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5章
('司珏使劲擦了把眼睛，表情一秒恢复傲慢：<br />\n“既然被轧到了为什么不说，等着我自己发现然后心声愧疚，用这种方式来绑架我？”<br />\n萧阙望着他湿润微红的眼尾，嘴角向下落了落，故作委屈：<br />\n“既然被明察秋毫的司老师发现了，我伏法认罪。”<br />\n司珏冷哧一声，别过脸：<br />\n“医药费、误工费我一分不少你的，但要我自责，想都别想。”<br />\n萧阙坐直身子，手指悬空，落在司珏脸上，指节轻轻碰了碰他泛红的眼角，笑道：<br />\n“是么，那你为什么大半夜不睡，对着我的脚哭坟。”<br />\n司珏：<br />\n“你哪只眼看到我哭了，去治，我这是困的。”<br />\n说着，他张开嘴对着萧阙努力挤出一个演技拙劣的哈欠。<br />\n萧阙忽而抬手捂着嘴，却克制不住唇边露出两声笑。<br />\n“你真可爱。”他道。<br />\n司珏不耐烦地拂开他的手，背过身子。<br />\n气氛骤然陷入沉默。<br />\n司珏的余光悄悄打量着萧阙的脚。<br />\n鼻根一酸，又想哭了。<br />\n萧阙从这里只能看到他的背影，稍稍偏过身子，能看到他小半截侧脸，长睫颤着，眼尾泛着平滑水光。<br />\n萧阙鼻间轻轻松了口气，他俯身从后面揽过司珏的肩膀，在他耳边轻声道：<br />\n“别难过，已经不痛了。”<br />\n司珏望着因为电压不稳忽明忽暗的壁灯，嘴唇颤抖着，声音虚浮无力：<br />\n“都说没关心你了……”<br />\n萧阙知道他嘴硬，也知道他现在心里正自责着。<br />\n索性没继续逗他，只意味不明地“嗯”了声。<br />\n良久，才听司珏试探着问道：<br />\n“你……脚上的疤，是……怎么弄的。”<br />\n“这个。”萧阙看了眼脚，语气平静无风，“是个七岁的小朋友用刀子扎的。”<br />\n司珏听后，手指蓦地缩了下，随即，渐渐收拢。<br />\n“那你……”他使劲咽了口唾沫，声音晦涩，“恨他么。”<br />\n“不恨。”萧阙不假思索道。 <br>\n\t\t\t', '\t')('\n司珏仓促的闭上了眼，声音陡然抬高：<br />\n“为什么不恨。”<br />\n“他不是故意的。”萧阙道。<br />\n“他就是故意的！这么深的伤，是抱着要杀人的心态下了死手！才七岁就能做出这种事，根本是天生坏种，这种人死了算了。”<br />\n“啪！”司珏泪涟涟的小脸忽然被一只大手捏住。<br />\n那只手力量劲悍，托着他的下巴迫使他转过脸。<br />\n司珏瞳孔一缩，心虚又急遽地移开视线。<br />\n他虽然看不到萧阙墨镜后的双眼，但通过他紧呡的凌厉唇角，读出了一丝愠怒。<br />\n心脏跳得厉害，这是司珏第一次从萧阙脸上看到这种表情。<br />\n森寒的声音传来：<br />\n“你再这样说他，我真的要生气了。”<br />\n“我不懂……”司珏紧紧攥着手指，指尖深深掐进掌心肉，“他都那样对你了，换做我，找遍天涯海角也要把他揪出来还他一刀。”<br />\n话音落下后，是诡异的沉默。<br />\n这份沉默持续了许久，司珏才听身后传来轻轻一声叹息。<br />\n下一刻，他的后背上落下了脸颊的重量。<br />\n萧阙伏着身体，脑袋轻轻靠在司珏后背。<br />\n瘦削的后背没什么肉，尽是分明的骨头，有点硌人。<br />\n萧阙抬了抬脸，找了个平坦舒服点的位置缓缓靠过去。<br />\n司珏抬手托着下巴，手指伸出来挡住嘴巴。<br />\n使劲按住嘴唇，努力不发出哭腔。<br />\n身后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伴随着金属物品碰撞的声音。<br />\n湿润模糊的眼睛里，倏然多了一条银色手链，挂在修长手指间。<br />\n垂悬在灯光下，上面有个紫色的小鸟吊坠，晃晃悠悠转了个圈。<br />\n司珏视线顿了下，哭得湿润泛红的嘴唇张了张。<br />\n这是……他在家里发现的早些年的小鸟手链，当时少了一条，剩下的那条是粉色的。<br />\n萧阙俯下身子，脸颊轻轻贴着他的侧脸，笑道：<br />\n“你只看到他刺伤了我的脚，却不知道他有多在意我。”<br />\n司珏蹙了眉。他不明白，那时的自己，在意过萧阙？<br />\n说起来，这条手链为何会在萧阙这里。<br />\n萧阙轻轻道： <br>\n\t\t\t', '\t')('\n“寄人篱下的第一天，我在庭院里捡到一只受伤的小鸟，就像你捡到宝宝那样，我也很想把它救活。”