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郁霏眼珠滴溜溜转，不太相信杨舒晴真的松口，不吭声。<br />\n邱雨见状，想想又说：“你不是写作文写得烦吗？吃点甜的，没准灵感就来了。”<br />\n听到这么中肯的理由，她才高兴起来：“好！”<br />\n等待邱雨的时间并不算长，郁霏盯着紧闭的房门，舌尖无意识地舔着唇沿，那几天被黄桃罐头浸润的幸福感觉逐渐回归。<br />\n水冰冰凉凉却甜的醉人，果肉也软得一口就能滑进喉咙……她脸上慢慢地挂起笑意，门在眼前推开，来人走入，却不是邱雨。<br />\n郁霏瞬间僵住。<br />\n“……妈妈？”她半张着嘴，讷讷叫道。<br />\n杨舒晴完全看不出女儿反常的样子，笑眯眯地把黄桃罐头递给她：“吃吧。”<br />\n温和的嗓音一如既往，郁霏鼻头一酸，怕被母亲看见自己突然湿润的眼角，匆忙低头舀了块黄橙橙的果肉，轻轻放在舌尖。<br />\n就在那一刻，甜丝丝的味道全部发散出来，郁霏品着，几乎要舒服地叹出声，却听耳边漫不经心地问了句：“霏霏，你之前和爸爸去爷爷奶奶家，有没有见到什么人？”<br />\n第39章 他到底在坚持什么<br />\n郁霏闻言愣住。<br />\n充沛的汁水沿着舌根往下流, 清甜却渐作酸涩。<br />\n她鼓着嘴含着果肉，傻乎乎地看向杨舒晴，半晌说不出话。<br />\n杨舒晴几不可见地皱了下眉, 又去摸女儿头顶：“你这孩子，怎么不吃了？”<br />\n明明是很温柔的触碰，郁霏却无端打了个哆嗦, 未经咀嚼的果肉倏然滑入喉咙, 她被卡了很重的一下, 想吐的感觉不受控地冲出来。<br />\n杨舒晴没来得及躲开, 被郁霏喷了一脸唾沫星子。<br />\n“哎呀！”她跳起来，一面抹脸一面喊，“小雨, 过来收拾一下！”<br />\n邱雨本来就在不远, 听到声音几步过来，看见郁霏正弯腰使劲干呕，像是要把肺腑全呕出来。<br />\n“我先去倒水。”她扔下这句话就跑去客厅，不多时便端了杯温水回来, 直接递到郁霏嘴边。<br />\n郁霏冲着杯子一把抓过去，邱雨来不及撤回, 只能任由她抓住自己的手。<br />\n一点湿冷的感觉从手背渗入, 与掌心适宜的温度形成鲜明反差。<br />\n邱雨惊讶地看过去, 郁霏低下大半张脸, 但两人距离近, 她能看见对方唇边的绒毛正在细细颤动。<br />\n在害怕吗？<br />\n念头从心里弹起的瞬间, 担忧也随之而来, 邱雨一时不敢放开手, 便顺着郁霏的动作小心翼翼地喂她。<br />\n杨舒晴站在一边, 目光从垂头的郁霏慢慢移至邱雨，神情莫测。<br />\n大半杯水咽下去，郁霏涨红的脸总算回缓，她眨眨湿漉漉的眼睛，想起什么似的：“妈妈，你刚才问的是姑妈吗？”<br />\n她的语气里含着专属于这个年纪的天真感，杨舒晴盯着女儿半晌，忽地牵唇淡笑：“嗯，她一直在那边家里？”<br />\n“对啊，姑妈要照顾爷爷嘛，爸爸过去也是为了陪他。”郁霏说着扁起嘴，小小抱怨，“你不知道我那时候多无聊。”<br />\n杨舒晴抚了把鬓发，漫不经心地问：“那乐高谁买的，总不能是你爸吧？” <br>\n\t\t\t', '\t')('\n邱雨听得很清楚，小姑娘听完母亲说话，迅速地吸了口气，但细细看时，她除了眼睛睁得大了点，其他一切正常。<br />\n“我爸……”郁霏喃喃，声音有点发虚，“应该不是他……”<br />\n视线下意识地落在桌面，却见手机上方有手指掠过，捏着湿巾，来回好几次。<br />\n“网上买的吧。”她反应过来，对杨舒晴摇头，“反正……我起床的时候就有了。”<br />\n杨舒晴脑子里蓦然窜过点灵光，快得抓不住：“你——”<br />\n却听身边略低的位置轻声唤道：“舒晴姐。”她垂眼，邱雨正蹲在地上，指着她脚边示意，“麻烦抬一下，我得清理这边。”<br />\n杨舒晴顺势看去，一个指头的距离外，果然撒了点黏着的液体。<br />\n她嫌恶地皱起眉，迅速把脚底板挪开。<br />\n邱雨埋下头，双手推着湿巾继续擦拭地板。<br />\n杨舒晴盯着那些挨次显现的湿痕，思绪突然被渐渐理清。<br />\n自己能从郁霏那儿找到什么？一个小孩子，能注意到什么？<br />\n想着想着，她也觉得荒谬，对郁霏松口：“你吃完就继续写作文吧。”<br />\n闻言，邱雨心里瞬间有东西落了地。<br />\n等杨舒晴走出去，她拿湿巾蹭过门板，门被带着虚掩上。<br />\n四下寂静无声，忽听咚的一声闷响传来，邱雨回头，郁霏已经重新跌回椅子，背脊却挺得很直，与靠背严丝合缝，双手在膝盖上攥得很紧，紧到连邱雨靠近都不曾松开。