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她也不知道空穴来的“ins风”到底是什么风，总之……就这么解释了。<br />\n“……硬死?”顾苒鹦鹉学舌，难怪。<br />\n微博编辑完了，艾特“秦宿泱”，艾特“fpt工作室”，撒花撒花，发送。一气呵成，信手拈来，如鱼得水，手拿把掐。<br />\n林幼书想给自己封一个“最强公关”。<br />\n“好了，睡觉吧。”林幼书关掉手机，起身越过顾苒，抬手将手机放在旁边的钢琴凳上。<br />\n顾苒很识相地道了声“晚安”，默默将脑袋移回去，枕到自己枕头上。<br />\n可她还是睡不着。<br />\n眨了眨眼睛，好奇地打量一下旁边的三角钢琴。听林幼书说，这东西是现代人用来弹曲子的，而且是从外邦传过来的……<br />\n探索的眼睛看了一会儿，她发现，钢琴底下好似刻了字？<br />\n顾苒往钢琴的方向挪了挪，瞪大了眼睛更仔细地看，好像就是字，不过歪七扭八十分奇怪。<br />\n“睡了吗林幼书？”顾苒用气声叫她。<br />\n“干嘛？”<br />\n“那里有字，”顾苒指了指钢琴底部：“似是什么符号，我看不清。”<br />\n“大晚上的你别吓我……”林幼书霎时背后发凉，寒毛都竖起来了。再加上这种三层大别墅，在电影里最容易招鬼了……<br />\n“我拿手电筒照一下。”林幼书保持理智。<br />\n一看，放心了。因为刻的字是一串外语，所以长得像秘密符号，害她莫名其妙吓出一身冷汗。<br />\n“应该是法语。”<br />\n“我们要请教安助理吗？”顾苒声音懒懒的，沙哑着嗓子说：“助理姑娘什么都知道，神通广大的。”<br />\n林幼书嗔怪，她都从哪学到的这些夸张词？还神通广大……<br />\n“不用，”林幼书故弄玄虚，嘚瑟的语气道：“请教我就行，我会法语。”<br />\n相处这么久，可算被她装到了。<br />\n第 23 章<br />\n林幼书打着手电筒，缩在钢琴下面仔细看：ma chère fille, toujours heureuse, toujours heureuse. avec amour maman, melone. une.<br />\n半晌，她关掉手电筒，从钢琴下撤出来：“上面写的是：祝我亲爱的女儿，永远幸福，永远快乐。落款梅洛恩.尤娜 。”<br />\n“尤娜？”<br />\n顾苒喃喃重复一遍，疑惑道：“怎么会有人这样起名字。”<br />\n林幼书忖了忖：“大约，你祖上有洋人。”<br />\n“羊人？”顾苒拎着眉毛。<br />\n林幼书思索该怎么和她解释洋人这个概念，毕竟南景那会儿，还没见过外国人。<br />\n“匈奴鲜卑羯氐羌什么的，你听过吧？” <br>\n\t\t\t', '\t')('\n顾苒眨眨眼：“似曾相识。”<br />\n“对，”林幼书点头：“再远一些，飘洋过海住的人，就叫洋人。”<br />\n解释清楚了。<br />\n顾苒睫毛垂下去，手指捏着被角捻了捻，语气明显失落：“也就是说，我的身体里，流着蛮夷的血……”<br />\n她要哭了。<br />\n在她的世界里，血统纯正一脉相承，才算得上堂堂正正的南景子民。<br />\n“拜托，已经二零二二年了！”林幼书很夸张地摊摊手：“谁会关心血脉问题啊？而且混血儿多好看啊，大眼睛高鼻梁的，漂亮死了好吧。”<br />\n顾苒未留意什么血脉的解释，只听林幼书夸她漂亮，心里窃喜。<br />\n林幼书一面说，一面点开浏览器，输入“梅洛恩.尤娜”这个名字，随即弹出来一个法国女人的照片。<br />\n顾苒回神：“这是谁？”<br />\n林幼书煞有介事地“啧”一声：“我就知道你的身世不简单。”<br />\n“你看，她是你祖婆婆。”<br />\n林幼书点开尤娜的资料卡，只有张简单的黑白照片，照片里的女人盘着头发，优雅从容地坐在钢琴前。<br />\n简介更简单，寥寥数行：“梅洛恩.尤娜，1904年出生，1923年受邀参加湘系军阀晚宴，1924年与顾民山成婚，次年生下顾尤莱。混战时随夫逃亡苏南，卒年不详……”<br />\n“你外曾祖父姓顾，到你这儿，居然还姓顾。”林幼书惊叹，在那个年代，愿意入赘的本来就很少，而且连着两代都入赘，更少。<br />\n“那么我……不对，”顾苒正欲启唇转头却换了个说法：“顾苒的外婆，叫顾尤莱？”<br />\n“应该是。”<br />\n顾苒用胳膊肘轻轻攮了攮林幼书：“快查一查她。”<br />\n她想知道更多关于自己的事。<br />\n林幼书也来了兴趣。<br />\n这种顺藤摸瓜的感觉很妙，像大侦探。<br />\n她快速打字，在浏览器输入“顾尤莱”，简介比刚才多了好几行：“顾尤莱，1925年生，1927年被抄家后，随母逃亡苏南。