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 <p> “多谢林老师款待。”</p><p> 楼以璇冲她背影喊道，喊完兀自笑笑，也不纠结于此，扬尘而去。</p><p> 共事已成定局，今后有的是机会把一千块慢慢还回去。</p><p> 楼以璇租的房子在海帆跟天木中学的折中点上，离陆灵暄家也不算远，单边车程都在半小时以内。</p><p> 陆灵暄有一套闲置的两居室小户型，租户这个月到期，她让楼以璇在她家多住一个月，到时收拾收拾搬过去。</p><p> 自己的房子想住多久住多久，想怎么捣腾就怎么倒腾，全由楼以璇自己作主。</p><p> 楼以璇不愿打扰她们妻妻太久，坚持己见，找了房子。</p><p> 也算是两室一厅，loft上下两层。</p><p> 最大的缺点是开放式厨房，油烟难散，味道重。</p><p> 所幸，她不做饭。</p><p> 不愿独自回她和父母的家里去住，一是那房子闲置已久，大是够大，可也杂物成堆，遍是灰尘，她懒得收拾，也懒得做清洁。</p><p> 二是离两大工作地都远，上下班太累人。</p><p> 三是，她没办法一个人住在满是回忆的屋子，她怕自己会被内疚蚕食。</p><p> 到家洗漱完，楼以璇盘腿窝在落地窗前的沙发椅上跟陆灵暄“一家三口”打视频。</p><p> 徐雅宁跟前夫育有一个女儿，叫“楠楠”，今年上小学六年级了。</p><p> 这次国庆，是她第一次来怀安，也是第一次正式跟陆灵暄的家人见面。</p><p> “楼阿姨，你好。”</p><p> 视频里，楠楠和陆灵暄紧挨着，喊楼以璇阿姨。</p><p> 那一大一小在三年前就认识了，很合得来，因着深爱徐雅宁，希望徐雅宁幸福开心的目标一致，至今没闹过别扭。</p><p> 楠楠对陆灵暄的称呼从“灵暄姐姐”变成“小阿姨”，到今年又进阶为了“小妈”。</p><p> 私底下喊喊，哄陆灵暄开心。对外都是叫“小阿姨”，省得节外生枝。</p><p> “楠楠你好，比照片上还要漂亮。”</p><p> “楼阿姨也好漂亮，比小妈给我看的照片好看。”</p><p> “那，我俩商量个事。”</p><p> “商量什么？”</p><p> “我们论我们的，你喊我姐姐，不喊阿姨，行不行？”</p><p> 楠楠拿不定主意，看向坐在身边的陆灵暄，似在征询她的意见。</p><p> 她对妈妈跟陆灵暄在一起并结婚了这件事接受得很快，还有一个非常关键的原因——她最好朋友锦壹的妈妈，也是跟女人组成了家庭。</p><p> 小学一年级她就见过她们，她们都很爱锦壹，锦壹喊她妈妈的妻子为“小姨”。</p><p> 后来她听妈妈说交了女朋友，是她认识的灵暄姐姐，她有样学样，没人开导就明事理地改口喊陆灵暄“小阿姨”了。</p><p> 没白喊。</p><p> 陆灵暄对她是真的好，没代沟，什么话题都聊得投机。</p><p> “楠楠，这是你跟楼阿姨在做约定，喊姐姐、喊阿姨都可以，都不妨碍我们爱你。”</p><p> 陆灵暄把楠楠当“朋友”看待。</p><p> 教育问题轮不到她插手，她只注重楠楠身心健康地成长，从旁引导楠楠树立正确的价值观。</p><p> 楠楠想了想，笑着问：“那我是喊楼姐姐，还是喊以璇姐？”</p><p> 她将问题抛了回去。</p><p> 楼以璇便也煞有介事地想了想：“喊楼姐姐，听着更亲，也更顺耳。”</p><p> “好，楼姐姐。”</p><p> 陆灵暄先是姨母笑，而后努努嘴揶揄道：“你跟楠楠姐妹相称，那我岂不是占你大便宜了。”</p><p> 楼以璇托腮眨眼，反将一军：“占什么便宜？我不是你永远的宝贝吗？有了雅宁姐和楠楠，就想赖账了？”</p><p> “是是是，你跟楠楠都是我的乖宝贝。”</p><p> 老婆是心肝。</p><p> 陆灵暄一手揽过楠楠，一手去拉没在镜头里的徐雅宁的手。</p><p> 本科毕业那年夏天，她跟同学去又见小酒馆吃饭对老板徐雅宁一见钟情，后假装刚毕业找不到工作，去小酒馆打工当服务员。</p><p> 那时徐雅宁已经离婚有四五年了，一直单身没谈。</p><p> 明里暗里追求徐雅宁一两个月无果，终因徐雅宁带病给明柚下厨庆祝生日而爆发。</p><p> 陆灵暄很不甘心。</p><p> 不甘心徐雅宁眼里只有明柚没有她，不甘心明明徐雅宁知道明柚心有所属，还无怨无悔地对她好。</p><p> 甚至卑微到以“姐姐”身份为明柚庆生，看着明柚跟心上人眉目传情。</p><p> 那一晚，她蹲在徐雅宁家门口，把醉酒的徐雅宁从明柚手里夺了过来，还强吻了徐雅宁，结果被狠扇了一耳光。