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人经过，有的悄悄投来诧异目光。<br />\n贺枢想着不能这样傻乎乎地一直站在大街上，“我们去……”<br />\n他卡了一下，无声吞回去宅子几个字，改口：“你打算回家了吗？我送你回去。”<br />\n江望榆瞅瞅他的神情，答了声好，跟在他的身侧。<br />\n拐进一个巷口，行人稀疏，贺枢垂眸，缩在袖中的手无声握紧，忍了一会儿，终究还是悄悄转头去看她，正好对上一双明亮如星的眼瞳。<br />\n视线交汇的一刹那，他率先偏头避开。<br />\n“元极。”她转到他的面前，直直盯着他的眼睛，语气却不免有些迟疑，“你不开心吗？还是说我不该写信叫你出来？”<br />\n“……不是。”贺枢勉强勾起嘴角，想起那封信，心里不免升起一丝希冀，“你为什么突然想见我？”<br />\n江望榆微张开口，又闭上，伸手揉按心口，紧紧抿唇。<br />\n良久，她颓然地垮下双肩，老实回答：“我不知道，就是感觉好久没有见到你了，很想你，就突然特别想见你。”<br />\n贺枢一怔。<br />\n“你知道为什么吗？”她脸上的苦恼不似作假，认真求问。<br />\n脑海中一瞬间闪过许多答案，贺枢最后只说：“我也不知道，阿榆，你要自己想。”<br />\n江望榆揉揉脸颊，长长呼出一口气，“你说的对，我要早点想明白。”<br />\n贺枢不由盯着她，无意识地抿出浅笑，“初五那天，你有空吗？”<br />\n“有，那天休沐。”她数了数，“今天初三，还有二十七天到除夕，又快到腊八了，白天我要在家给阿娘帮忙，可能要晚上才有空。”<br />\n贺枢回想她当时卜算的时辰，在晚上戌时，刚刚好。<br />\n“我找你有些事情，傍晚时分我再来找你。”<br />\n“嗯？很重要吗？不能现在说吗？”<br />\n他摇摇头，“很重要，你一定要赴约。”<br />\n听出他语气里的郑重认真，江望榆也不由正色，点头答应：“好，我记住了，我会在家等你。”<br />\n贺枢眼中笑意更甚，“嗯，等我。”<br />\n她歪头打量，发现他的心情似乎突然好了起来，不像先前看到他的时候，周身若隐若现地萦绕一股低沉失落。<br />\n“为什么这般看着我？”<br />\n江望榆如实告知，想了想，“你<br />\ncr<br />\n是当差的时候遇到了什么烦心事吗？我没有你那么擅长官场上的事情，但我很擅长做听客，你可以讲给我听，绝对不告诉任何人。”<br />\n“没有烦心事。”在她的面前，贺枢绝对不可能告诉她实话，“我只是忽然想通了一件事。”<br />\n“是什么？”<br />\n他微微弯腰，将她笼在自己的阴影之下。 <br>\n\t\t\t', '\t')('\n靠得过分近，她没有倒退远离，眼瞳明亮澄净，满带对他的信任。<br />\n他轻轻一笑，在她单纯疑惑与关心的目光中，垂下眼帘，藏起眼瞳深处的一点疯狂，不易被她察觉。<br />\n“与其强人所难，不如心甘情愿。”<br />\n第93章 “你真好看。”<br />\n什么意思？<br />\n不等她细看, 他已经重新站直，温温和和地笑道：“走吧。”<br />\n江望榆多看了他几眼，一边想可能是自己看错了, 一边跟他往回走。<br />\n“对了。”贺枢状似不经意地问，“你最近碰到了那位叶公子吗？”<br />\n“上个月底在书坊偶然见到了一面。”她毫无保留地说, “聊了几句, 然后他就回去了。”<br />\n“或许他只是碰巧去买书。”<br />\n“应该是。”<br />\n拐过一处街角, 快到家所在的巷子时，侧边路口走出一个人，还穿着白天那身圆领吏员衫，眉眼间笑意满满, 耳朵似乎有些红。<br />\n“哥哥！”江望榆扬起声音唤道，待兄长走近, 估算一下方向, “哥哥, 你刚刚好像是从回春堂那边回来的。”<br />\n“嗯。”江朔华轻咳一声，不自觉避开妹妹单纯的目光, “是去了一趟回春堂。”<br />\n贺枢轻轻看了江朔华一眼，心下了然, 想了一下两天后的安排, 主动说：“令白，既然克晦在这里，我就不送你回家了。”<br />\n“好。”<br />\n待他走远，江朔华问：“你回来的路上遇见他了？”<br />\n“是，我昨天写信约他见面。”她顿了顿，“哥哥，初五那天你会在家吗？元极说那天晚上找我有事。”<br />\n“晚上找你？约在哪里？”<br />\n“他只说到时候来家里找我, 听他的语气，好像是非常特别重要的事情。”<br />\n江朔华拧眉思索片刻，征询她的意见：“需要我陪你去吗？”