1943年从苏联留学归来，投入歼-5战斗机研发，1956年歼-5试飞成功后隐退，1978年死于苏城，留有遗作曲谱《终章》。”<br />\n“哇。”林幼书读完了，黑色的字越看越红：“你家好不得了，成分复杂。”<br />\n“怎么复杂了？”顾苒不解。<br />\n“就是……鞠躬尽瘁，死而后已，为国奉献，舍弃所爱。你……你理解吗？”林幼书绞尽脑汁，想出来几个符合她外婆的词。<br />\n“大概理解。”顾苒皱皱眉头，神色严肃：“意思是，顾苒的外婆，曾外祖母，都十分了不起。”<br />\n“是。”林幼书敬佩。<br />\n“那她的母亲呢？”顾苒两手乖巧地叠在膝盖上：“未曾查到对她母亲的描述吗？”<br />\n对诶。刚才那篇简介，没提到顾尤莱的后人……<br />\n“你手机里肯定有聊天记录。”林幼书灵光乍现。 <br>\n\t\t\t', '\t')('\n不过说来奇怪，这么多天也没见过顾苒爸妈打通电话过来，甚至微信也不发。<br />\n顾苒翻翻微信通讯录，点开和“妈咪”的聊天框。<br />\n可是，只有绿色的文字条，只有顾苒发给她妈妈的，没有妈妈发给她的。<br />\n林幼书一下一下往上翻，心口被压得一点一点喘不上来气。<br />\n【妈，我今天去了趟重庆，那年想带你去来着，谁知道那边突然地震，没去成。今天，若锦陪我去了。】<br />\n【lina姐夸我设计的衣服很优秀。她说，我有入选“默光”拿奖的潜力，她相信我。我也相信我。】<br />\n再往上翻，到了2021年。<br />\n【妈妈，今天在苏城大学看到一个好苗子，若锦和我都想把她签到工作室来。我要有小徒弟了，好开心。】<br />\n然后，是2020年。<br />\n【妈，我开工作室了！叫“fpt”，意思是，“for precious tresure”永远的宝藏，你闺女出息了！】<br />\n【顾女士，正式通知你，我设计的‘free season’登上时装周封面了，厉害吧？你闺女成功跻身设计师行列。】<br />\n再往上，是更青涩稚嫩的顾苒。<br />\n【顾女士，你闺女会设计衣服了！】<br />\n【遇到了lina姐，她是我的伯乐。】<br />\n【妈，我帮若锦从她家逃出来了。你说，上天会保佑我们吗？】<br />\n【我好想你。】<br />\n这句话的潜在意思是，顾妈妈已经离世了。<br />\n林幼书看得心里酸涩，直到2013年，才有顾女士发给顾苒的消息。<br />\n【乖，注意身体。】<br />\n【苒苒，妈妈先睡了，给你留灯。】<br />\n【妈妈明天约了复健，早饭自己解决，乖。】<br />\n……<br />\n【乖乖，我们一家人都毁在钢琴上了，答应妈妈，不要碰钢琴。】<br />\n顾妈妈发给她的最后一条消息是：<br />\n【妈妈希望你能去做喜欢的事，去成为你想成为的人，去体味妈妈没有体味过的幸福，妈妈会在天上看着苒苒。】<br />\n接着，是连续十个2万元的转账，来自凌晨三点。<br />\n顾苒面上凝重，林幼书心里也堵堵的。<br />\n难怪，她会这么在乎那架三角钢琴。<br />\n顾妈妈没有要求女儿去完成祖辈未了的心愿，而是希望她比她们更快乐。<br />\n但是有时候真正束缚住我们的，不是“你应当做什么”，而是“我希望你活得比我好”。 <br>\n\t\t\t', '\t')('\n……<br />\n“所以顾苒的娘亲，去世了吗？”黑夜里传出一声哽咽：“她没有家人了，是吗？”<br />\n林幼书吸吸鼻子，嗓子像羽毛一样轻：“嗯。”<br />\n顾苒看上去意气风发，遥不可及，就好像被镜头圈住坠入凡间的天神。<br />\n原来她早就孤身一人走了好久好久。<br />\n顾苒安静了好一阵儿，才说：“我要试着完成她未了的愿望。”<br />\n“我要以她的口吻，将她未说完的故事讲下去。”<br />\n顾苒试着体味“自己”身上发生的故事，试着和顾苒共情。<br />\n她想以她的身份，帮她完成她和顾女士的心愿。<br />\n她要在时尚界站稳脚跟，站在前列，要让顾女士泉下有知，得以安眠。<br />\n作者有话说：<br />\n高考加油[可怜]<br />\n第 24 章<br />\n二人揣着心事入睡，尽管夜长，也都没太睡好。<br />\n晨光透过窗帘缝隙洒进来，林幼书和顾苒各自顶着乌青的眼睛醒来，互道了声早安。<br />\n顾苒这辈子第一次打地铺，还没睡够，抱着被子在地上耍赖。 <br>\n\t\t\t', '\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