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吧，一人一半。”<br />\n黎春风出乎意料地没有反驳她的话，只是又“嗯”了声。<br />\n这时电话那边传来颇为嘈杂的声响，像是黎春风已经走到拍摄现场。<br />\n邱一燃拿开手机，看了看时间，又问，“要挂电话了吗？”<br />\n黎春风不回答。<br />\n邱一燃以为信号断了，“黎春风？”<br />\n说着。<br />\n她拿开手机看了看信号。<br />\n再有些疑惑地贴到耳朵边上，便听见黎春风的声音很清晰地出现，“给你自己也买。”<br />\n邱一燃愣住。<br />\n电话里传来熙攘的声响，大部分都是英文。黎春风刻意放轻的呼吸声夹杂在其中，<br />\n“买你喜欢口味的冰淇淋。”<br />\n邱一燃喉咙发紧。<br />\n黎春风在电话里笑了下，“吃到不喜欢的口味了，直接扔掉也没关系。”<br />\n像是在和她开玩笑。<br />\n于是邱一燃有些恍惚，但也提起嘴角笑了笑。<br />\n然而下一秒。<br />\n她又听见黎春风说，<br />\n“别勉强自己点有菠萝和洋葱的菜。”<br />\n不知道是不是错觉。<br />\n邱一燃总觉得黎春风的语气有些郑重，便紧了紧手指，想张唇说“知道了”。<br />\n结果在她开口之前。<br />\n黎春风却先开口了，<br />\n“在冷的时候也买暖宝宝，买厚的、漂亮的外套，遇到觉得漂亮的鞋了，不用怕麻烦，也不用管别人的视线，多试一试，试到合适的了，就大大方方地买单。”<br />\n“住得不舒服的话，就及时换住的地方，换贵一点的地方，车坏了，就在原地等着打救援电话让人来解决，不要自己勉强，生病了的话，住一天花十万块的vip病房也没关系，当然，你最好不要生病。”<br />\n说到这里，她突然喊她的名字，“邱一燃。”<br />\n“嗯？”邱一燃失神间回过神来，听到电话里有风声。<br />\n“你记得吗？”<br />\n黎春风在电话里很轻很轻地笑了一下，“那天我向狐狸许的愿望，是这辈子还可以赚很多钱。”<br />\n“记得。”邱一燃简短地回答。 <br>\n\t\t\t', '\t')('\n却突然觉得鼻子有些发堵，只好有些无措地攥紧手机。<br />\n“那你应该也知道，我赚那么多钱的理由。”<br />\n风在电话里缓缓刮响，空气中好似飘来了巴黎的气息。她听见黎春风轻轻地说，<br />\n“是因为，很想要为我的妻子这么做。”<br />\n第79章<br />\n邱一燃表现木讷, 似乎听不明白黎春风的意思，很久都没有回答。<br />\n不过，黎春风向来对她很有耐心, “知道了吗？”<br />\n这天巴黎的风刮得很大，像某只蜻蜓在竭力扇动翅膀，引起呼吸间的小小漩涡。<br />\n良久。<br />\n黎春风听见邱一燃很困难地开口，“知道了。”<br />\n也不知道会不会阳奉阴违。<br />\n但这就够了。<br />\n黎春风想, 毕竟从前, 她自己处于相同的位置, 也会在心里悄悄憋一口气, 觉得欠谁都可以, 唯独不可以欠邱一燃。<br />\n也会在某次看到邱一燃在这次外出很随意地付了她们的账单, 自己就在下次要打肿脸充胖子，为了不让邱一燃发觉自己廉价的心高气傲，选择提前付掉账单，为此, 甚至宁愿刷爆信用卡。<br />\n那个时候她不明白——<br />\n邱一燃为什么总是用一种很无奈的眼神看她，好像心疼，但又不知道该如何是好。<br />\n因为对黎春风自己而言, 不管自尊也好, 自傲也好，这都是她自己的事情，理应自己负全责，不需要邱一燃为此费心。<br />\n她不理解邱一燃的为难, 也对邱一燃所处位置没有太多体会, 才会每次都坚持如此。<br />\n于是每一次，邱一燃都那样看她一会, 最后也都只能过来抱抱她，或者来亲亲她的脸。<br />\n而现在当邱一燃变得沉默。<br />\n黎春风才发觉，原来自己也只是很想去抱抱她，想去亲一亲她的脸，告诉她不用多加在意，因为她爱她，愿意付出很多。<br />\n但邱一燃肯定会不太好受。<br />\n于是黎春风也只能说，“现在可以挂电话了。”<br />\n邱一燃像是缓了过来，很小声地“嗯”了一下。<br />\n黎春风准备挂电话。<br />\n却又听见电话里传来很轻很轻的一句，<br />\n“我也很想你。”<br />\n也。<br />\n黎春风不轻不重地笑，知道邱一燃大概是稍微想通了什么。但她并不急，也愿意为邱一燃提供很多耐心，“知道了。”<br />\n邱一燃没说更多。 <br>\n\t\t\t', '\t')('\n电话挂断。