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秋晔暂时活了下来，却不愿意接受任何向导的治疗，也拒绝任何情况下的精神疏导，大家都以为他要死了。但他在经历两年的癫狂浑噩失语之后，居然从无法控制的状态中走了出来，且比从前更加独立，仿佛真的不需要向导了。<br />\n当然，这只是研究员从表象和检测数据中得出的结论，再也没人能够进入秋晔的精神图景。曾经有和他匹配度超过60%的向导进行过尝试，最后却带着哨兵精神屏障造成的伤口狼狈离开。<br />\n祝回之前避开精神疏导，或许就是想走秋晔的路，他想尝试一下，是否能成为可以独当一面的黑暗哨兵。<br />\n思绪到这里，徐寻月意识到祝回大概认识秋晔，不然很难知道这种消息。<br />\n可是，祝回既然想效仿秋晔，想青出于蓝胜于蓝、利用良好的身体素质更上一层楼，现在却选择了和最初完全相反的方向。<br />\n他放弃了对他的攻击，主动找他要精神疏导、红着脸贴过来讨吻，被亲到可怜兮兮……<br />\n一点都没有想“独立”的样子。<br />\n也是乐于见到匹配度提高的样子。<br />\n但祝回的匹配列表……<br />\n如果以后真的只有他能链接祝回的精神世界，且祝回已经对他产生了不可消解的依赖……<br />\n他会很乐意。<br />\n因为，那是完完全全只属于他的哨兵。<br />\n徐寻月止住思绪，将检测匹配列表的仪器放了回去，转向自己手腕上的个人终端。<br />\n终端屏幕一亮，显示现在是帝都时间下午六点。<br />\n徐寻月继续滑动屏幕。<br />\n他打开它并不是为了看时间。<br />\n他的指尖连续点了四下。<br />\n【管理】-【庄园】-【设置】-【监控】。<br />\n当指腹接触到“监控”二字的时候，个人终端的画面倏地一变。<br />\n原本只有一个格子的屏幕赫然变成了九宫格，右下角还有一个象征着“更多”的图标，提醒监控画面不止这九个。<br />\n而在屏幕显示的这九宫格中，有三楼黑黢黢的储物室、二楼灯光暖暖的书房、徐寻月自己的卧室、一楼简朴古典的客厅、干净整洁的餐桌、以及……<br />\n玻璃门紧紧关闭、隐约映出一片明黄色火光的厨房？<br />\n饶是徐寻月，也因为这猝然闯入视线的亮色而愣了一下。<br />\n有些复杂的心情被冲淡了，他切了个摄像头，屏幕便瞬间显示出厨房内的情景。<br />\n“滋啦——！！”<br />\n热油下锅的声音无比响亮，年轻哨兵握着锅铲的那条手臂明显抖了一下。<br />\n徐寻月感觉他应该是被吓到了，又或者是被热油溅到了手掌，画面里的祝回并没有戴他那双黑色作战手套，大概是想更好地把握厨具。<br />\n等级越高的哨兵越不容易应激，祝回已经是很稳定的哨兵了，但原本安静的地方忽然炸开那种声音，再加上热油的温度，还是会造成一定的影响。<br />\n只是影响，造不成多大伤害。人类和灾变体对抗的时候，军队中的哨兵就少不了遭遇巨响、刺痛、异味等突如其来的刺激，那些东西才是值得警惕的，会真正危及生命、影响战斗局面。<br />\n但是，战斗归战斗，在家是在家。 <br>\n\t\t\t', '\t')('\n不必要的事，何必让人破皮受伤呢？<br />\n徐寻月这时候开始惋惜了。因为科技链断裂的缘故，庄园里的监控都只是监控，不能传信，也不能通话。<br />\n至于发信息说点什么……<br />\n说来有点好笑，这婚结了一天，二级结合都发生过了，两个人居然还没加联系方式。<br />\n他没找祝回，祝回也没找他，徐寻月自己都是刚刚才发现的。<br />\n个人终端没加好友，根本发不了信息。<br />\n这其实是双方态度转变太快造成的不适应。在真正见到彼此之前，两人对婚约的态度都比较消极，觉得虽然在法律关系上发生了变化，婚后肯定还是各过各的，自然就没有多想。<br />\n屏幕里，祝回面色凝重地盯着眼前的锅，薄唇紧抿，眼神冰冷，似乎他面前不是一口锅，而是一个十恶不赦的犯人。<br />\n他捏了捏自己的鼻子，过了一会，干脆用另一只手把自己口鼻给捂住了。<br />\n徐寻月看了几秒，暂时关掉个人终端，就这样离开了中心别墅区的储藏室。<br />\n和罗明旭一家简单道别，他便坐上汽车，将汽车的导航终点设置为帝都西郊的那座小庄园。<br />\n他的……家。<br />\n路上，徐寻月继续看监控。<br />\n但他没有一直看当下的监控，而是翻了这一天的监控记录。