<br />\n“你……还吃吗？”邱雨犹豫片刻，指着半满的黄桃罐头问。<br />\n郁霏回神似的啊了声，点头，却并不看桌面，也不看邱雨。<br />\n邱雨不太确定她是真的想吃，还只是下意识地动作，但又觉得自己不好多说，便手底略作收拾，准备出去。<br />\n“小雨姐姐。”耳边突然悄声道。<br />\n邱雨脚下一顿。<br />\n郁霏很少这样叫她，难得几次也是示警居多，印象里没怎么听过如此哀求的语气。<br />\n“怎么了？”她也放轻声音。<br />\n郁霏脸偏过来，身后是窗外还算明晰的天色，背光令她天然藏起了神情，却不是刚才强行收敛的样子。<br />\n邱雨能从她微微颤动的脸颊上看到点波动的情绪，但等来的回答却是毫不相关的内容：“我作文写不出来。”<br />\n“作文？”<br />\n“嗯，你能陪我一下吗？”小姑娘说完，又觉得自己的请求有点丢脸，蓦地一咬唇，“算了，你出去吧。”<br />\n她负气似的扭回头，继续垂眼盯着作文本发愣，没想到耳边突然笑出了声：“你写不出来啊？”<br />\n这有什么好笑的？郁霏不满地去瞪她，邱雨却毫不在意，弯着眼睛道：“不瞒你说，我以前上学作文写挺好的。”<br />\n她其实挺担心小姑娘的情绪会再次低落，便努力让自己看着高兴点，也不经意地抛出诱饵：“要不要我教你？”<br />\n郁霏眼睛一亮，说不心动是假，但她没吭声，只朝门的方向瞟。 <br>\n\t\t\t', '\t')('\n邱雨在唇边竖起手指做了个“嘘”的动作，自己蹑手蹑脚贴去门缝。<br />\n客厅在走廊另一侧，视野大半被遮住，她只能隐约看见杨舒晴落在地面的深色影子，静态得像瓷砖面本来的纹路<br />\n“喂，你好了没啊？”郁霏催促。<br />\n邱雨折回来：“来吧，我教你。”<br />\n小姑娘哦了声：“你说。”<br />\n她忍不住弹她脑门：“只是给你个公式。”<br />\n动作一落，两人双双愣住。<br />\n指尖的触感是坚硬的，那是头骨硬度，或许在人体内仅次于心脏。<br />\n但心脏又比它多变，一如眼下邱雨对待郁霏的态度，微微的柔软，还带了点心疼。<br />\n她状若不经意地收回手：“我们先来确定主题。”<br />\n郁霏也假装什么也没发生，顺着问道：“是什么？”<br />\n“选个你熟悉的吧……网球怎么样？”邱雨建议，“反正你也练了这么久，可以写写日常。”<br />\n对面反应却很平淡：“不就是训练吗？那么枯燥，有什么好写的？”<br />\n“那比赛呢？”邱雨记得自己离开的那几天里，郁霏打了比赛，“回忆一下你当时的心态，起伏应该管够，还能升华。”<br />\n她从未问过郁霏的比赛成绩，但想想秦允华拿来那样精巧的礼物，应该不错，于是又顺嘴问：“对了，你爸妈送了你什么？”<br />\n话音刚落，郁霏舒缓的脸色又绷紧起来，半晌才硬邦邦道：“我不想写网球。”<br />\n邱雨瞧她这样反常的反应，大约明白自己犯了错，一时间不知该说什么才好。<br />\n郁霏听不到下一步的安排，很快挤出个笑：“我不喜欢网球……小雨姐姐，能不能别换个别的？”<br />\n说到最后，哀求意味浓烈地倾泻一地，仿佛拒绝书写网球训练，是这个小姑娘唯一能保留自我的坚持。<br />\n邱雨的心脏隐秘地跳空一拍。<br />\n她这样子抗拒，骆鸣知道吗？<br />\n以邱雨有限的了解，骆鸣对于网球，应该有着很纯粹的执念。<br />\n那个时候，新阳刚刚进入八月。<br />\n算起来，邱雨已经在网球馆工作了一个多月，骆鸣也在网球馆持续练球。<br />\n她有时候会很奇怪，为什么他总是一个人出现在球场，为什么他不肯休息哪怕一天。<br />\n他到底在坚持什么？<br />\n但这些疑惑，邱雨只会埋在心底。<br />\n自从上次两人在停电时意外接触后，她躲了他很久，但有时候理智却总会飞走，等再度归位，她总会发现自己手机里又多出几张照片。<br />\n这是……怎么了？<br />\n邱雨茫然无措，却无意去深究。 <br>\n\t\t\t', '\t')('\n在某些方面，她会有种诡异的直觉，只要不开口，一切都会平静过去。<br />\n可惜现实的变化总是让人猝不及防。<br />\n那天晚上，网球馆在附近清吧包场团建，老板到场，邀请了康锐与骆鸣，在一众员工相互打闹的同时，三人坐在吧台聊了很久。 <br>\n\t\t\t', '\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