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 <p> “凶手刀法十分娴熟，常用刀具有两种，皆是薄刃，一种为尖头小刀，刀身不超过五寸，灵巧锋利。另一种为巧刀，刀身不超过三寸，可剥皮剔肉。”</p><p> “这几具尸身，被分尸最多的一具有一百零一块，但是，凶手的每一刀都极有讲究，都落在骨节缝隙，没有一刀多余、重复。”</p><p> “此外，尸身被剖解前，在切割的地方曾用朱砂划线。虽然大多都被血水冲刷，但有两处确实能看到朱砂痕迹。”</p><p> “凶手杀人时极冷静，虽残暴但不疯癫，虽狠厉但不失智。”</p><p> 她顿了顿又问：“大人，当听过庖丁解牛？”</p><p> 姜宴清终于抬起头，声音平淡：“你说杀人者，以杀人取乐？”</p><p> 沈缨点点头，随后又摇头。</p><p> 她回想着那些被拆解的整整齐齐的骨骼，总觉得“杀人取乐”，取乐二字有些不对。</p><p> 但她又很难说清那种感受，沉默了好一阵才说：“我十三岁那年第一次拿刀验尸，剖验的是一具十六岁男子尸骨，是勒死，但家人怀疑是投毒致死，于是请霍三验尸。”</p><p> “此案不难，便成了我出师的题目。此前，我见过验过的尸身共有三十二具。”</p><p> “新死之尸，皮肉还有弹性，我手上不稳，切下去并不深。”</p><p> “刀剑划开皮肤，还有血渗出来，若想验骨，须得剥去厚厚的肉，我要划好几刀才能见骨，您知道骨头摸起来是什么感觉么？”</p><p> “很滑也冰冰凉凉的，像玉一样。”</p><p> 姜宴清一直静静的看着她，眼神古井无波，并未因她这些话而动摇分毫。</p><p> 沈缨缓缓抬起手，眼神中闪过一丝悲戚，“我那时已经不怕死人了，只想拆开看看里头有什么，仿佛入魔了一般。”</p><p> “若非霍三拦着，我可能会把那截骨头砸碎，看看骨髓是不是白的。”</p><p> “沈缨。”姜宴清轻轻的喊了她一声。</p><p> “仵作，是为死者言，无需想太多。”</p><p> 沈缨舒了口气，攥紧手指，眼神恢复了清明，说道：“我只是想知道这件事而已。”</p><p> 顿了顿，她又说：“其实我并不快乐。”</p><p> “我知道。”姜宴清从袖中拿出一块帕子递过去，像是真懂了她的这些话。</p><p> 他没有再翻阅验尸笔录，只是对她说：“既已验毕，便回吧。”</p><p> “是。”沈缨手上捏着帕子。</p><p> 她没擦眼泪，垂头又坐了片刻，起身告退。</p><p> 之后这半日，沈缨脑子里总会浮现出那几具死法各异的尸身。</p><p> 其实她有一件事没说，那些人很有可能都是活着时被拆开的。</p><p> 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身躯被支离破碎，然后在惊惧中咽下最后一口气。</p><p> 不过，她只是有所猜测，不敢断言。</p><p> 看尸身的状况至少死了有三四年，又是旧案么？</p><p> 她不由得想，假如自己是凶手，要怎么才能又疯狂又冷静呢？</p><p> 这般想着，直至走回自家院子。</p><p> 她才发现整个院子里出奇的安静，门窗紧闭，院子里凌乱。</p><p> 沈缨脑子里嗡一声，转身便往里正家里跑，去了才知道，父亲他们被莲朵派人接走了。</p><p> 沈缨正急着要去找莲朵，就被莲家一个仆从拦下。</p><p> 仆从告诉她，他父亲和小兰都被接回沈家老宅子了。</p><p> “老宅子？”</p><p> 她家的老宅子早就卖了。</p><p> 那仆从也只是传话不知道沈家老宅子的事。</p><p> 但知道是莲朵的主意，沈缨总算放下心来。</p><p> 这一通心惊肉跳，她觉得自己的心都要蹦出来。</p><p> 马车一路疾驰，径直停在沈缨小时候住过的那个沈家老宅子巷口。</p><p> 或许是近乡情更怯。</p><p> 她走到院门口，听着里头小兰高兴的欢呼声，一时竟忘了迈步。</p><p> 这宅子是沈缨的外祖亲自给两个女儿盖的。</p><p> 大女儿和小女儿一模一样的院子，连院子里的花草都种了相同的。</p><p> 只是，物是人非。</p><p> 表姐家的宅子因为家中发生过凶案，自从封存后就无人去过，周围人更是避之不及，如今已成废宅。</p><p> 而她家的宅子则是在父亲生病后卖了一位富商，之后几年辗转经手了几家。</p><p> 沈缨没想到能买回来，之后便从未打听过。</p><p> “阿缨，怎么不进来？”</p><p> 沈缨回神看向门内，莲朵笑着招手。</p><p> 她身上穿着一身利索的胡装，头发也高高束着，竟有几分英气。</p><p> 莲朵一手拿着抹布一手拎着木桶，看着像是要去擦大门上的灰尘。</p><p> “我来擦。”