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会这样……<br />\n第121章 第121章事后余震<br />\n冯建平一路上失魂落魄，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到旧食堂的。<br />\n与前几天的热闹不同，今天的旧食堂冷清极了，前厅空空荡荡，走进去时似乎都能听到脚步声的回音。<br />\n冯建平楞了一下，苦涩地意识到，又来了。<br />\n只要新食堂在，工人们宁愿绕路也要去新食堂吃饭……明明，是他们食堂离办公区更近……<br />\n后厨没开火，也没看到刘师傅，几个厨师凑在一起，不知在说什么。<br />\n冯建平提起了点精神，笑呵呵地提醒道：“大伙儿都干什么呢，快到早饭时间了，怎么还不做饭啊？”<br />\n厨师们闻声看过来，脸上写满了不安。<br />\n“冯师傅，出事儿了……”<br />\n冯建平又有一种不祥的预感。<br />\n“出什么事也得做饭，天塌下来有领导顶着呢，咱们怕什么？”<br />\n冯建平这么说着，不知道是在安慰厨师们，还是安慰他自己。<br />\n有个年轻厨师苦着脸说：“就是领导出事儿了……刘师傅被公安抓走了！”<br />\n“什么？！！！”<br />\n冯建平大惊失色，旋即脑海中涌上一个糟糕的念头。<br />\n不会吧……不会是刘师傅找人去新食堂闹事儿被发现了吧……<br />\n他腿软得有些站不住，下意识扶住一旁油腻腻的台案。<br />\n年轻厨师还在说：“我家就住刘师傅隔壁，亲眼看到昨晚上公安上刘家逮人，当时就给刘师傅戴上手铐了……怎么办啊，要不我们去找后勤主任汇报吧，这食堂不能没有大师傅啊……”<br />\n冯建平耳中嗡嗡的，已经什么都听不到了。<br />\n他心脏狂跳，不断地自我安慰，闹事儿的人是刘小军找的，和他冯建平和没关系，就算要坐牢也是他姓刘的去坐，不管他姓冯的事。<br />\n就算公安来找自己，冯建平也能理直气壮地说这事儿他不知情，他可是良民，从来不懂这些违法乱纪的脏事儿。<br />\n冯建平甚至有些庆幸，幸好姓刘的嫌他成事不足败事有余，自己亲自联系的人，要不然现在他就算浑身长满了嘴也说不清了。<br />\n“行了，离后勤主任上班时间还早着呢，先做早饭吧，总不能让人来了<br />\n没饭吃，那样就成了我们的责任了。”<br />\n听到冯建平的话，厨师们也渐渐冷静下来，尽管还有些心不在焉，把糖当成盐，但还是磕磕绊绊的，按照平日的流程制作起了早饭。<br />\n在安抚其他人的同时，冯建平也说服了自己，虽然脸色苍白，握着菜刀的手不稳，但从表面上看，和平时并没有太大不同。<br />\n没事的，没事的，公安不会知道的……就算公安知道，不，公安不会知道，他什么都没干……<br />\n像洗脑般，冯建平反反复复在心中重复这几句话，直到他自己也快信以为真。<br />\n然而，就在此时，忽然有人进了厨房，扬声问道： <br>\n\t\t\t', '\t')('\n“冯建平？冯建平在不在？”<br />\n众人闻声看去，只见穿着白色制服的公安堵在厨房门口，锋利的目光探寻地从每个人脸上刮过。<br />\n“我们是乌城公安局的，冯建平涉嫌一起诬告陷害案，要跟我们走一趟。哪个是冯建平？”<br />\n厨师们下意识看向角落里的冯建平。<br />\n冯建平手一滑，厚重的菜刀当啷一声砸在了地上。<br />\n旧食堂出事儿了！<br />\n在缺少即时通讯手段的年代，这个消息像是插了翅膀，转瞬间传遍了整个一矿。<br />\n在继刘小军被公安逮捕后，冯建平也被公安从单位带走了。<br />\n警车停在办公楼门口，楼上不少人隔着玻璃看到冯建平瘫软着两条腿，被公安干警架着胳膊，按着头塞进了车厢里。<br />\n几个一矿的领导在楼下和公安交涉，远远地听不清声音，只能看到他们脸上焦躁和烦闷的表情。<br />\n楼上的人看得不过瘾，纷纷打开窗户，探出身往下看，还时不时和左右的人探讨。<br />\n“什么情况？哪个科室的人被抓了？”<br />\n“这人是食堂的，我前两天打菜的时候见过他，可不地道了，打一勺菜还要舀回去半勺！”<br />\n“又怎么了？没听说矿上最近出事儿啊？”<br />\n“还没出事儿？忘了昨天新食堂那事儿了？”<br />\n“啊？你意思这是旧食堂找人干的？不至于吧？”<br />\n“怎么就不至于了？夺人钱财如同杀人父母，新食堂抢了旧食堂多少生意，旧食堂可不就得报复回去嘛。”<br />\n“那旧食堂的人可真不要脸，分明是他们做饭难吃又不干净，和人家新食堂有什么关系？合着我想吃口顺心的，还得看他们脸色不成？”<br />\n“马克思不是都说过嘛，只要利润够高，资本就敢犯任何罪行，上断头台都不怕。”