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眼睛。”祝回很平静。<br />\n“……”<br />\n“噗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坐在他身边一个极其瘦削的青年爆笑出声，末了理所应当地道，“队长就是队长嘛，他这么稳定，又不是一天两天了。”<br />\n一旁，短发飒爽的向导姑娘赞同点头，眼里带着敬佩。<br />\n“队长是我见过天生最接近黑暗哨兵的人。”<br />\n黑暗哨兵是传说中的概念，指那些精神力和自我控制能力都极为强大的哨兵，他们自己就能控制好自己的情绪，对向导基本没有依赖。<br />\n帝国的可考资料里没有对黑暗哨兵的记载，不过，人们习惯将那些失去结合向导却存活下来并清醒着的极少数个体——这些个体都更冷静、更独立——他们会称这类人为“后天的黑暗哨兵”。<br />\n“真好，我也想像队长这样，这样就可以尝尝烟是什么味道了。”娃娃脸开始做白日梦。<br />\n“就这点志向嘛，为了抽烟想成为黑暗哨兵？中二死了。”瘦削青年对同伴开启嘲讽模式。<br />\n“你不懂！我哥是向导，也不知道抽的什么烟，特别好闻，我小时候还喜欢让他吐各种形状的烟圈给我玩。我觉醒时间早，觉醒之前年纪小家里不让抽，觉醒成哨兵……嗐，就更别提了！管它劣质优质，味都冲。”<br />\n“你哥？我好像听说过，是白塔的老师？”<br />\n“对啊对啊，他超厉害，你这种没有哥哥的人是不会懂的，嘿嘿。”<br />\n“滚！”<br />\n俩小伙开始吵吵闹闹地说垃圾话。<br />\n“那个……亲爱的队医，”一道之前没出现过的新声音响起，是之前一直没说话的第五个小队成员，他留着厚厚的刘海，看上去就很内向，“能帮我调低听觉吗？谢谢你。”<br />\n向导姑娘会意，抿抿唇没忍住，终于还是大笑起来。<br />\n瘦削青年大惊失色。<br />\n“什么？就嫌我们吵了？队长你管管他，这才说几句嘛，一点都不利于内部团结！”<br />\n这个人说话喜欢带语气词，徐寻月没忍住分析了一下。<br />\n画面转动，祝回的视线扫过四张望过来的年轻面孔，徐寻月依稀听见一道像呼气又像在笑的气息声。<br />\n祝回应该也微笑了，半晌，才沉声说：<br />\n“这次任务是帝君特别发布给队里的，内容为收集钻石海所有待规划区边界的植物样本，计划入口钻石海b1区。这里虽然相对安全，但也不能太过放松。马上要出中城区，车再开一天就开不动了，大家做好徒步和潜水的准备。”<br />\n“是！”<br />\n“好的队长。”<br />\n“收到。”<br />\n听到提醒，原本叽叽喳喳的队员收起身上那股松散劲，个个都精神抖擞地挺直腰杆。<br />\n看得出来，这是一支关系融洽的队伍，成员都是二十左右的年纪，军衔级别略有不同，对话却没有丝毫隔阂。<br />\n比起在徐寻月面前，祝回在这段记忆里显得更加沉稳，四个队员敬他却不怕他，他对这支队伍有着绝对的领导权。<br />\n他是这个队伍的队长。<br />\n每个在待规划区救援、在灾变区执行任务的小队，都需要一位善于观察和决策的队长。面对危机的时候，成员将百分百执行命令，全力辅助这个角色行动，队长也要承受最重的责任和压力，做队伍中最锋利的矛。 <br>\n\t\t\t', '\t')('\n徐寻月无比熟悉这个位置，曾经无数次被同伴、被生活在待规划区的居民喊过这个称呼，他知道这个位置最容易受到攻击，死亡率极高。<br />\n可活到现在，曾经同行的人反而远去，需要记住的名字越来越多。<br />\n即便代表求生本能的焰火从未熄灭，也知道其中有一定的实力因素影响，徐寻月有时仍然会想，自己的运气还是太好。<br />\n大家都有拼命去活，为什么走出灾变区的是他？<br />\n他对此感到惭愧。<br />\n运气真是个难以控制的玩意，他厌恶不可控的一切，因为不可控是意外，是毫无防备，是无能为力。<br />\n离别和死亡，可能就在明天。<br />\n一转眼，记忆树叶中的画面来到海底。<br />\n在画面的最边缘，隐隐能看到海上飘着的浮冰，海水十分清澈，视野正中央有一片规模不小的藻群。<br />\n五彩斑斓的游鱼绕着哨兵的长腿转来转去，似乎在好奇罕见的两脚兽来客。<br />\n钻石海，b1区。<br />\n第8章 示好<br />\n不论动物还是植物，越深入灾变区，被污染的可能性越大。