</p><p> 接着她也打了自己一巴掌，比徐雅宁打得更狠更重，然后向徐雅宁道歉，求徐雅宁对她自己好一点，安安分分地照顾徐雅宁上床休息后才离开。</p><p> 第二天她提出辞职，徐雅宁没有留她。</p><p> 但在她最后上班的那天，徐雅宁也在店里亲自下厨为她做了一顿饭——践行。</p><p> 陆灵暄哭着吃完。</p> ', ' ')('\n <p> 哭着走出又见小酒馆的门。</p><p> 送她到电梯口，徐雅宁抱了抱她，帮她擦眼泪，让她好好念书，未来会有更多更能与她相配的人。</p><p> 那一刻她才顿悟，徐雅宁将骨子里的自尊与自卑藏得有多深。</p><p> 做过多年家庭主妇的徐雅宁，结过婚生过孩子的徐雅宁，被岁月磋磨过的徐雅宁，父母双亲皆不在人世了的徐雅宁……</p><p> 何来勇气去谈一场挑战世俗的爱？</p><p> 又何来底气确保自己喜欢的人不会因她而被世人诟病？</p><p> 同样也是在那一刻，陆灵暄真正懂得了楼以璇当年对林慧颜的“放手”。</p><p> 在自己连自己生活都承担不起的年纪，如何去承担另一个年长自己十余岁的人的未来？</p><p> 换个角度来说，她们的未来，年长者又何尝承担得起？</p><p> 本也不该由年长者来承担。</p><p> 起初，陆灵暄天真地想，如果她追到了徐雅宁，她就悬梁刺股、挑灯夜战再考一年衡原大学的研究生。</p><p> 顺利的话，便留在衡原读研，再留在衡原工作，和徐雅宁组建一个她们的小家。</p><p> 或是等她们感情稳定了，劝服徐雅宁跟她回怀安，她接手父亲的公司。</p><p> 就算徐雅宁不开店，也不怕养不起徐雅宁。</p><p> 可她一厢情愿的对未来的构设，就是徐雅宁想要的吗？</p><p> 不是。</p><p> 她考不考衡原大学的研究生，都不该是“为了徐雅宁”。徐雅宁和不和她在一起，都不该再一次被困于“家庭”。</p><p> 她的爱，不应成为徐雅宁的负担。</p><p> 想通后，她向徐雅宁忏悔，带着遗憾踏上归途，去完成她的人生修行。</p><p> 以为自己和徐雅宁的缘分就到此为止了，也渐渐地不再偷偷探知徐雅宁的音讯。</p><p> 却不料一年后，“又见小酒馆”在某app登上了怀安的美食榜。</p><p> “又见”后半年，她们确立恋爱关系并同居。</p><p> 今年4月，在25岁生日那天，陆灵暄高调拉了亲爸亲妈来助阵做担保，哄着徐雅宁跟她去领了结婚证。</p><p> 就这么华丽丽地反超楼以璇，名正言顺过上了谁过谁知道的“妻管严”幸福生活。</p><p> 她自己倒是马到功成了，可好姐妹仍在水深火热中煎熬着、挣扎着，她能不多为她着想，能不多开解开解她，做好她坚实的后盾么？</p><p> “言归正传啊，国庆你真不跟我们去自驾游？就四天，避开人多的景点，周边转转，寻觅美食为主。不让你开车。”</p><p> 陆灵暄知道楼以璇开车慢，也知道她开山路更是生手，没想拉她去当司机。</p><p> 主要目的是抓她出去旅游散心，整理整理思绪。</p><p> 楼以璇晃头：“不了，你们两个三口之家亲子游，我加塞进去不像样。”</p><p> 带楠楠和锦壹一块儿坐高铁来怀安的是锦缘和苏壹，楼以璇只在陆灵暄口中听到过她们。</p><p> 是一对职场上的双强妻妻，在同性婚姻合法前就办过游艇婚礼，共同抚养着锦缘已故大哥大嫂留下的女儿。</p><p> 两人度过了七年之痒，恩爱如初。</p><p> 陆灵暄换了个理由：“苏壹姐她们这回带锦壹过来，是故地重游。你陪着楠楠和壹壹，我们四个当妈的才能有二人世界不是？”</p><p> 果然“没安好心”。</p><p> 没等楼以璇拆陆灵暄的台，就听楠楠说：“很快我们就要变成三个三口之家了。”</p><p> 陆灵暄疑惑道：“第三个哪儿来的？”</p><p> 林老师，加一下？</p><p> “锦壹说，柚姐和晏阿姨的宝宝再过几个月就要出生了，我们要有妹妹了。”楠楠高兴得眉飞色舞。</p><p> 虽然她跟柚姐和晏阿姨她们的关系没有锦壹跟她们的关系那么亲密，但沾了锦壹的光，每年都会见到一两面，而且柚姐还会问她关于她妈妈的近况。</p><p> 她知道妈妈和柚姐是好朋友，可自从妈妈离开衡原去了怀安后，就没再同她提起过柚姐了。</p><p> 大人们的事，很多她不懂。</p><p> 她能理解的，是柚姐有了女朋友，是妈妈也有了女朋友，她们都有各自的家了。</p>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