<br />\n“老马的原话不是这个吧？”<br />\n“你这人，知道个大概意思就行了，还和我抠字眼……”<br />\n有人提出异议：“可食堂是公家的，和资本有什么关系？”<br />\n知道内情的人热心讲解：“食堂是收饭票的，饭票和绩效挂钩。自从开了新食堂，这旧食堂每个月发的绩效是越来越低，能不生气吗？”<br />\n“噢……”<br />\n众人都恍然大悟了。<br />\n难怪旧食堂要找人污蔑新食堂的菜里有毒，要是不这么干的话，一矿职工们习惯了新食堂干净美味的食物，才不会主动去旧食堂找罪受。<br />\n幸好真相大白，不然他们以后就得捏着鼻子去旧食堂，吃那些缺斤短两还泡着虫子的难吃菜了。<br />\n忽然有人来了一句：“哎呀，幸好旧食堂只是找人假装中毒，要是真在饭菜里下毒，那我们不就全都中毒了吗？”<br />\n众人原本还没想到这一层，被他这么一提醒，立刻反应过来。<br />\n对啊！要是闹事不成，旧食堂派人去投毒，那遭罪的可就是他们这些食客了。 <br>\n\t\t\t', '\t')('\n想到这里，众人看向楼下警车的眼神不由变得凶狠了些。<br />\n正当竞争比不过新食堂，就干这种下三滥的脏事儿，真是下作！<br />\n众多不善的视线透过警车，投向车内的犯人，冯建平莫名瑟缩了一下。<br />\n旁边的干警呵斥道：“坐好了！别乱动！”<br />\n冯建平畏惧而讨好地冲干警笑：“首、首长，我是无辜的，我什么都没干啊……”<br />\n干警严肃地说：“首先，我不是什么首长；其次，无不无辜你自己说了不算，我们会依法查清你到底干了什么！”<br />\n冯建平脸上的笑撑不住了，瑟瑟地将自己缩成一团。<br />\n他真的没干什么……<br />\n那只死耗子，虽然当时他是想扔到汤里，等喝汤的人发现了，那不得恶心得再也吃不下去新食堂的饭么……可说到底，他最后不也没扔成吗……<br />\n没干成的事，不能怪他吧……<br />\n这时，警车外忽然传来喧闹声。<br />\n“同志，同志，车里的是我儿子，他到底是犯了什么罪，要被你们抓起来啊？”<br />\n冯建平惊喜极了，是冯解放！<br />\n他身上还穿着在食堂干活的工作服，帽子也没来得及摘，听说冯建平被公安逮捕后，他气喘吁吁地从新食堂一路跑了过来。<br />\n不知从哪儿来的力气，冯建平拼命将身子往车门的方向探。<br />\n“爸！爸！快救救我！我不要去公安局！”<br />\n冯解放急忙走到车门旁，对干警恳求道：“能让我和他说几句话吗？”<br />\n对着头发花白、一脸恳切的冯解放，公安干警犹豫了一下，默默让开一点空隙，让冯解放能看到冯建平。<br />\n冯建平脸上涕泪横流，哭着向冯解放说：“爸，我知道错了，你救救我吧！我还年轻，我不能坐牢啊！我要是坐牢了，下辈子就全完了！”<br />\n看着他这副可怜样，冯解放又气又无奈，连声地问：“你都干了些什么！”<br />\n冯建平嚎哭着说：“我没干什么啊！闹事的人是刘小军找的，我什么都没干，他让我往你们食堂的菜里扔死耗子，我最后也没扔啊！”<br />\n听到冯建平的话，冯解放惊愕极了，脚下一软，竟连退了几步。<br />\n“你、你说什么？”<br />\n冯建平不觉有异，兀自嚎啕大哭：“是刘小军说要把你们食堂闹到倒闭，他找人假装中毒，让人去闹事，要把你们食堂的名声搞臭了，这样工人就都来我们食堂吃饭了……他还让我去扔死耗子，可我最后也没往你们汤桶里扔啊！”<br />\n中毒。闹事。死耗子。汤桶。<br />\n冯解放还没老到脑子糊涂的时候，听了冯建平的话，立刻就将一连串的事都连起来了。<br />\n原来，上次冯建平自告奋勇要来新食堂帮忙，是想找机会往菜里扔死耗子，以造成新食堂的菜有问题的假象。<br />\n而基于新食堂严格的管理制度，冯建平没能进入后厨，被杨冬梅挡在了门外；<br />\n冯建平又想往汤桶里扔死耗子的企图，阴差阳错间，被误以为他要白吃白喝的二愣子给阻止了。<br />\n但凡这其中有哪个环节有疏漏，那么就不是有人假装中毒来闹事，而是借着这只在菜里发现的死耗子大做文章了。 <br>\n\t\t\t', '\t')('\n想明白这个关窍，一瞬间，冯解放像是苍老了十岁。<br />\n这就是他悉心养育三十年的儿子……<br />\n即使是之前冯建平嚷嚷着要分家，冯解放也没有此时这般的绝望。<br />\n而冯建平未察觉，犹自冲着冯解放哭嚎：“爸，你得救我，我可是你亲儿子啊！”<br />\n“我救不了你。我没有你这个儿子。”<br />\n冯解放的声音轻飘飘的，没有气力，虚弱得像是一阵风就能吹走。<br />\n冯建平的哭嚎戛然而止，他不可思议的看向冯解放。 <br>\n\t\t\t', '\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