<br />\n待规划区和灾变区相邻，没那么容易出变故，一般有也都是小打小闹。<br />\n从画面的角度看，祝回的位置比其他人靠前一些，应该是处于更靠近灾变区的方位，便于留意环境异常。<br />\n他的确发现了异常。<br />\n在更为幽深、更为遥远的海底，隐隐传来一种奇异响声，与此同时伴随着咕噜噜涌动的水流声，好像有生物在靠近。<br />\n祝回的视线定在那个传来声音的方向。<br />\n下一秒，画面猛地拉近，放大。<br />\n“哗！”<br />\n一条巨大的魔鬼鱼迎面撞来。<br />\n画面边缘成了虚化的深蓝，海波和沙砾不停荡漾，一条魔鬼鱼之后，又有许许多多的鱼类疾速游来，如同正在酝酿的风暴。<br />\n徐寻月瞬间意识到，这是极少数哨兵才有的天赋，“超感爆发”。<br />\n主动将感官应用到极致，短时间内收集无尽信息，却不会因为过度感受伤到大脑。<br />\n祝回果断地放大了自己的视觉和听觉，看到，并听见了远在几千米之外的东西。<br />\n画面里的动物还在前进，从正常体型的海洋生物，到块头格外大的海洋生物，后者已经有了一些被污染的迹象，只是勉强还在正常范畴里。<br />\n海洋中，体型在一定程度上代表战力，体型如此巨大的生物，此刻却毫无理智可言地朝这个方向疯涌，一边游，一边大声鸣叫，也不知是什么在驱使它们。<br />\n进食欲望？环境变化？更加强大的灾变生物？<br />\n此时此刻，没有人确定。<br />\n未知值得警惕，未知需要探索，但此时此刻，在这种环境里，祝回只做了一个决定。 <br>\n\t\t\t', '\t')('\n离开。<br />\n往同一个方向游，往接近水面的地方游，游到冰面，见到阳光，上船离开，直至双脚踩在厚实的雪地上。<br />\n这并不绝对安全，但在待规划区，本来就没有绝对的安全。<br />\n画面猛地一变，恢复成祝回周围的景象。<br />\n另外四人这时也发现了异状，已经收拾好采集装备，满脸警惕地望向远处的深海。<br />\n“你们先走。”<br />\n“队长——”<br />\n“少数断后，多数离开，你们独立作战能力不够。”祝回的声音在这样紧张的情况下更冷了，比起雪一样的信息素，它听上去更像寒冰。<br />\n他说得没错，留下不止是队长的责任，还有一个最大最重要的原因。<br />\n祝回对向导的依赖最小。<br />\n向导和哨兵之间的配合是有限制的，不止匹配度限制，还有距离限制。距离越近，向导提供的辅助效果就越稳定，反之则越微弱。<br />\n海洋生物和他们的距离在迅速拉近，那些家伙的鸣叫声太大了，另外三人无论谁留下，都需要向导调节，这意味着队伍里向导也会落在后面。而向导的身体素质和反应速度又比哨兵弱一些，一旦成为被攻击的对象，就更容易陷入危机。<br />\n祝回做了一个哨兵队长最该做的事，就算上一任首席哨兵在这，同样会做出这样的选择。<br />\n在绝大多数场景中，大家都能成功撤离，可这次不一样。<br />\n这次任务的细节并未向外披露，但大概遭遇是被公布了的。<br />\n徐寻月知道他们遭遇了什么。<br />\n死亡冰柱。<br />\n那些海兽就是被冰柱驱逐而来的，祝回使用超感爆发听见的奇异响动，就是快速结冰的声音。<br />\n海神纪之前，死亡冰柱是一种出现在两极海域的自然现象。它们的温度比普通海水更低，流经过的地方会迅速冻结，沿途的海洋生物也会被瞬间冰封。<br />\n而海神纪之后，这种现象就出现在灾变区的每一片海域。<br />\n如果是仅仅这样，也不会导致如此严重的后果。<br />\n死亡冰柱的水平移动速度很慢，它们本身是向下蔓延的。<br />\n怎么可能像画面里那样，驱赶那么多种高泳速鱼类？<br />\n没人遇到过这种情况。<br />\n被污染过的海洋生物速度倍增，很快，画面尽头出现了代表鱼群的黑点。<br />\n作为事故之后的旁观者，徐寻月清楚导火索是尚在几万米外的死亡冰柱，但当时身处其中的祝回还不清楚，他只知道发疯的鱼群就要袭来。<br />\n十四年间，灾变生物主动袭击的案例屡见不鲜，他不能让队伍被缠住，几个人只要被追上隔开，局面就会乱作一团。<br />\n黑压压的鱼群更加靠近，光线稀少的海底变得阴暗，海藻在激荡起来的海波中痉挛扭曲，整个环境像一场让人绝望的噩梦。<br />\n祝回握紧手里的枪，没有后退，而是朝鱼群方向看去。 <br>\n\t\t\t', '\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