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霍总被气死了吗？ 第65节

('霍承光瞥一眼，副驾上的人头扭的半张脸都不想让他看到，心里不觉好笑。前几次他到底在和陆溢阳置什么气？小朋友闹别扭，你不哄，还置气，难怪把人气得没完没了。<br />\n现在当然不能伸手去撸陆溢阳脑袋，他就当心里撸过，微笑道：“看你面色，比前几次见面好多了，看来过年休息得挺好。”<br />\n陆溢阳伸手点开车载屏幕上的音乐框，车厢里响起意大利语的男高音。<br />\n调节音量，介于听不清说话又不至于震破耳膜之间，手指离开智能屏时他看了一眼，是帕瓦罗蒂的“我的太阳”。<br />\n霍承光只好闭嘴了。<br />\n第56章 自私、虚伪，让人恶心透顶。<br />\n他开的是gap year那年的suv, 这车陆溢阳熟悉，音乐开得像自己车一样。<br />\n霍承光说路程远，没想到这么远。车载歌单循环两遍, 听完整整四十首不同主题的“太阳”歌后，suv终于驶上余卮山山道，停在半山腰一栋小白楼前。<br />\n是家私菜馆。初六, 像没什么生意, 划线分明的停车位上就他们一辆车。<br />\n陆溢阳下车看去, 现代化设计的五层楼, 基座外墙是点圈镂空式，顶楼是玻璃阳光房，采用六瓣花设计, 隐匿在余卮山冬日洇白的雪柳林中, 相得益彰。<br />\n上次在机场帮霍承光拉箱子的中年人在门口迎候，微笑着对陆溢阳额首，引两人穿过大堂坐电梯，直达顶楼。<br />\n玻璃房中温度适宜, 训练有素的服务员上来接过外套放到衣橱挂起。<br />\n顶楼宽敞，顶架覆满雅致的垂花, 一个楼面没有其他客人。<br />\n靠窗屏风拦出独立区域, 就餐位提前布置过, 桌上铺着橘色绣金桌旗。就坐后, 面前是江南竹纹的成套瓷质餐具。视线往前, 是七彩琉璃瓶中插着的银缕梅。再往前, 是让人上菜的西装绅士。<br />\n陆溢阳看向窗外, 俯瞰淡蓝天空下的静谧冬景。<br />\n想起来了, 那一年他也是来过余卮山的。<br />\n就想看看出来一天, 会不会收到某人牵挂的短信，花了98块和同学来这里徒步，结果不出意料地让人失望。<br />\n陆溢阳含笑。那时年轻，满腔热血扑上去，结果谈了个假恋爱，最终被人用闻所未闻的方式踹了，六年后就得对方一句——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br />\n更悲哀的是…陆溢阳对上坐在对面，始终看他的霍承光。<br />\n二十六岁的自己没一点长进，还会为心里那点小悸动上他的车，上他的床。<br />\n陆溢阳没有避开霍承光视线。<br />\n唇上触感仍然鲜明，那晚亲吻明明白白告诉他，爱过就是爱过，做不到好聚好散，也没必要再用冷言冷语去伤害。<br />\n不管岩浆是否滚烫，那份徒知真相后暴怒的心气到底在月余里独自消磨，纵使心不平，毕竟还有庆幸的事，如今他只想沉默。<br />\n霍承光能感觉到今天的陆溢阳时而走神，时而沉默，却没了前几次见面时恨不得动手的气焰。<br />\n很好的信号。<br />\n也许再见几次，多些温柔和包容，他们能恢复从前……不求从前，恢复到加回微信，随时讲上话的程度，他很满足了。<br />\n不想打破难得的平静，随着中式改良菜一道道上，全是陆溢阳爱吃的。霍承光公筷帮他夹了不少，款声让他多吃点。<br />\n他们在一起吃过无数顿饭，如今同桌而食，彼此都很自然。<br />\n陆溢阳知道自己不能错过任何一个饭点，可吃太多也不行，听说是米其林大厨的手笔，也算饱了口福，八分饱便罢筷。<br />\n饭后霍承光让人上山楂甘草茶，让他缓一缓再喝，倒一杯放手边解烫。 <br>\n\t\t\t', '\t')('\n吃过饭和接过吻一样，都是拉近距离的良方，也就允霍承光足够时间浅浅说点彻达公事。都安全话题，不至于一脚踩到让人炸毛的尾巴。<br />\n霍承光自上个话题结束，笑着问：“上次去金源名府，我还去1101看了一下，你怎么不住1101，住隔壁去了？”<br />\n陆溢阳拿起杯子，像不知烫，手里拢着转了转：“不想住1101。”<br />\n“1101是精装修，当初也是照你喜好布置的，何必每月付租金住隔壁呢？”霍承光问。<br />\n陆溢阳垂眼喝茶，半晌说：“也对，不如卖了，现在将近两千万了。”<br />\n这房子原本就是霍承光当年留给他的，自住还是出售，作为房主的陆溢阳有决定权。可他真当面说“不如卖了”，霍承光还是唇线微抿，只好另起话题：“后来怎么不直播了？”<br />\n陆溢阳终于迎面看来，微微瞪眼：“直播？”<br />\n霍承光：“看你最后一场直播还是六年前。”<br />\n陆溢阳坐直，音色冷下几分：“你觉得我在收到你那样一封信后，还能若无其事直播？”<br />\n霍承光蹙眉：“我不明白……”<br />\n陆溢阳打断他：“那时，你是不是让一位叫廖贤的人给我送了一封信？”<br />\n霍承光：“对，可我不明白，这和直播什么关系？”<br />\n陆溢阳震惊：“……和直播什么关系？”<br />\n“我以为你看过信，应该会坚持下去。”<br />\n“你真地不明白？”<br />\n躁动又起，压不下去了。<br />\n先是房子，再是直播，为什么面对这些显而易见的事，霍承光要一而再再而三提及？他想干什么？来确认慷慨后的成果？来若无其事粉饰太平？<br />\n积压的怒火再次燃起，陆溢阳目光森然：“你不明白这个也不明白那个，其实最不明白的是我！是我不明白，你为什么在那样的欺骗后还能若无其事来我面前晃。”<br />\n又来了…霍承光张了张口，压着情绪说：“我道过歉了。”<br />\n“道歉？”陆溢阳呵一声：“可以啊，我接受你的道歉。”<br />\n“既然接受，为什么还这样？”霍承光实在不明白，下意识看向他手中杯，好像下一秒热茶就会泼来：“为什么不能好好相处？”<br />\n杯底磕向桌面，陆溢阳说：“所以你知道了吗？道歉根本没用。”<br />\n霍承光深呼吸：“口头道歉分量不够是吗？告诉我，怎么才能证明我无意伤害你，请你原谅？”<br />\n陆溢阳凝视他，声音低下去，带着伤人伤己的决绝：“无论你做什么，我都不可能原谅。原谅你，对不起我自己。”<br />\n“我有这么十恶不赦吗？”霍承光委屈得像被抽了一耳光，预感到一种无可挽回的绝望：“我很好奇，我在你心中到底是怎样的存在？”<br />\n陆溢阳想闭口，可就是有人提着他心，撑开他嘴，让欺心词汇蛇信般吐出：“自私、虚伪，让人恶心透顶。”<br />\n猝不及防，霍承光伤到了灵魂里，身体都中箭般晃了晃。整整一分钟嘴唇翕动，愣说不出一个字。<br />\n迷茫地看向窗外。<br />\n他哪里自私，哪里虚伪？在陆溢阳心中，他怎么就到了恶心透顶的地步？<br />\n忍住没走人，只因顾成的话反复在脑中响起，陆溢阳说出这么恶毒的话，很可能源自他对他的认知偏差。 <br>\n\t\t\t', '\t')('\n如果陆溢阳一定要用锋利匕首把人刺出血才痛快，霍承光宁愿受伤的是自己。如果这就是他选择的、这阶段他们之间的相处方式，他就包容他。<br />\n霍承光忍着窒息：“那我为我的自私、虚伪，和让你恶心透顶，再次向你道歉。”<br />\n没有顶撞的意气，他只是平静下来，说这么一句。<br />\n陆溢阳眼尾霎时红了，不明白自己在干什么，垂头道：“现在说这些有什么意义？”<br />\n霍承光用眼神安慰：“总要有人先道歉，总要有人先弥补。”<br />\n陆溢阳无视他的好意，指根掐出深痕：“我不可能在同个地方跌倒两次。”