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霍总被气死了吗？ 第74节

('这道声音他等太久了，久到真地响起时，霍承光都觉得自己幻听。<br />\n他抬眸看去，注意力立时走偏。<br />\n面前人气质清冷，真地很适合穿白衬衫。<br />\n“当然。”<br />\n陆溢阳放下餐盘，第一次坐到霍承光对面，从容不迫地用餐。<br />\n不说话，就光光吃他的。霍承光吃得差不多了，也不开口，不紧不慢喝那碗已经无料的清汤。<br />\n陆溢阳舀起一勺粥，轻轻吹下烫：“上次你说…想睡觉的话可以去六十楼，还作数吗？”<br />\n压抑不住的喜悦从霍承光眸中透出，他忽略轰然心跳，用听不出异样的语调淡声道：“当然，你想的话，随时可以去。”<br />\n“我最近……”陆溢阳眼睫微垂，给出合理解释：“睡得不太好，不想耽误开发进度，还是找个地方把睡觉问题解决才行。”<br />\n霍承光没多少迫切，全然理所当然地说：“上来睡吧。”<br />\n为着今晚陆溢阳会上六十楼，霍承光像是要避嫌，一直在办公室加班没上去。<br />\n只他一人的室内静谧非常，连空调都调成别来打扰的静音。他忍了一天没碰烟，到晚上会忍不住喝两杯的威士忌也没倒。<br />\n电脑前办公，到下半夜扯下领带，脱下西装，解开两粒领口扣子，就着一身与夜相融的黑衬衫坐去沙发，陷进柔软的靠背里，仰头对没开灯的天花板出神。<br />\n墙上隐形门从里打开，为了不让人觉得突兀，门内走出的人还特意屈指敲了敲门板。<br />\n因为难以入眠、反应略显迟钝的人过了好几秒才偏过头，朝那方向看去。<br />\n陆溢阳走到他身前，在同张沙发上坐下。不挨着，也没离多远的距离。<br />\n霍承光后颈靠着沙发，像头抬起的力气都耗光，唯有眼睛攒着最后一丝力气转来，声音疲惫沙哑：“还不睡啊？”<br />\n不知陆溢阳几时上的楼，有没有睡过，总之这一刻他没换睡衣，还穿着那身在霍承光眼里盘靓条顺的白衬衫和浅咖西装裤，以放松的姿态坐在那里。<br />\n也许室内光线暗，成功掩去白天剑拔弩张的不对付，也许刻骨铭心的爱意终究让人心软，陆溢阳声音柔和不少：“睡不着。”<br />\n静静凝视他侧脸，霍承光轻声道：“哈基米不在的那几天你也睡不着，我抱着你就睡着了。”<br />\n六年前的事了，一个提得顺畅，一个听得动容。陆溢阳低头，放在两侧的双手下意识就想循着习惯去捏指根。手还未抬，就觉得有热气在靠近。<br />\n不带侵略性，只是缓缓往这边靠，放足时间让人退开，给足机会允他拒绝。可最后，那股热意还是成功笼住一动不动的陆溢阳。<br />\n霍承光将脑袋倚他肩上，虽是小心翼翼，到底充满无声无息的依赖：“靠一会儿，也许就能睡着了……”<br />\n陆溢阳再没动。<br />\n一分钟不到，耳边响起规律绵长的呼吸。<br />\n霍承光睡着了。<br />\n半小时后，陆溢阳小心翼翼抬起他搁在自己肩上的脑袋。<br />\n没办法把人弄上楼，但让他在沙发上躺倒睡得舒服点还是可以的，谁知刚把脑袋抬个角度，霍承光就醒了。<br />\n有一瞬精神恍惚，他坐直，脸上带着深重倦意，按住额角重重眨几下眼，醒神般回头看身边人：“我睡着了？对不起，你快去睡吧。”<br />\n有功亏一篑的沮丧，陆溢阳歪头看他：“很晚了，你也快点上去睡。” <br>\n\t\t\t', '\t')('\n霍承光听劝，跟他一前一后上楼去，道声晚安，各自走向不同房间。<br />\n可霍承光回房后没上床，就在卧室窗前站着，染上红血丝的眼睛对着窗外出神。片刻后终于想起，去浴室洗了个澡，出来时睡衣穿得齐整，像知道自己仍会失眠，没有上床挣扎一下的过程，直接拉开抽屉拿出药瓶。