<br />\n毕竟是晚上，江望榆想了想，“到时候再看看吧。”<br />\n*<br />\n见过一面后，他的回信不再像之前那段时日简短，恢复最开始的自然，每次至少回两页纸，还会说一些他听到的朝堂消息。<br />\n诸如谁可能要升官了，谁被御史弹劾可能要被贬谪，谁又提出什么政策，偶尔还说圣上批奏章批到烦躁，当天进宫的官员差点被骂得狗血淋头。<br />\n不愧是在御前当差的人，消息果然灵通。<br />\n拜他所赐，江望榆虽然身处钦天监，不能也不喜欢跟朝臣来往，却知道不少朝堂的事情，慢慢学懂看懂官场上的人情世故。<br />\n转眼便到了初五这天。<br />\n临近腊八，江望榆安心待在家里，帮董氏淘洗熬腊八粥时要用到的红枣。<br />\n她洗了一篮子红枣，拿着一柄小刀，坐在厨房门口去核。 <br>\n\t\t\t', '\t')('\n院门口响起一阵敲门声。<br />\n她匆忙跑过去开门，“阁下来找……元极？”<br />\n“是我。”<br />\n江望榆眨眨眼睛，下意识抬首看向天空。<br />\n今天是晴天，难得的好天气，没有下雪，风也不大，天空瓦蓝，圆圆的太阳挂在西边，阳光明媚。<br />\n“你不是说晚上才来吗？”<br />\n“正巧不忙，就提早出宫了。”贺枢提起竹篮，“我凑巧得到一些冬笋。”<br />\n竹篮里装了满满当当的冬笋，土黄色的外壳，个头有些尖，根部甚至还带着一点干了的泥土。<br />\n“这……”<br />\n贺枢不给她拒绝的机会，一边抬脚往里走，一边温声问：“你刚刚在做什么？”<br />\n被他这么一打岔，江望榆将要出口的话卡了一下，回道：“在洗红枣。”<br />\n眨眼的工夫，贺枢把竹篮放进厨房，拉来一张小矮凳，坐在门前，拿起那把小刀，“是不是要去核？”<br />\n他今天穿了身绯色圆领袍，卷起袖子，卡在手肘的位置，露出坚实有力的小臂，手指修长，握住小刀，利落地割破红枣去核。<br />\n她盯着他，总觉得他不应该这样蹲在厨房门口做这样的活，可他神色坦然，没有任何不适应。<br />\n“我这样做的对吗？”<br />\n“对。”江望榆迟疑着开口，“你是客人，不能让你做这些事。”<br />\n“不用在意。”贺枢笑容温和，却带一丝不容拒绝的强硬，“你我之间，不必如此疏远。”<br />\n话都说到这份上了，再拒绝倒显得她过分疏离。<br />\n江望榆拉了一张小矮凳，坐在他的对面帮忙。<br />\n整整一篮子的红枣去了核，她用清水冲洗两遍，看看红枣，忽然唤道：“元极。”<br />\n贺枢正在整理衣袖，闻声看向她，嘴唇抵上一点冷意，紧接着偏圆的两颗枣子直接塞进嘴里，她微凉的指腹轻轻擦过嘴唇。<br />\n“好吃吗？”<br />\n“很甜。”<br />\n江望榆跟着丢了一颗红枣进嘴里，甜味很浅，也不知道他为什么说很甜。<br />\n她没多想，听见院门口的声响，“应该是阿娘和哥哥回来了。”<br />\n“阿榆。”江朔华的声音比人先进来，“我买了你喜欢吃的莲子……你怎么在我家？”<br />\n贺枢神色自若，对着江朔华微微一笑，上前接过董氏手里的东西，“伯母，这是在准备年货吗？”<br />\n“是。”董氏笑笑，“你是来找榆儿吗？”<br />\n“嗯，我来找令白有些事。”<br />\n江朔华脸色微沉，正想说话，旁边挤过来一个人。 <br>\n\t\t\t', '\t')('\n“哥哥，你去哪里买的莲子？看上去还很新鲜。”<br />\n“南城，那边有江南的货商。”<br />\n“既然来了，不如留下来吃晚饭吧。”董氏看看天色，“你有没有什么忌口不能吃的吗？”<br />\n此话正中下怀，贺枢保持得体的笑容：“没有，早就听到令白说伯母厨艺精湛，看来我今天有口福了。”<br />\n董氏果然笑得更开心，转身进厨房忙活了。<br />\n江望榆跟着进去帮忙。<br />\n“这些冬笋是那孩子带过来的？”<br />\n“嗯，他说是碰巧在宫里拿到的。”<br />\n“他有心了。”董氏看看女儿，斟酌地开口，“榆儿，你和他……”<br />\n对上女儿疑惑的目光，董氏摇摇头，改口道：“没事，过来剥笋壳。”<br />\n忙活半个多时辰，天色渐渐变黑。<br />\n江望榆放下最后一盘菜，顺势坐在桌边。<br />\n“阿榆。”江朔华忽然起身，“我跟你换个位置。” <br>\n\t\t\t', '\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