沈缨连忙抢过去，利索的开始打扫。</p><p> 这个院子有两进，宽敞明亮，因为外祖手艺好，很多布局都保留下来，整座宅子变化不大。</p><p> 沈缨听着父亲和弟妹们说着以往旧事，听着满院子叮叮当当的声音，心里十分安宁。</p> ', ' ')('\n <p> 她走到莲朵跟前，嘴巴张了张，竟不知该如何谢，她受莲朵的恩惠实在太多了。</p><p> 所以，诚心道：“莲朵，大恩不言谢。”</p><p> 莲朵笑着摆摆手，趁大家不注意塞给她一个荷包，低声道：“房契写了你的名字，日后，你不管住多久，他们也无人敢将你赶走，你要收好了。”</p><p> 沈缨捏着荷包，里头是房契和钥匙。</p><p> 她吸了吸鼻子，说道：“你连后路都帮我想好了，你竟然咒我嫁不出去。”</p><p> 莲朵用帕子替她擦了眼泪，笑说：“嫁不出去便一直陪着我，姐妹结伴走黄泉倒也不怕了。”</p><p> 莲朵的声音很沉。</p><p> 沈缨咳了一声，抬眼看着她，说道：“我们都要平平安安的，不可说这些晦气话。”</p><p> 莲朵应了一句，又指挥着莲家仆从手脚麻利的清理院子里堆着的东西。</p><p> 过了一会儿，莲朵指了指隔壁说：“隔壁正在办丧事，你们这几日莫要乱走动，等他们出殡了再说。”</p><p> “好。”</p><p> 巷子里总共住着六户人家，坐北朝南。</p><p> 沈家老宅子是第四户，办丧事的则是第三户。</p><p> 沈诚下衙回来，还带着衙中的两个好友。</p><p> 沈缨见宅子里清扫的干干净净，便连忙出去市集购置些食材和调料。</p><p> 路过隔壁的时候，沈缨特意放轻声音。</p><p> 谁知刚路过那家的大门口，就听着旁侧传来一道男声音，有点沙哑：“恭喜，沈仵作。”</p><p> 沈缨被吓了一跳，侧头看去，就见着门内的阴影中立着一个人，露出半边身影。</p><p> 她没怎么看清那人样貌，只是连忙行了一礼，说了句：“多有打扰。”</p><p> 里头的人低声说了句，“无碍。”便关上门。</p><p> 沈缨看着那披麻戴孝的身影消失在门后，但她总觉得那双眼一直从门缝里盯着她。</p><p> 好在她买了东西回来，那种被窥视的感觉消失了。</p><p> 今日莲朵留下来用饭。</p><p> 还有沈诚的两个好友，大家热热闹闹的用了饭。</p><p> 那几人还帮着他们又修理了房顶、门窗处有破损的地方，</p><p> 莲朵走时，忽然想到了暖家宴，一双眼亮晶晶的，似乎很期盼这一场家宴。</p><p> 沈缨本想说他们确实没什么亲朋可邀。</p><p> 但她看到莲朵脸上一闪而逝的失望，便笑着应了下来。</p><p> 搬到城中，到县衙只需步行便好，也就三刻左右的脚程。</p><p> 沈缨睡得好，清早起来将饭食准备好，又将水缸里的水挑满，衣服洗净晾晒了，这才准备出门。</p><p> 她想到上一次在县衙后衙时云姑熬煮的鱼汤，踌躇片刻，又从大水缸里捞了两条活鱼。</p><p> 鱼是小兰和沈诚从河里捞的，一条便有三斤。</p><p> “再拿些瓜果吧，都是昨晚你大哥回村摘回来的，很新鲜。”</p><p> “还有这两只野兔，也一并带着，家里养了几天，更肥了。”</p><p> “你们都在县衙做事，少不得麻烦县令。咱们也没什么贵重物件，这都是些心意。”</p><p> 父亲方才便起来了，见她捞鱼便帮她搓了麻绳穿好鱼，又挑拣了一些熟得正好的瓜果。</p><p> 想了想，父亲又从厨房里提出一个小陶罐，里面是新卤制的猪头肉和猪耳，整整炖了大半日，十分入味。</p><p> 沈缨不忍说这些东西虽然堆满了箩筐，但其实并不会变的昂贵，它仅仅只是更重了。</p><p> 父亲又嘱咐了几句要对县令说的场面话，一路将她送出大门。</p><p> “暖家宴，也邀姜大人来吧。”</p><p> “我听沈诚说，姜县令与无奇大人没少指点于他，理该道谢。”</p><p> “背井离乡来此赴任，他亦是不易，你们要好生做事，不能敷衍。”</p><p> “好，女儿谨记。”</p><p> 父亲满意的笑了笑，又可惜道：“要是你霍三师父在便更好了，他最会说笑，有他在更热闹。”</p><p> 沈缨没有接话。</p><p> 霍三是只惜命的老狐狸，眼看着永昌局面有变，便早早避开了。</p><p> 一会儿说在益州，一会儿又说去了两广。</p><p> a href=&ot;&ot; tart=&ot;_bnk&ot; css=&ot;lkntent&ot;/a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托啦 (≈gt;≈lt;)</p>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