<br />\n“可我疏忽了，留它在庭院，导致它被野猫开膛破肚，后来那个孩子将小鸟尸体丢进我饭碗，试图激怒我。”<br />\n萧阙指尖轻轻摩挲着手链上的小鸟吊坠：<br />\n“可是那个孩子，又在深夜时，在我房间外抹着眼泪徘徊许久，最后扔下一条小鸟手链跑了。”<br />\n司珏猛然回过头，怔怔的眼神中是强烈的疑问。<br />\n他完全不记得有这回事，监控录像里也没看到。<br />\n萧阙轻轻蹭蹭司珏的脸颊：<br />\n“所以，你说，他是不是很在乎我。”<br />\n司珏眨眨眼。原来，小鸟不是他弄死的。<br />\n萧阙又道：<br />\n“其实那个孩子做过的，不仅是往我碗里丢鸟尸体。”<br />\n“他指使他的朋友揍我，往我生日蛋糕里藏石头，在我想要离开时，又弄伤我的脚霸道地强迫我留下。”萧阙轻笑一声，“他真的好在乎我。”<br />\n司珏低下头，紧张地玩弄着自己的手指尖，匆促道：<br />\n“你是不是有字母倾向。”<br />\n“那你知道那个孩子每次做完这些事后，说得最多的一句话是什么么。”萧阙又问。<br />\n司珏摇摇头。<br />\n“他说。”萧阙举起小鸟手链，对着灯光细细端详着，“你来打我啊，你这个胆小鬼。”<br />\n司珏瞥了他一眼：“你不会听不出来这是挑衅。”<br />\n“不是。”萧阙一口否决，“到他家之前，我父母就不在了，房子被法拍，我一个人在大街上流浪，碰到过许多奇奇怪怪的人，他们生活太苦，所有的怨气和不满，只能对着比他们更弱小的人发泄。我带着满脸青紫去的那孩子家。”<br />\n“为什么不打回去。”司珏听他这么说，心都拧巴成麻花。<br />\n“那个孩子也是这样问的。他是不吃亏的性子，受了委屈会加倍还击，他希望我也一样，这样以后就不会再被欺负。”<br />\n司珏眨巴眨巴眼，是这样么。<br />\n“所以他试着激怒我，如果哪天我忍无可忍在他脸上打一拳，他肯定会骄傲又得意地对我说。”<br />\n“哼。”萧阙学着司珏的语气，“原来你也有点本事在身上嘛，不错，我允许你和我做朋友。”<br />\n司珏听着他故意卖萌的语气，没忍住笑出了声。<br />\n笑容中，又沾着不明的泪水。<br />\n萧阙缓缓翕了眼，似是疲惫到极点，脑袋轻轻靠在司珏颈间，声音微微嘶哑着：<br />\n“我怎么舍得对那么善良的人还手呢，他那么瘦小，又是温室长大的小幼苗，我怕我一拳下去，他又要哭着找妈妈。”<br />\n司珏瞪了他一眼，嘴角要扬不扬的。<br />\n心头被热浪冲击着。 <br>\n\t\t\t', '\t')('\n“但是，如果你继续说他坏话。”萧阙抬起手握成拳，轻轻抵在司珏脸蛋上，“对你我可不会客气。”<br />\n司珏：“不自量力，你好像忘了北美赛区十四冠王巨力鼠，是我的手下败将。”<br />\n说完，又低下头暗暗发笑。<br />\n释然地，长长地松了口气。<br />\n真好，扎在心头这么久的刺终于拔掉了。<br />\n原来那时的自己所做的一切，都是希望改变那个男孩软弱的性格，希望他成长起来，强大到以后不会被任何人欺负。<br />\n哪怕，自己最后极有可能挨上结结实实的一拳。<br />\n我真的好善良。<br />\n司珏悄悄看了眼萧阙坚实的肌肉。<br />\n嗯，他做到了。<br />\n被爸妈那段掐头去尾的视频烦扰多日，今日终得真相，司珏只觉身体轻松到飘飘然，仿佛被柔软云朵承托着，弄得他力气全失。<br />\n他舒展开紧绷的身体，惬意地向后倚去，落在一道坚实怀抱里。<br />\n“还有什么想问的。”萧阙低下头，嘴唇不着痕迹地轻摩着司珏的头顶。<br />\n司珏从他手里拿过小鸟手链：<br />\n“为什么保留这么久。”<br />\n“因为他是在我父母离世后，唯一真心在乎我的人，虽然他那傲慢的性子很难说出关心的话。”<br />\n萧阙抬眼看向小鸟吊坠，固然老旧，可在灯光照耀下，闪着耀眼光芒。<br />\n他的声音轻了轻：<br />\n“也因为，那个孩子好可爱，第一次见到他时，就在想，我可能这辈子都忘不掉他了。”<br />\n司珏手指一紧，将手链尽收掌心。<br />\n心头湿漉漉的，热乎乎的，又痒痒的。<br />\n转念一想，这很正常，大部分人见他第一眼都会产生这种想法。<br />\n“好了，故事讲完了，去睡觉吧？”萧阙抬了抬腿，司珏的身体也跟着弹了弹。 <br>\n\t\t\t', '\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