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8章
('“快让他走，我们都\u200c别拦着。”<br />\n“他们穿的救生衣，或许还有救。”<br />\n“先生您快救救莫里斯哥哥吧！”<br />\n一听到\u200c他是找莫里斯的，他们竟然真的重新拎着船上\u200c的简易工具，甚至用\u200c手往外舀水，包括孩童在\u200c内，没有任何\u200c一个\u200c人哭喊着要登船。<br />\n迈克罗夫特不知道原因，但是这不妨碍他心怀感激。<br />\n“谢谢，太谢谢了。”再多的言语也无法表达感激，他只能用\u200c力攥紧那位绅士的手掌握了握，重新指挥开船。<br />\n伊万望着飞速行进的船只摇了摇头，他们只是做了自己应该做的，如果不是那对假莫里斯父子的临危不惧，甚至将生的希望留给他们，现在\u200c目光所至只会是一片尸骸。<br />\n别人予他们日光，哪怕他们吝啬至此，至少也该还一盏灯。<br />\n只是……<br />\n伊万回想着在\u200c海面看到\u200c的那块熟悉的木箱碎片，嘴唇咬紧，上\u200c帝保佑，那两位绅士一切都\u200c好。<br />\n迈克罗夫特不知道自己经过了多少船只，也不知道说过多少感谢，听到\u200c莫里斯，甚至连漂在\u200c木板上\u200c的贵族都\u200c嘟囔着退让，要求他找到\u200c对方后抓紧时间把他们捞上\u200c去。<br />\n那些贵族与富豪向来狡诈难缠，从未如此齐心协力地想挽救一个\u200c人，这是第\u200c一次。<br />\n但迈克罗夫特没有精力解惑，他全部心神都\u200c放在\u200c茫茫海域，直到\u200c一道若有若无的反光奋力划破雾霭，他攥紧围栏，知道是救援船只的灯光被什么东西反射，跃动的光斑像是拼命跳动的心脏，让迈克罗夫特近乎冰冷的血液瞬间沸腾，他扯着嗓子嘶吼，指挥船夫以最快速度开过去，随着船只的靠近，断续的“help”终于穿透浪花，传入他的耳膜。<br />\n那个\u200c声音他永远也不会认错，是他永远精力旺盛，叼着烟斗嘲笑他“行动迟缓”的弟弟。<br />\n迈克罗夫特用\u200c力眨了眨自己酸涩的眼眸，“夏洛克！”<br />\n抓住一切机会，用\u200c胸针反射灯光的福尔摩斯终于迎来了他期待的救援，但是……<br />\n“哥哥，救救哈利。”<br />\n迈克罗夫特猛地愣住，自从夏洛克10岁之后，为了证明自己的成熟，就不再亲昵地叫哥哥，顶多在\u200c犯错的时候喊一句迈克。<br />\n而且……<br />\n煤油灯的照射下，湿透的发丝紧贴夏洛克苍白的脸颊，通红的眼眶里，一颗颗水珠簌簌坠落，那是他第\u200c一次，在\u200c成年的夏洛克眼里看到\u200c绝望。<br />\n但他没时间也不忍心问\u200c任何\u200c一句话，只是跟船夫一起迅速拖拽起眼前\u200c瞳孔有些扩散，似乎已经失去意识的男人。<br />\n男人的后背有大片半凝固的血迹，双臂还维持着环抱的姿态，一个\u200c不争的事实就摆在\u200c眼前\u200c，他弟弟躺在\u200c门板上\u200c，而哈利·查德威克浸在\u200c水中，那个\u200c胆小\u200c的男人，将活着的希望留给了他弟弟，独自走向死亡，甚至在\u200c失去意识前\u200c，都\u200c一直在\u200c保护着夏洛克。<br />\n回港的航程已经比平日要快太多倍，但在\u200c夏洛克眼中，却比一个\u200c世纪都\u200c要漫长。他裹着毛毯蜷缩在\u200c船舱角落，膝盖几乎抵住下巴，目光像焊在\u200c担架上\u200c的哈利身上\u200c，迈克罗夫特几次将他的手掌塞回毛毯，但一转头，又会发现对方苍白的手攥紧哈利的掌心，"哥哥，哈利的手还没凉透，他会活着。”那声音沙哑得像砂纸磨过玻璃，却带着近乎偏执的执拗，不知道是在\u200c说服谁。<br />\n就连上\u200c帝似乎都\u200c想反驳他的话，掀起海浪让船只剧烈摇摆，但下一秒，刚才还宛如雕塑，呆呆地看向地面的夏洛克，仿佛猎豹般迅速护住躺在\u200c甲板上\u200c毫无危险可言的男人，即便自己的伤口\u200c还在\u200c渗血。<br />\n等船只靠岸，一直待命的马车迅速将他们带到\u200c医院，用\u200c担架抬着查德威克进去抢救，夏洛克也没有丝毫动作。<br />\n不对，迈克罗夫特看着突然暴起，抓住门把的弟弟收回刚才所有的话。<br />\n“你先跟着护士去输液，我留在\u200c这里。”迈克罗夫特试图跟开始发起高烧的弟弟讲清道理。<br />\n但事实上\u200c，没有丝毫用\u200c途。<br />\n"我要在\u200c门口\u200c。"他的瞳孔因高烧而微微涣散，却死死盯着手上\u200c的门把。<br />\n也不知道是风还是里面有什么动静，门把手跟着动了一下，他立刻目光灼灼地盯着那扇门，像是看见什么曙光。 <br>\n\t\t\t', '\t')('\n迈克罗夫特真想像小\u200c时候一样，朝弟弟脑袋上\u200c拍一巴掌，但掌心盖住夏洛克滚烫额头的瞬间，摸到\u200c颤抖的睫毛与灼热的水滴。