<br />\n“不会跌倒，我对你没有秘密了。”<br />\n“你现在求什么呢？”<br />\n“不求什么。”霍承光艰涩：“我希望你看着我的时候不要生气，不要厌恶，那样你也不开心。”<br />\n陆溢阳想戳穿他，好像无论对方捧上多少好意，背后一定另有所图，他提醒：“你的目的，难道不是要我去彻达？”<br />\n“我当然要你来彻达，我给你的offer从没变过。”霍承光掏出手机发消息，很快林叔走进玻璃房，送上一份装订文件。<br />\n相信陆溢阳看过这个会明白，霍承光将文件递来：“众石提交给彻达的财务报表。”<br />\n陆溢阳眉头皱起，看看文件又看看他，没接。<br />\n霍承光见他不接，也不勉强，把文件放回桌上：“众石财务数据有问题。草木几乎是你独立完成的，汤逢山用这个项目申请zf公益补助，五年时间一共申请了九千七百万，可他每月给你发的工资只有三万块。”<br />\n“做个审计，就会发现这份财务数据漏洞百出，里面列的研发成本高达一亿三千万一年，众石研发团队三百余人，你一个人贡献至少四分之一产生效益的产品，而你工资只有三万。”<br />\n“众石主打高新产业概念，研发成本越高，拿的政府专项补贴就越多。这份数据流传出去，会坐实众石财务造假的事实。别说政府补贴，风投都不会再考虑众石。所以你别傻了，给你五分钟时间考虑，离开众石来我这儿。起码，我可以给你一个匹配得上你能力的价码。”<br />\n有一瞬，陆溢阳眼里只剩微茫的空洞。<br />\n他掏出手机，拇指飞快按屏。<br />\n霍承光不知他在干什么，和汤逢山通气？质问汤逢山刚才自己说的是不是真的？<br />\n是应该好好问问汤逢山，他这几年对众石的付出到底值不值得。陆溢阳若来彻达，彻达绝不可能亏待他，至少绝不可能让人惨到只领三万的工资，付着一个月两万五的房租，大冬天的空调都开不起。<br />\n霍承光一直看着陆溢阳，以为他和汤逢山说上一两分钟差不多了，谁知陆溢阳整整五分钟一言不发，就在那里操作手机。<br />\n五分钟一到，屏幕掉转，手机推近。<br />\n霍承光定睛一看，屏幕上是一个监控画面。<br />\n准确点说，是一间办公室的实时监控画面。<br />\n这地方霍承光太熟悉了，这就是他位于彻达总部五十九楼的总裁办公室。<br />\n陆溢阳不带感情，自信冷酷，宛若it界的帝王：“我刚刚入侵了你办公室监控，这是违法的，给你五分钟时间报警抓我。”<br />\n他好整以暇靠回椅背，目光充满压迫感。<br />\n“你尽管拿众石威胁我，就别怪我用这种办法对付你！今天我只用五分钟就能入侵你办公室监控，下次会轮到彻达的商业系统、管理系统、财务系统，到时候的损失你承担不起。所以，别在我面前展现你的卑劣，我不吃这套。”<br />\n霍承光震惊到无以复加，彻底失语，脑中撞进一个久远场景。<br />\n——少年对餐盘里没吃完的意面垂眸，说：人不能为了获得力量，把自己堕落成魔。 <br>\n\t\t\t', '\t')('\n此刻，他忽然明白了这句话之于陆溢阳的意义。<br />\n只要lusun想，他真地可以在网络世界通行无阻。为善还是作恶，不过一念之间。<br />\n而陆溢阳现在刀尖转向，居然对准他。<br />\n霍承光悲愤：“我只想提醒你擦亮眼睛，不要为人作嫁，不要吃了亏都不知道，我没有想要威胁你！”<br />\n“汤逢山一个月开多少工资是我们之间的事，和你有什么关系?”陆溢阳说：“你永远不会明白他对我的意义。”<br />\n霍承光：“他对你到底什么意义？”<br />\n陆溢阳轻蔑一笑。 <br>\n\t\t\t', '\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