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现在，邱雨成了场上唯一的闲人，她准备去帮忙，刚举手示意，却听身后有人哐哐跑近，然后被人掰着肩膀往场上转。<br />\n“这种事我来就行，你帮我把装球车推边上去呗。”童小江说完，给小邹应了声，紧接着冯笑也过来：“我跟你一起！”<br />\n不等邱雨再开口，两人就溜没影了。<br />\n邱雨扶额，慢吞吞地往里走，经过长凳时，正遇骆鸣把郁霏拉起来。<br />\n“吃饭去吧。”他垂眼说。<br />\n郁霏点点头，见邱雨走近：“你——”<br />\n“我答应童教练把装球车收好，做完就来。”邱雨说着，脚步加快。<br />\n骆鸣背对她，面无表情。<br />\n午饭在休息区吃，邱雨过去时，饭已经分好，她和郁霏坐一桌，童小江与冯笑坐边上一桌，骆鸣则背对众人独坐吧台。<br />\n童小江正与冯笑说话：“我来上班第一天就惊呆了，这饭比我在体校吃的都好。”<br />\n冯笑连连点头：“也比我们学校食堂好。”<br />\n他兴高采烈地应道：“那欢迎你常来！”突听耳边嗤了声，旋即扭头，“你不服啊？”<br />\n郁霏老神在在地盯着饭盒，嘴巴蠕动。<br />\n邱雨旁观，恍惚觉得她说的是……“王八念经”？<br />\n她抿了几下唇，忍住笑。<br />\n却听童小江调转话头直奔自己：“邱雨，快尝尝看合不合你口味。”<br />\n邱雨应下，揭开饭盒。<br />\n茄子鸡丁、糖醋排骨、蒜蓉油麦菜，三道菜色泽鲜亮，看着就叫人食指大动。<br />\n“看着好好吃啊！”耳边讶然道，“鸣哥，你后不后悔——”<br />\n“小江。”冷然的声音忽地破来，“吃你的饭。”<br />\n童小江冲邱雨挤挤眼睛，转去和冯笑说话了。<br />\n邱雨有些愣神，就听对面轻声说：“还好骆教练先选了之前要给你的那盒饭。”<br />\n她愕然抬眼。<br />\n小姑娘筷间夹着一束翠绿细丝，晃动着给她瞧，若有若无地暗示：“喏，有青椒呢，真巧你没碰上。”<br />\n这顿午饭吃得邱雨味同嚼蜡，好不容易塞完了，她借着去洗手的由头透气。<br />\n水流潺潺拂过指间，体温也随之流逝。<br />\n是骆鸣……换的饭盒……<br />\n邱雨不断回忆着郁霏的话。<br />\n她不是无知无觉的人，如果与骆鸣的重逢是巧合，那么后面，他给周诗琪妈妈打电话，还有刚才……真的只能用巧合来解释？<br />\n可如果不是巧合，又该是什么？ <br>\n\t\t\t', '\t')('\n邱雨不敢细想，就这么盯着镜中的自己发愣，片刻后又陡然醒神，赶紧鞠起水使劲地往脸上泼，直到纷乱的思绪被彻底冲开。<br />\n然后，她直起腰，不经意扫过镜面，瞳孔陡然缩紧。<br />\n骆鸣站在她身后，半侧身体有些松懈地靠墙，眼神晦暗不明，与她交织。<br />\n邱雨无端有种被猎手捕获的错觉，肩颈不由一僵，转身点了下头就要离开。<br />\n可没走几步，却听耳边淡淡传来一句：“不认识我了？”<br />\n第9章 为了那永难忘记的过去<br />\n邱雨脚下一滞，看过去。<br />\n骆鸣依然是半靠墙的姿势，下颚线条凌厉地冲着她，眼神微睨。<br />\n邱雨紧紧手指：“认识。”<br />\n对方却沉默不语。<br />\n她深吸口气，扯唇：“你还好吗？”<br />\n闻言，骆鸣脸部硬朗的轮廓似乎抽搐了下。<br />\n但他没再提出任何疑问，直起身，慢腾腾地踩着步子与邱雨擦肩。<br />\n两人错开时，似有微风吹过。<br />\n邱雨紧绷的肩头骤然一松，要走，却听身后漫声道：“那时候，我以为你会回家。”<br />\n“……我需要钱。”她没敢回头，声音发涩，“只有出来了，我才能赚到更多的钱。”<br />\n“赚钱”这俩字，邱雨从小听到大。<br />\n最开始是舅舅一家对母亲的耳提面命，母亲丧失劳动力后，就成了她逃不开的魔咒。<br />\n但并不是所有人都得对钱那么渴求，对吗？<br />\n心脏突然被一把攥住，邱雨喘不过气，也羞耻地不敢去想骆鸣反应。<br />\n骆鸣早已转身，看她垂头怯怯，心里仿佛被什么给抓了一下。<br />\n自己就这么叫人害怕吗？他感觉不悦，心里又带了点微妙的刺痛：“你——”<br />\n却见对方肩膀受惊似的一颤，脚下生风，在走廊上落荒而逃。<br />\n拐角的另一边墙外，有人匆忙离开。