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因为今天没有极光。”<br />\n声音越说越轻，“而我只是不想，今天晚上有两件事都让你觉得很可惜。”<br />\n“我也想为你做点什么。”说完之后，觉得这句话还是有歧义，邱一燃迅速进行不太必要的解释，“毕竟这一路上，你帮了我很多很多。”<br />\n旅途过半，她们即将跨过亚欧分界线，去到欧洲。<br />\n一路上发生很多很多事。<br />\n很多时候也的确都是黎无回在撑着邱一燃往前走。<br />\n雪饼说得对——就算最后结果已经注定，她也应该对黎无回好一点。<br />\n当然，这还算不上对黎无回好。<br />\n她一直都只是因为自己的事情在跟黎无回怄气而已。<br />\n“但我发现，现在的我，已经很少有可以为你做的事情。”想到这里，邱一燃努力呼出一口气，<br />\n“怎么想，我也没办法在巴黎帮上你的忙，所以只能稍微在你想要看到的事情上努努力。”<br />\n白气在她们的影子上散开。<br />\n邱一燃笑了笑，<br />\n“结果发现，最后占便宜的，也还是我自己而已。”<br />\n说完一整段话，她才意识到黎无回一直都没说话，以为对方是因为背自己已经累到说不出话，有些着急地拍了拍黎无回的肩，“你放我下来吧，真的已经也很近了。”<br />\n“我身体没有你说得那么差，再怎么辛苦，也都是三年多以前的事情了，现在基本不怎么犯病，而且背你到酒店门口这么简单的小事，还是可以做到的。”黎无回再次拒绝她的要求。<br />\n然后又警告她，<br />\n“但你要是总是像现在这样乱动的话，就说不定了。”<br />\n邱一燃被吓住不敢乱动。<br />\n黎无回却因为她的紧张而笑了一声，用的是气音，呼吸声微微变重，<br />\n“早知道你今天晚上会这么听话，就早点打这个赌了。”<br />\n还是那样将整件事很随意地收束起来的语气。<br />\n邱一燃愣住。<br />\n“不过——”<br />\n黎无回背着她，头低下去，<br />\n“不管是你在巴黎也好，还是后来你……总之，你帮了我很多。”<br />\n“你应该比任何人都清楚，如果不是因为你，我现在根本就不是黎无回。”<br />\n声音散在风里，很轻很轻，“这一点你不要在我面前否认。”<br />\n邱一燃不说话，很安静地看着她们的影子。<br />\n而黎无回大概是害怕把她摔下去，小心翼翼地看着路，继续往下说， <br>\n\t\t\t', '\t')('\n“还有今天拍照这件事，就算真像你说的，最开始只是一个意外，而就算你现在因为一些原因，还是要被我背着才能回酒店……”<br />\n语气听上去是强调，“但你也没有你说得那么不厉害。”<br />\n“今天晚上，你还是做到了一件很困难的事情，而且谁也都没有办法否认。”<br />\n最后一句几乎不容反驳，“你自己也不例外。”<br />\n说完之后，她们已经快要走到酒店。<br />\n邱一燃没有很快对此给出回应，只是有些疲惫地说，“已经快到酒店了，可以把我放下来了吧？”<br />\n黎无回没有放她下来，一定要得到她明确的应答，<br />\n“你知道了吗？”<br />\n邱一燃刚开始不肯说话——她不知道自己到底是做到了什么惊天大事，竟然得到黎无回这么认真地对待。<br />\n将近一分钟的僵持后。<br />\n黎无回笑了一下。<br />\n之后又连名带姓喊她，“邱一燃。”<br />\n很固执地重复那个问题，“你今天很厉害，知道吗？”<br />\n笃定到让人无法反驳的语气。<br />\n邱一燃吸了吸自己发酸的鼻子，十分困难地说，<br />\n“知道了。”<br />\n第54章<br />\n快要在房间门口分别之前, 邱一燃又喊住黎无回。<br />\n“这个——”<br />\n她很小心地把那台银色胶卷相机拿出来，脸庞在灯光下拢着层暖黄的光，“你要拿回去吗？”<br />\n“这是给你的生日礼物。”黎无回耐心地回答, “我拿回去要做什么？”<br />\n邱一燃慢吞吞地“哦”了一声。<br />\n又将手中相机握紧了些。<br />\n“揣回去。”黎无回不客气地发出命令，“别总是握在手里。”<br />\n邱一燃很听她的话，下意识就将相机揣了回去。<br />\n转了身。<br />\n面向紧闭的房门。<br />\n邱一燃没有马上刷开房卡。<br />\n而是停了片刻，又鼓起勇气开了口, “黎无回, 谢谢你。”<br />\n黎无回动作停住。 <br>\n\t\t\t', '\t')('\n她也转过身来, 看着邱一燃的后背。