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以。”<br />\n说着，她又站到邱一燃旁边来。<br />\n像是怕有人会冲出来撞到她，所以寸步不离地守在她身边。<br />\n邱一燃原本想让黎无回放松一些。<br />\n她知道自己说了之后，黎无回一定会听，也可能会像往常一样说“知道了”。<br />\n可转念一想——<br />\n她又觉得这一天很珍贵，还是不要浪费时间在这种事情上，更不想让黎无回以后想起来的时候只想得到这些。<br />\n所以邱一燃决定顺着黎无回。<br />\n走了一会。<br />\n她停住脚步，打量了一下周围，选定了位置，在前面的坡上指了指，<br />\n“黎无回，你站到那里去。”<br />\n黎无回没反应过来，“我一个人过去？”<br />\n“我先在这边给你拍张照。”邱一燃撑着双拐，又往天边越来越多的极光那边指了指，“在极光下面，给你留个纪念。”<br />\n“拍照我愿意。”黎无回微微蹙起了眉心，“但你一个人站在这边？”<br />\n“我可以。”邱一燃说。然后不等她再劝，又敲着拐杖催促她，<br />\n“你快点去，等下极光跑掉了。”<br />\n“极光不会跑。”<br />\n黎无回这么说，像是有些犹豫要不要答应她的要求，但又拿她没办法。<br />\n最后回头看了一眼，发现邱一燃指的位置不过也几步路，心里便有了数，<br />\n“那你自己小心点。”<br />\n“知道。”邱一燃说。<br />\n她应下来。<br />\n黎无回没在原地浪费时间，几步跑到她刚刚指的那个坡上，朝她比了个手势。<br />\n邱一燃也举起手，比了个ok的手势。<br />\n接着很费力地掏出相机。<br />\n她只有两只手。<br />\n现在都撑着双拐，这样把相机拿出来都不是很方便。<br />\n以至于跑到了坡上。<br />\n黎无回还是忍不住担忧——才重新学会摁快门不久，现在是不是太逞强了？<br />\n但邱一燃还是做到了。 <br>\n\t\t\t', '\t')('\n她站在坡下，把双拐合在一起，努力用单边撑着自己。<br />\n另一边便有了可以举起相机的空间。<br />\n看到邱一燃这么艰难地将相机举起来，再次在镜头背后看着她。<br />\n黎无回被风扑簌簌地吹着。<br />\n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自己此刻的心情，欣慰，遗憾，悲伤……或许都有。<br />\n但她还是在闪光灯闪烁的那一刻，很高兴地笑了出来。<br />\n她想，她是高兴的。<br />\n没有人比她现在更高兴，因为看到了错过的极光，也因为看到邱一燃重新举起相机。<br />\n所以她要留下一张最高兴的照片。<br />\n拍完之后，邱一燃也在几米远的地方朝她笑了笑。<br />\n然后又将相机收起来。<br />\n合起来的双拐重新分开，有些笨拙地撑在两侧。<br />\n此刻因为极光而聚集起来的人很多，密密麻麻的，像小虫。<br />\n邱一燃穿得很厚，本来就不是很方便。她在其中低着头，很谨慎地看着路，慢慢地往黎无回这边走过去。<br />\n这个过程黎无回很紧张，大气都不敢出。<br />\n她总觉得会有人突然跑出来撞到邱一燃，好几次，她都想要冲过去，直接拽着邱一燃离开这种危险的地方。<br />\n但她还是没有。<br />\n她只是很冷静地掐着自己的掌心，像个看着新生儿走路那般的大人。<br />\n尽量让自己用着鼓励的眼神，看着邱一燃一步一步地，往她这边挪了过来。<br />\n走到她面前来的时候，邱一燃的鼻尖已经冒出汗水，却还是像个小孩子邀功那样昂了昂下巴，对她笑了笑，<br />\n“这张应该拍得还可以。”<br />\n黎无回侧脸，在风里笑了一下，眼眶却忍不住湿润起来。<br />\n她再次看向邱一燃，却又忍不住伸手，用指节擦去邱一燃鼻尖的汗滴，<br />\n“嗯，因为我漂亮。”<br />\n她说话真的很不客气。<br />\n邱一燃愣了片刻。<br />\n突然笑出来，很认可地点了点头，却又有些担忧地说了一句，<br />\n“就是不知道这个相机能不能拍出来极光，而且我也不知道我刚刚有没有拍到。”<br />\n“其实拍不出来也没关系。”黎无回安慰她，又抬了抬下巴，“我漂亮就够了。”<br />\n“好吧。”邱一燃又笑了起来。 <br>\n\t\t\t', '\t')('\n她也不想在这样的日子里因为这件事有多纠结，选择完全接受黎无回的说法，然后又突然想起一件事，“要许愿吗？”