光下面。<br />\n她的爱人有时横冲直撞，但面对她时又十分谨慎。<br />\n“不愿意？”在她思考期间，黎春风又开了口，语气很随意，“不愿意就算了。”<br />\n也给她留出逃避的空间，“反正房子是你的，什么时候都可以。”<br />\n邱一燃认真想了想黎春风的提议，突然从黎春风腿上坐起来，说，“好吧。”<br />\n黎春风愣了半晌。<br />\n邱一燃笑了，然后又去亲了亲她的嘴角，很温和的语气，“我感觉我今天晚上没有什么睡意，可以试一试。”<br />\n这是真话。<br />\n现在已经差不多是十一点，但她并不像往常一样到点就犯困，反而内心充盈，觉得自己可以在今天晚上做很多很多事情，甚至如果有人邀请，她还可以爬到很高去大喊我可以征服巴黎。<br />\n就好像……<br />\n和黎春风第一次遇见的那天一样。<br />\n“真的？”黎春风看起来有些怀疑，并且提醒她，“去洗照片你今天晚上就不用睡觉了。”<br />\n“真的。”邱一燃点头，然后又自顾自推着黎春风下床，“快走，我们先去洗澡。”<br />\n“好吧。”黎春风答应下来。<br />\n邱一燃满意地挪到床边，下意识就要去拿双拐。<br />\n结果黎春风突然说，“我来背你吧。”<br />\n这真的像是在开玩笑了。<br />\n邱一燃有些困惑地眨了眨眼，“我是去浴室，又不是去什么很远的地方。” <br>\n\t\t\t', '\t')('\n“我想背你。”黎春风说，语气像个小孩子在要玩具一样。<br />\n说着。<br />\n她就已经在床边蹲了下来。<br />\n微微佝偻着腰，薄瘦的背脊也弯下来，如海藻般的长发倾落，在邱一燃面前铺满。<br />\n一副已经做好决定的样子。<br />\n邱一燃觉得在家里还要背来背去，这有些夸张，但又拿她没办法，只好选择配合，挪过去，轻轻趴到她背上。<br />\n黎春风将她抱稳，牢牢托着她的腿。<br />\n然后很轻松地将她背了起来。<br />\n视野陡然变高。<br />\n邱一燃有些不安，只好更加用力搂紧黎春风的脖颈。<br />\n但两个人头发都很长，这时已经缠绕在一起。<br />\n黎春风似乎是被头发勒了一下，停了一会，有些呼吸不过来地说，“你稍微松一点……”<br />\n邱一燃反应过来，连忙松了松手，然后又有些愧疚地亲了亲黎春风的耳朵，<br />\n“对不起。”<br />\n黎春风停在原地不走。<br />\n“怎么不走？”邱一燃有些疑惑。<br />\n黎春风微微侧脸，语气似乎不太高兴，“你说呢？”<br />\n邱一燃过了一会才明白过来。<br />\n她有些害羞地亲了亲黎春风的耳朵，然后把那句不小心说出口的“对不起”改成，“我爱你。”<br />\n黎春风像是满意，终于慢悠悠地抬动步子。<br />\n她光着脚，踩在地垫上，很轻松地背着邱一燃往浴室那边走。大概是为了让邱一燃适应，很短的距离，她走得很慢，也很小心。 <br>\n\t\t\t', '\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