<br />\n黎春风抬头，发现今夜的巴黎真的很亮，光像某种流动的液体，淌过她的眼睛。<br />\n不是绿色的，也不是红色的。<br />\n但她还是想起极光，也想起那只狐狸。<br />\n于是在进入拍摄现场之前，黎春风又很刻意地停了将近一分钟时间，看着明亮的巴黎，闭上眼睛，在心里偷偷地想——<br />\n狐狸，狐狸。<br />\n你要让她一路平安。<br />\n也让她永远真诚，善良，只做自己想做的事情。<br />\n至于其他肤浅的事，就都让我自己来做就好了。<br />\n-<br />\n千里之外，邱一燃并不知道黎春风偷偷替她许下心愿的这回事，只觉得，好像是从这通电话开始，她们的后半段旅程变得极为顺利。<br />\n基本没有遇到过车崩人病的情况，也很少有走错路线或者导航出错的坏事发生。<br />\n当然也会有意外状况。<br />\n譬如踏入俄罗斯的第一天，明明车好端端的，就是突然怎么也点不起火，像在公路上苟延残喘的大狗。<br />\n邱一燃试了好几次，想到黎春风之前的叮嘱，原本想老老实实地打电话来把车拖走。<br />\n结果，也不知道许无意是从哪里搜来的方法，兴冲冲地就下了车，又探着脑袋说让邱一燃留在车上继续点火，自己要下车去推。<br />\n邱一燃觉得这个方法非常不可靠。<br />\n但许无意似乎是青春期的时候看多了热血漫，不管邱一燃有没有回答，就自顾自地跑到车尾，戴着毛线帽憋红着脸大喊一句“冲啊”——<br />\n邱一燃只好捂着被吵到的耳朵配合。<br />\n点火。<br />\n当然失败。<br />\n她很无奈地推开车门，对还在后面使劲的许无意说，“要不算了吧。”<br />\n许无意不信邪，撸起袖子来继续。<br />\n却还是没有把那辆沉沉的车推动半厘米。<br />\n最后，许无意只好十分沮丧地走了回来，把袖子折回去，老老实实地承认，自己不是热血漫中喊个口号就能撬动地球的主角。<br />\n邱一燃抿了抿唇，想要开口安慰。<br />\n可也就是在这个时候。<br />\n车突然动了。<br />\n并且是从身后传来推力。<br />\n邱一燃惊慌失措，和刚上副驾驶的许无意对视一眼。 <br>\n\t\t\t', '\t')('\n两个人同时回头，也发现——<br />\n不知道是从哪里跑出来几个朝气蓬勃的背包客，从辆风尘仆仆的皮卡上跳下来，正在帮忙推她们的车。<br />\n看见她们回头望过去。<br />\n几个人还齐刷刷地笑了一下，露出很白的牙齿。<br />\n许无意瞬间被激起斗志，又大喊了句“冲啊”，然后下车跑回去，和几个背包客一起呲牙咧嘴地把车推了起来。<br />\n一时之间只剩下邱一燃一个人在车上。<br />\n她慌里慌张地将双手搭在方向盘上，觉得自己快被推到天上去，也都差点忘记发车的具体口诀，最后只好像准备驾考一样，很认真地，很谨慎地，一个一个步骤去做。<br />\n五月份，俄罗斯北部，气温仍旧不算高，但也没有下雪。<br />\n那天，明黄色出租车像只吃了巨人国药丸的蜗牛，被几个吐着白气气喘吁吁的人类推动，缓慢驶过宽敞平坦的黑色公路。<br />\n竟然也真的成功点火。<br />\n时间紧迫。<br />\n邱一燃没熄火，决定趁这一下直接开到城市里面去。<br />\n却又觉得还是不能不讲礼貌。<br />\n便也扶着腿下了车，对几个帮忙的背包客笑了笑，拿出自己之前在某个城市购买的特产与好心旅人分享，又和许无意一起，与这几个热心肠到满头大汗的背包客站成齐整整的一排，拍了两张雾蒙蒙的合照。<br />\n一张用胶片，存在黑漆漆的底片里。<br />\n另一张用许无意的手机。<br />\n被发给了远在千里之外的黎春风。<br />\n原本黎春风那天不太高兴，因为没睡够，而且为了上镜需求，以及夏季的广告拍摄，也很久没有吃到有味道的食物。<br />\n但看到这张照片，她还是笑出声来。<br />\n大概是天气太阴郁，而许无意的拍摄技巧又不算太好，所以合照里，邱一燃整个人都黑糊糊的，又接近出画边缘，脸都被镜头拉得变了形，而且兜帽还掉了下去，连眼睛都没露出来。<br />\n很奇怪的样子。<br />\n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变黑了。<br />\n黎春风将照片拉到最大，仔仔细细检查邱一燃有没有变瘦，姿势看上去是不是像有哪里在痛，也眯着眼，很一丝不苟地检查邱一燃和旁边的背包客是不是站得太近，有没有她不允许的肢体接触…… <br>\n\t\t\t', '\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