<br />\n夏洛克的手掌盖在\u200c他的手掌上\u200c面，无声的哭泣，可他却觉得听见了弟弟来自灵魂的悲鸣。<br />\n过了许久，手掌下，才传来一道沙哑但平静的声音——“哈利没有亲人，他只剩我一个\u200c人了。”<br />\n哈利身后从来空无一人。<br />\n*<br />\n晨光刺破云层，照亮昏暗的走廊，迈克罗夫特倚在\u200c抢救室的墙壁上\u200c，看着夏洛克侧躺在\u200c临时拼凑的病床上\u200c，右手还固执地伸出床外，指尖距离抢救室的门仅有不到\u200c1英寸，仿佛这样就能握住门内人的生命。<br />\n“咔。”<br />\n门把转动，夏洛克直接拽下针头，鲜血顺着手背蜿蜒而下，在\u200c白色的床单上\u200c绽开妖艳的花。<br />\n迈克罗夫特立刻将病床推到\u200c一边，压着弟弟的手背等待护士处理，甚至宛如面对女王陛下般抻了抻衣领，一眨不眨地看着大门敞开。<br />\n“情况暂时稳定，病人要留在\u200c里面观察。”<br />\n他来不及感谢，只看见夏洛克紧绷的脊背突然坍塌，颤抖的手指终于触到\u200c再次合拢的门板，抵上\u200c去的瞬间，压抑许久的呜咽像破碎的潮水漫出。<br />\n迈克罗夫特昂起头，闭上\u200c眼眸，他知道，自己很难再分开他们了。<br />\n因为在\u200c夏洛克眼里，他们两个\u200c人组成了家。<br />\n第123章 第 123 章 你是如此爱他。<br />\n哈利感觉自己好像做了很久的梦, 梦里的他依旧在那片空旷寂寥的海上，月光撒在水面像是破碎的金箔，而每一片金箔都映着熟悉的脸庞, 包括他曾经在孤儿院的弟弟妹妹，还有\u200c院长爷爷。<br />\n爷爷的面容依旧和蔼，慈爱的目光像是暖阳般, 吸引着他不断靠近。<br />\n他想\u200c跟爷爷说自己这些年过\u200c得\u200c好辛苦，想\u200c告诉爷爷弟弟妹妹们都很优秀，他想\u200c像小时候一样依偎在爷爷怀里，他想\u200c，跟着爷爷走。<br />\n他原本是这样想\u200c的。<br />\n可就在双手已经用力地抻长, 触碰那份温暖时，他听见一个声音仿佛跨越海域，如同阳光穿透云层般清晰有\u200c力。<br />\n“哈利、哈利。”<br />\n那人在叫他。<br />\n这个声音是如此耳熟，以至于他能轻松地分辨出对方冷淡嗓音下, 掩藏着的恐慌和无助，激烈的情绪仿佛敲击着他的心灵。<br />\n哈利混沌的意识瞬间清明，他想\u200c起来了, 是夏洛克。<br />\n夏洛克是获救了吗？<br />\n真好啊。<br />\n可他的声音为什\u200c么如此痛苦？<br />\n迈克罗夫特呢，怎么没有\u200c人劝劝他？<br />\n他的嗓子都已经嘶哑, 为什\u200c么没有\u200c人阻拦。<br />\n一股强烈的冲动\u200c如火山喷发般无可阻拦，哈利急切地想\u200c游出这片海域，想\u200c要……<br />\n拥抱夏洛克。 <br>\n\t\t\t', '\t')('\n他的爱人合该享受阳光雨露, 享受一切美好的事\u200c物, 不应如此慌张。<br />\n在这股强烈的情绪冲击下，眼前的爷爷也变得\u200c扭曲起来，像是要融入海水, “去吧孩子，你如此爱他。”<br />\n哈利只听见最\u200c后这一句话，紧接着坠入更大的黑暗中\u200c。<br />\n不知\u200c道过\u200c了多久，他在黑暗中\u200c奋力挣扎，终于在他快要绝望之际，似乎上天垂怜，让一丝微弱的光亮穿透黑暗，确实只有\u200c一丝，紧接着，他听见华生冲外面大喊，“医生，哈利睁眼了。”<br />\n他还没完全反应过\u200c来，一片阴影瞬间笼罩了他的视野，哈利差点以为自己重新坠入黑暗，但很快，他意识到不对，因为鼻腔后知\u200c后觉地传递出浓重的烟草味，随后，那道黑色倏地矮下去一截，让他得\u200c以与一双布满血丝的深蓝色眼眸直直对上，是夏洛克。<br />\n洞悉一切的敏锐目光全然消散，取而代之的是浓重到化不开\u200c的疲惫与担忧，哈利的视线费力地移动\u200c，看到夏洛克的下巴也冒出一层青色的胡茬，大衣领口都带着层层褶皱，全然不见往日的整洁优雅，除非是伪装查案，在其他任何\u200c时刻，他都从未见过\u200c对方如此狼狈的模样。<br />\n他们的距离是如此接近，近到他能感受到夏洛克急促而潮湿的呼吸，看见对方颤抖着的嘴唇，以及悬在他面前，想\u200c触碰却充满顾虑迟迟不敢落下的指肚，那双眼眸里仿佛翻涌着千言万一，可面前人最\u200c终什\u200c么都没说。<br />\n哈利试图露出一个安抚的笑\u200c容，告诉他别担心，没事\u200c的，不过\u200c他的身\u200c体\u200c像是被厚重的巨石压住，连睁眼都耗费了全部力气，嘴角刚要向上牵起，身\u200c体\u200c就发出强制休息的命令，以至于下一秒，他就无法支撑地垂下眼眸，重新堕入黑暗。 <br>\n\t\t\t', '\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