<br />\n他看见自己早上起床，洗漱的时候被雪狼蹭裤脚，之后和祝回一起吃早饭，出门的时候和祝回在门口接了一个长达十多分钟的吻。<br />\n再往后，他离开了，祝回在门口看着门站了一会，之后还真像他说的“熟悉一下”那样，把小楼外的院子和三层小楼里除了徐寻月卧室外的所有地方都走了一遍。<br />\n雪狼也从祝回的精神世界里出来了，昂首挺胸地跟在他身边走。它似乎在巡视自己的新领地，遇到大件家具，还会踩踩它们的影子，可惜那时徐寻月不在家，没有精神体回应它的试探。<br />\n在祝回“熟悉”的过程中，徐寻月还注意到一个可疑的细节。<br />\n那时，祝回走着走着，脚步忽然顿住，下一刻直接扭头望向屏幕——即某个监控所在的地方。<br />\n他盯了足足三秒。<br />\n徐寻月看着屏幕，和那时候的祝回对视，心里完全确定祝回发现了这个摄像头。<br />\n一个人和他的精神体在一栋楼里乱逛，没有任何压力也没有时间限制，在角度、距离、光线等恰到好处的时候，发现一个摄像头也很正常。<br />\n可令徐寻月意外的一幕出现了。<br />\n那时候的祝回盯着屏幕看了三秒，之后像是反应过来了什么，若无其事地看向别处，迈开步子越走越远。<br />\n他的精神体却停在原地，甩甩尾巴，对着摄像头伸了个大大的懒腰，琥珀色眼睛亮亮的。<br />\n紧接着，徐寻月听见一阵嗷嗷呜呜的叫声。<br />\n这叫声不是监控传来的，而是来自他身边。<br />\n余光一瞥，原来是阴影不知道什么时候钻了出来，簇拥在个人终端周围观看录像。<br />\n徐寻月：【你们学狼叫做什么？】<br />\n【因为小狼在跟我们打招呼呀！】 <br>\n\t\t\t', '\t')('\n第17章 装可怜<br />\n监控录下了庄园的整个白天。<br />\n画面显示，祝回并没有一直呆在家里，将所有房间转过一圈之后，他在二楼书房、他们昨晚亲密接触的地方坐了一个多小时，开始在个人终端操作些什么。<br />\n又过了一会，祝回也出门了。<br />\n等二楼窗户下的摄像头再次拍到他，时间已经很接近现在。祝回把一楼的灯打开，在客厅的沙发上坐了一会，就起身去了厨房。<br />\n然后是徐寻月刚打开监控时见到的场面。<br />\n大概因为是晚餐的缘故，祝回提升了菜肴的难度，才发出了那么大的动静。如果早上有这样响亮的滋啦声，徐寻月不可能听不到。<br />\n将监控切到实时画面，他发现哨兵的额头上出了一层薄汗。<br />\n看来是手忙脚乱了。<br />\n徐寻月看了一会，竟觉出几分难以言明的愉悦。<br />\n祝回之所以被选为首席哨兵，都是他参军三年间一刻不停的功勋积累，以及去年前年在待规划区和灾变区边缘表现优异的结果。首席哨兵这个职位对年龄履历不是那么看重，反而对哨兵的稳定性和单体作战能力要求很高。<br />\n他见过大会台上的祝回，也从别的哨兵口中听说过祝回，无一例外，那些会被用到的形容词都是“冷淡”、“高傲”、“干脆利落”，他也因此在婚前对祝回多有警惕。<br />\n可在他面前，祝回完全变了副样子。有点笨拙，但很可爱，是那种被欺负也乖乖的，所以让人更想欺负了的类型。<br />\n……<br />\n徐寻月进入庄园的时候，小楼里没有动静。<br />\n徐寻月打开一楼大门的时候，房间里依旧没有动静。<br />\n直到他推开厨房房门，略显清淡的饭菜香扑面而来的时候，那个在终端屏幕里紧锁眉头的年轻哨兵才愕然转头。<br />\n徐寻月有种自己跟着时间走了很久，设备和现实两端画面终于同步的微妙感觉。<br />\n他关闭个人终端，提醒道：<br />\n“你的注意力太集中了。”<br />\n白塔将哨兵面对巨大信息流时的过度投入称作一种负面状态。这种负面状态会使五感本就敏锐的哨兵将所有注意力都放在他们观察的那个东西上，从而忽略环境里的其他事物，严重的甚至会遗忘时间空间。<br />\n很明显，祝回刚才就是光顾着眼前的东西去了。<br />\n被他这么一说，祝回也反应过来，手里的动作暂时停住：“确实是这样，谢谢……你到家很久了吗？”<br />\n他一副手脚都不知道该往哪放的样子，视线在徐寻月和灶台之间晃来晃去，似乎在心里做什么艰难抉择。<br />\n还没等徐寻月说什么，他就又说：“刚回家的话，要不要休息一下？这里油烟……” <br>\n\t\t\t', '\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