<br />\n手边没水，他回客厅取个玻璃杯，凑着净水器接水，就听门铃声。<br />\n电子音在静谧暗夜催人心肝，霍承光去开门。这个点会来按门铃的不可能是别人，所以看到门口站着去而复返的陆溢阳时，他一点意外的表情都没有。<br />\n陆溢阳投来的双眸中情绪复杂，霍承光不敢妄加揣测，只好一言不发等他示下。<br />\n“什么都别说。”陆溢阳板着脸，从他让开处走进客厅，并不停留，径直去卧室。<br />\n霍承光取过水杯跟进去时，陆溢阳已经占大床一边兀自躺下，见人进来，抬手关掉床头灯。<br />\n室内陷入黑暗，没来得及拉上的窗帘只透着让人不至于磕碰的光线。<br />\n陆溢阳：“过来睡觉。”<br />\n两口水下肚，玻璃杯轻轻放上床头柜。床垫下陷，霍承光毫不犹豫把不请自来的人抱进怀里。<br />\n果真一句话没有，更无越矩动作，他把处心积虑的心酸和失而复得的狂喜不为人知地释放在轻缓的呼吸里，闭上了眼睛。<br />\n第64章 对，我有病！病了整整六年！<br />\n这是件很神奇的事。<br />\n神奇之处在于两位当事人三缄其口, 没人多问一句为什么，没人解释一句是因为。<br />\n反正这晚开始，陆溢阳十点就躺上霍承光的床, 后者就关灯，乖乖抱人一觉到天明。<br />\n有点差别的是第二天进房前，陆溢阳扯过霍承光, 没进6001, 去了隔壁6002。<br />\n反正一样的房间布局, 之后他们都睡6002。<br />\n陆溢阳放了几套替换衣服, 每晚洗完澡，出洗手间就一言不发躺下。<br />\n总还是有气，总还是别扭, 总选择背对人。<br />\n背对也没关系, 背对更好！方便霍承光舒舒服服搂着人。<br />\n这一向是他们抱睡的最佳姿势，只不过怀里人比过去高一点，以前霍承光喜欢下巴搁他脑袋上，现在搁不上了, 陆溢阳不配合。霍承光只好退而求其次，右臂伸他颈下, 左臂揽着他。<br />\n开始几次, 手偷偷摸摸从脖子下穿过陆溢阳就往前挪, 非要避开这意图。<br />\n霍承光顿一下再尝试, 陆溢阳再往前挪, 他就不客气了, 左手一伸, 右手一扣, 不给动了。<br />\n陆溢阳顶也顶不开, 几次之后成了约定俗成。<br />\n算了，都躺这儿了，还差这几公分？<br />\n总之每晚都是一场心照不宣的默剧，不过隔日醒来总是只剩霍承光一个，看向身边空缺，纵使遗憾，心里还是美的。能抱着人他就心安，就睡得沉，能一觉直到天明。<br />\n不知道陆溢阳什么时候走的，不过没关系，只要每晚人还来，他很知足了。<br />\n对最近这段时间晚上九点半到十二点陆溢阳会消失这件事，汤逢山一开始是不理解的：“你要回家就跟我说一声，不回家就抓紧时间搞程序。我晚上九点出门，我老婆都怀疑我有外遇，你还让我十二点后再来，你看她跟我离不离婚！”<br />\n陆溢阳坐在2008的行军床上闷声被人训，最后说：“她孕期要人照顾，你也不能天天出来。这样吧汤哥，明天开始别来了，我已经习惯了，一个人可以的。”<br />\n汤逢山一屁股坐上另张行军床，扒扒刚剪的板刷头，烦躁得不行：“到底还要多久搞完？” <br>\n\t\t\t', '\t')('\n“快的话，再两个月吧。”<br />\n“天天想你都这样了还要为人卖命，我就……”汤逢山走两圈又坐下，坐立不安。<br />\n“汤哥，一个亿呢！多少人一次能赚一个亿？”陆溢阳抬抬眉，老天爷砸馅饼的样子：“我们五五分！做完这票，我保证找个地方养老去。”<br />\n“要吃什么，下去帮你买。”汤逢山白眼都要翻上天：“搞快点！别浪费时间在无谓的事情上，时间……”<br />\n“……就是生命。”陆溢阳笑起来。<br />\n“任性吧你！”