<br />\n邱雨冲到休息区入口，正遇上郁霏脆生生地说话声：“我找小邹姐姐看骆教练的排班表，他一周只有三天有课，好闲哦。”<br />\n冯笑开着电脑整理素材，随口附和：“我也发现了，而且他不像其他教练有单人班带，上的都是多人。”<br />\n童小江得意：“那是因为我们鸣哥也是老板之一，当然有休息资格啦！”<br />\n郁霏嘴快：“为什么当了合伙人就要偷懒——喂！”她被童小江一把捏住脸颊，当即瞪大眼睛以示抗议。<br />\n童小江避开挥舞的手臂：“小朋友，你知道鸣哥atp排名最高多少吗，还敢说他懒？”他揉着郁霏肉肉的小脸，谆谆教诲道，“人家在国外手把手带的青少年选手可打进过前一百名，要不是旧伤复发——”<br />\n“旧伤？”邱雨声音有点抖。 <br>\n\t\t\t', '\t')('\n童小江当即看过去，见她脸色不好慌忙缩回手声明：“我和郁霏开玩笑呢！”<br />\n邱雨却径直走到他面前，盯着他：“是……什么旧伤？”<br />\n午后阳光正烈，被窗玻璃折射得在室内散开，一层薄薄的白光蒙上她的眼珠，显现出某种诡异色彩。<br />\n童小江一下子忘了说话，好一会儿才小声道：“不清楚，但他好像就是因为受伤才退役的。”<br />\n邱雨不相信：“什么？”<br />\n郁霏也嗤他：“瞎说也得有个度，我以前也问过骆教练啊，他没说是这原因，而且我还查过其他资料，也都没说过！”<br />\n“当然，他自己不主动提谁会知道？”童小江突然想起什么，忙正了正脸色，“咳咳，这事儿也是我偶然听到的，你们别和其他人讲。”<br />\n谁知道他所谓的偶然是不是瞎编？<br />\n郁霏无语得很，把手往脑后一搭，闭上眼，坚决不理童小江。<br />\n童小江尴尬地摸鼻子，又想去对邱雨再说点什么，可对方跟没注意他似的，耷拉着眼往吧台走，坐下时也将脑袋低低地俯下去，一副要午睡的架势。<br />\n这两个还真是……行吧！童小江耸耸肩，转去找冯笑：“冯笑，我——”他却突然回过味儿，扭头往吧台看。<br />\n邱雨背对他，脑袋乖乖地埋在折拢的胳膊里，似已安然入眠，但此刻童小江满脑子想到的，却是邱雨刚刚经过他时，自己不经意的一瞥。<br />\n没看错的话，那双漂亮的杏眼眼角里，似乎有些泛红？<br />\n他张张嘴想问，手机却响了，是骆鸣发来微信：过来，准备下午上课的器械。<br />\n下午三点，网球课开始。<br />\n邱雨原本还挺犹豫要不要去和其他家长坐一块，结果临上课前被冯笑抓了壮丁。<br />\n“我要拍骆教练教学员热身的画面。”冯笑把笔记本塞给她，“录音就拜托你啦。”<br />\n这件事其实很简单。<br />\n录音软件已经打开，只要冯笑说开始，邱雨就点击录制，等说结束再点击暂停，然后以规定的格式命名存档，属于机械化操作。<br />\n况且相较骆鸣，邱雨更不想被其他家长莫名关注，尤其是周诗琪妈妈，她似乎很健谈，而邱雨并不愿意费神与不相干的人多做交流。<br />\n于是她抱起电脑，走到贴近双打线的地方，在小马扎上坐好。<br />\n热身很快开始，骆鸣在学员之间来回走着，不时出言提醒。耳麦无限放大了他低沉的嗓音，也让那种沙沙的颗粒感过分贴近了邱雨。<br />\n她恍惚抬眼。<br />\n不远处，学员一字排开各做各的动作，骆鸣绕在他们身后，偶尔弯腰纠正姿势。酷热扭曲空气，令他的脸分外模糊，唯有声音清晰入耳，一句接着一句，简洁又利落，也在无形中逼着邱雨与过去不断对望。<br />\n她几乎难以静下心来完成冯笑的任务。<br />\n好在骆鸣的热身习惯与过去并无不同，邱雨不用多费神，就能循着记忆将录音名称正确标注下来，只是键盘敲着敲着，她又忍不住想起童小江说的“受伤”。<br />\n其实骆鸣打职业网球多年，大小伤病不少，却没一个会成为退役的导火索。他对网球的执着，哪怕是在两人相处的短短数月里，邱雨都能清楚地感觉到。<br />\n如果真是因为伤病退役，那得是多严重的伤？<br />\n手指在摁下最后一次回车键时停下。<br />\n她抬起头重重喘了口气，说不清是因为热，还是因为忆及过去种种。 <br>\n\t\t\t', '\t')('\n放弃职业生涯，对骆鸣而言是件比死还让他难受的事情，可他偏偏还是选择了退役。<br />\n邱雨不受控地去想去猜，亲自宣布退役的时候，他伤心吗，还是绝望更多一点？<br />\n她的心突然痛得很厉害。 <br>\n\t\t\t', '\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