<br />\n就算是已经穿那么厚, 邱一燃看起来也还是很瘦, 像具裹上单薄皮肤的骨头架子。<br />\n“谢我什么？”黎无回问。<br />\n“不管是今天的事, ”邱一燃大概也意识到她转过了身，左腿稍微动了动，但又在意识到费力之后停止了动作，<br />\n“还是之前的事, 我都想谢谢你。”<br />\n“嗯。”<br />\n黎无回注视着她想要抬起来却没能立刻抬起来的左腿，喉咙有些发涩，<br />\n“这是你应该说的。”<br />\n不是“不客气”。而是坦然接受。她的应答真的很不客气。<br />\n以至于刚刚还绷得有些紧的邱一燃突然笑了下。<br />\n而且是很轻松的、不掩饰什么的笑。<br />\n“但我不希望你再跟我说谢谢了。”在这个时候, 黎无回又很直接地说,<br />\n“我不喜欢听别人说谢谢，也不喜欢对别人说谢谢。”<br />\n“这件事你不是知道吗？当时你在巴黎帮了我那么多，我一句谢谢都没说过。”<br />\n说着，她将视线从邱一燃左腿上移开, 掐着手指转过了身。<br />\n低眼盯着黑色的门把手,<br />\n“真的很感谢的话，就在剩下的路途里面, 多给我拍几张照片吧。”<br />\n邱一燃默然。<br />\n“好歹也是出来旅行的——”直到现在，邱一燃收下她的相机，黎无回才敢说这种话，“结果连照片都没拍多少。”<br />\n她这样说，却也没真的打算让邱一燃给她什么确定的回应。<br />\n她只是打算，这一路都这样说下去，至少让邱一燃以后提起这件事不再回避。<br />\n可是邱一燃却回答了。<br />\n在她即将关上房门之前，透过窄暗的房门边缘——<br />\n邱一燃还是有些笨重地拖着腿转过身来，在半明半暗的光线里看着她。<br />\n好一会，像是下定什么决心那般，很郑重其事地说了一句，<br />\n“我知道了。”<br />\n黎无回反而怔了一下，好久，才笑，“早点睡觉。”<br />\n邱一燃答应下来。<br />\n黎无回关上房门。<br />\n却也没有马上离开，而是站在门边。 <br>\n\t\t\t', '\t')('\n隔着一张门，确认对面房门打开了，“嘭”地一声，又关上了。<br />\n黎无回才低着头，稍微用登山鞋的鞋尖点了点地。<br />\n从门边走开。<br />\n她换了酒店拖鞋，又看见被她留在房间里的那双鞋。<br />\n她安静地看了一会。<br />\n最终只是把两双鞋都收了起来。<br />\n这是和邱一燃不睡一个房间的第一晚，之前她担心邱一燃会背着自己生病。<br />\n所以一路过来。<br />\n她都始终用那种生硬手段，让邱一燃留在自己的视线范围内。<br />\n说法找了一个又一个，直到今天，才终于没有借口。<br />\n洗完之后——<br />\n黎无回走出来，最近一周的头一次，没有在床上看见那个隆起的小山峰。<br />\n她定了片刻。<br />\n把枕头拿下来放在床的另一边，用被子盖上去。<br />\n于是小山峰回来了。<br />\n她盯着看了一会。<br />\n然后小心翼翼地掀开被子，侧躺在了小山峰旁边，好像怕吵醒那个枕头一样。<br />\n睁眼看着天花板。<br />\n好一会，黎无回拿出了手机，发信息过去：<br />\n【腿怎么样了？】<br />\n信息发出去那一秒她看了眼时间，并且决定如果邱一燃五分钟内没有回答，她就去敲门。<br />\n之后她就盯着左上角的时间。<br />\n一动不动。<br />\n黎无回很擅长长时间不眨眼睛。<br />\n但遗憾的是，时间跳转到两分钟后，邱一燃就回了信息过来：<br />\n【没什么事，稍微磨了一点皮，我刚刚在涂药，休息一晚上就好了】<br />\n也不知道情况到底怎么样。<br />\n黎无回有些担心，原本想让邱一燃发照片过来，可转念一想，邱一燃本来就不想让她看到自己的残肢，又怎么会愿意发照片过来？<br />\n还在一起时，她尚且对这件事束手无策，更何况是如今，这种说远不远、说近不近的关系。<br />\n思来想去，她只能打字回过去： <br>\n\t\t\t', '\t')('\n【以后不要再穿那双鞋了】<br />\n邱一燃很简洁地回了个“好”字。<br />\n之后没有任何动静。<br />\n黎无回等了两分钟。<br />\n放下手机，关了灯，侧躺在那座小山峰旁边。<br />\n她闭紧眼皮。<br />\n不怎么动，好像自己旁边真的还睡着一个人。 <br>\n\t\t\t', '\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