汤逢山是真无奈，真不想理他。<br />\n坐回电脑前，屏幕上程序密密麻麻，陆溢阳戴上细边眼镜，看了眼时间。<br />\n00:55了。<br />\n争取四点前搞定这个模块。<br />\n自从上六十楼陪睡，他工作效率直线下降。原本每天坐工位上就是装装样子，主要是整理思路，脑中预演一遍待打的代码。吃完晚饭关进2008才是真正的主战场。每晚搞八小时是极限，睡一觉等清醒，第二天周而往复。<br />\n现在九点半要上楼，每天只能凌晨下楼后再工作，弄到早上七点一定要收工，否则他没自信第二天还能以正常状态出现在办公室。<br />\n所以这段时间，安荆他们再见不到陆溢阳下午一点前出现在工位上，更别提去b1吃午饭。<br />\n这晚霍承光没忍住，抱人在怀时问一句：“最近怎么不去食堂吃饭了？”<br />\n陆溢阳没好气：“陪睡还是陪吃，只能选一样。”<br />\n在他颈间叹气，好久黑暗里才有声音：“什么时候吃睡在一起就好了。”<br />\n曾经如你所愿，是你自行放弃，如今……陆溢阳凶巴巴道：“还睡不睡了？”<br />\n抱归抱，睡管睡，面上照旧软硬不吃，好像一言不顺心，他就再不顺着你。霍承光反复回想过去的陆溢阳，发现那时的小太阳多软和、多迁就他呀，如今真是……一言难尽。<br />\n可怎么办呢？<br />\n过去的陆溢阳他爱，现在的也爱。萌萌宝也好，凶凶宝也罢，只要还是他怀里的宝，怎样都好。<br />\n睡两周了，疲惫劲终于缓过来，心里就开始痒，可霍承光知道界限在哪里。<br />\n那日只是试探着啜下脖子，陆溢阳就当场翻脸下床。霍承光赶紧道歉，就差发誓原地出家才把人哄回来。<br />\n如今得陇望蜀的事再不敢做。上面抱得紧，下面隔被子还得离远点，生怕不小心戳到人，徒升尴尬。<br />\n陆溢阳也很烦恼……那个抱着就秒睡的霍承光哪儿去了？<br />\n每天都给抱了他还不睡，清醒的时间越来越长，两人就在黑暗里你知我知地耗着，耗得陆溢阳有苦难言。都没搞明白，他为什么要让自己陷入如此被动的境地。<br />\n有天晚上索性躺平：“你最近睡得挺好，我活多，要不……”<br />\n霍承光一言不发让他走。<br />\n第二天第三天……第四天的时候陆溢阳气得不行，晚上又乖乖回6002让他抱。<br />\n霍承光挺了两晚没合的眼终于安心闭上。<br />\n陆溢阳没辙了。他成了蛛网中的困豸，困住他的不是霍承光是他自己！是他曾经的爱和现在的心软。<br />\n为此只好退让，只能牺牲一部分工作时间让自己更疲累，让那个几乎可以预见的前景无情地增加发生的几率。 <br>\n\t\t\t', '\t')('\n身后温热气息拉他沉沦，也会让他做起美梦，好像六年前那句奢望的“我爱你”曾在耳边响过。好像他们好了六年，没有当中那些支离破碎的噩梦。而他现在不是贱，不是献祭般的姿态去迎合这个男人的需求。<br />\n就这样吧……很多时候不知怎么办的话，就这样吧。<br />\n这日春分，傍晚小雨忽至，淅淅沥沥打着窗框。林叔临走前说了一句，6002和6003要做大保洁，这几天住不了人。霍承光吃过晚饭在电脑后忙，听了一耳朵。等陆溢阳来，自然跟他说一声。<br />\n陆溢阳先去6001洗澡，出来时拿着毛巾擦湿漉漉的头发。<br />\n窗外雨声忽大，伴有春雷。他靠着床头，想起听闻噩耗那晚也是个雷雨夜，后来他就开始失眠……这就想到霍承光吃的安眠药是哪种，万一……<br />\n拿下毛巾，打开床头柜抽屉，发现药瓶还在。<br />\n拿出来一看，瓶身上贴着标签，是咪达唑仑。 <br>\n\t\t\t', '\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