<br />\n“许愿？”黎无回挑了下眉，“你这么老套的？看见什么东西就要许愿？”<br />\n“极光下许的愿望可以成真的。”邱一燃很认真地解释，<br />\n“因为北极光是狐狸跑过去的时候，振动北极雪然后搅起来的光，所以是有用的。”<br />\n她这么说，因为和所以之间完全没有逻辑，却好像真的一样。<br />\n“那摩尔曼斯克这边的人岂不是都很富有？”黎无回看起来不太相信她的话，语气漫不经心，“因为一年有两百天可以许愿。”<br />\n但嘴上虽然这么说，好像很嫌弃，很不相信。<br />\n下一秒——<br />\n黎无回就已经直接闭上了眼睛，甚至很虔诚地双手合十，像是有什么很了不起的愿望要许。<br />\n邱一燃目睹整个过程，没忍住，笑了起来。<br />\n罕见地，她的笑声很明显。<br />\n而黎无回听到她的笑，连眼皮都没掀一下，仿佛在许一个不能被任何人打断的愿望。<br />\n邱一燃盯着黎无回看了一会，猜不到黎无回究竟在许什么愿望。<br />\n但她自己也有一个很大的愿望要许。<br />\n便也闭上了眼睛。<br />\n她在极光下面双手合十，很虔诚地在心里对不久前跑过去的那只狐狸说，<br />\n“狐狸，狐狸，我希望在我身边的这个人，可以一直做自己想做的事情。”<br />\n害怕狐狸跑得太快听不到，邱一燃很诚恳地在心底重复了三遍，才缓缓睁眼。<br />\n下意识去看旁边的黎无回。<br />\n她们在这里已经待了有一段时间，此时极光爆发，红色光晕很美，风声浓厚。<br />\n黎无回的兜帽忽然被风掀开，长发被吹乱，敞出那张倔强倨傲的脸来，她微微蹙着眉，睫毛轻轻颤动着，好像是快要睁开眼睛——<br />\n那一刻，几乎是条件反射，邱一燃再次闭眼。<br />\n这次她没有新的愿望可以许。但眼睛都已经闭了，少许一个愿望会不太划算。<br />\n于是她又悄悄地说，<br />\n“狐狸，狐狸，你要把我的好运气都给她。”<br />\n让她可以实现她的愿望。<br />\n第55章<br />\n二零二五年三月的某一晚, 俄罗斯摩尔曼斯克，传说中的不冻港。<br />\n极光在某片地区大爆发，她们终于看到在二零二一年就错过的极光。<br />\n邱一燃没想过真的会有这一天。更没想过, 三十岁之后，她还是看到极光，并且仍然是与黎无回一起。 <br>\n\t\t\t', '\t')('\n直到很久以后，当她再次回到茫市, 睡在封闭的出租屋里面, 记起这一天, 又觉得实在是可惜——<br />\n可惜没多看一看, 在那晚红色极光下的黎无回。<br />\n而当晚, 在回去的路上。<br />\n邱一燃还是忍不住问黎无回, “你刚刚在极光下面许什么愿望，要许那么久？”<br />\n黎无回正在找位置停车，抽出注意力来瞥她一眼，然后轻笑一声, 毫不掩饰地吐出两个字，“赚钱。”<br />\n邱一燃错愕。<br />\n黎无回在这时终于找到一个宽松的位置，停好车, 再回头。<br />\n看到邱一燃脸上很是吃惊的表情。<br />\n“你很意外吗？”黎无回笑了下, 语气很松弛地补了一句，“我的愿望是赚很多钱。”<br />\n邱一燃微微皱鼻，她仍然不相信黎无回有那么肤浅。<br />\n“我就是有那么肤浅。”大概是知道她在想什么，黎无回叹了口气,<br />\n“邱一燃, 不是所有人都像你那样，不管贫也好, 富也好，开心也好，痛苦也好，都始终愿意视钱财为身外之物的。”<br />\n说着，她很自然地替邱一燃按开安全带，“对我来说，钱才是最大的安全感，也是底气。”<br />\n话落。<br />\n她也不急着下车——<br />\n而是耐心地看着邱一燃那双稍显惊讶的眼睛，反而问，<br />\n“这么久了，你难道都还不清楚我是这种人吗？”<br />\n黎无回知道自己肤浅，不高尚，很普通，从来不相信所谓的“许愿成真”，通常被人用“贵”和“便宜”来评价自身价值。<br />\n但邱一燃感性，真诚，善良，从前愿意去爱这样的黎无回，到现在也还愿意去相信，极光是狐狸尾巴跑过去之后的奇迹。<br />\n黎无回从来不相信传说，也不许愿。但她愿意相信邱一燃，所以她刚刚才会许愿。<br />\n不过，黎无回也知道说出来的愿望不会灵验，所以她没有跟除狐狸以外的任何一个生物说，她唯一的愿望，是希望善良的邱一燃可以平平安安，永远真诚下去。<br />\n为此，肤浅的黎无回，愿意付出自己拥有的一切。 <br>\n\t\t\t', '\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