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 <p> 日复一日，年复一年。</p><p> “还好。”林慧颜如是做了答复。</p><p> 但其实，一点都不好，尤其此时，很不好。</p><p> 楼以璇没再接着问，跟随林慧颜去到车库，再又去到保卫处。</p><p> 刚在保卫处填写完身份信息和车辆信息，她随手搁在桌上还没拿起的手机就响了。</p><p> 来电显示是：大宝贝。</p><p> “不好意思，我去接个电话。”</p><p> 楼以璇边拿手机边冲林慧颜示意，走出保卫室接听。</p><p> 南门是侧门，保卫室每轮有两人执勤，轮流外出巡逻和严守出入口。</p><p> 这会儿在室内值班的是年近六十的张大爷。</p><p> “林老师，你们班这位新来的美女老师看上去不大啊，是研究生文凭吗？刚毕业吧？”</p><p> 张大爷是天木中学建校之初就在的第一批教职工，已有足足十五年工龄。为人幽默健谈，跟老师们都很熟络。</p><p> 现今大环境下对教师的门槛变高，民办学校对教师资历的要求也水涨船高。</p><p> 高学历、深资历，二者必占其一。</p><p> 楼以璇出去后，林慧颜也挪了脚，立在另一张办公桌旁，心不在焉地摆弄着刚掏出来的手机。</p><p> “她是海帆艺校的美术老师，海外留学回来的。”说罢怔了怔，补充一句，“应该是。”</p><p> 应该是硕士，也应该留过学。</p><p> 林慧颜跟楼以璇的联络，止于高三毕业的那个六月。</p><p> 这八年零两个月里，她对她一无所知。</p><p> “说起学校这个新开的什么美术重点实验班啊，难带不？像……”</p><p> 张大爷说着看了眼信息登记表，“像小楼这么年轻又没多少教学管理经验的女老师，怕是很容易被调皮捣蛋的学生欺负，林老师多照顾照顾点儿人家。现在的娃娃们啊，唉，不得了哦。”</p><p> “嗯。”</p><p> 是不得了，喜欢楼以璇喜欢得不得了。</p><p> 电话也就打了一分钟左右，楼以璇走回保卫室门口，略带歉意地望向里面的林慧颜。</p><p> “林老师，我朋友来接我，我得走了。今天很感谢，等下回我来上课，请您吃饭。我有这个荣幸的话。午饭晚饭我都行，随您的时间。”</p><p> 说完特地留了话缝给林慧颜，但林慧颜面无表情地握着手机，没表态。</p><p> 果真，当她是陌生人了。</p><p> 更何况像林慧颜这类别人说十句才能套出她一句话来的纯i人，怎会跟一个才刚见一面的、没话聊的陌生人吃饭呢？</p><p> “我先走了，林老师再见。”楼以璇看不懂似的微笑着说再见，脚步匆匆往外走。</p><p> 很洒脱，很果决。</p><p> 让人看不出一丝一毫的不舍与留恋。</p><p> 直到翩跹的身影渐行渐远，直到轻盈的脚步声彻底消失，林慧颜才神情落寞地从窗户望过去。</p><p> 怎么可以这样呢？</p><p> 在她没做任何准备时见了面，又在她没准备好时就说了再见。</p><p> 她们还没加微信好友，电话号码也还没留。</p><p> 所以，一切都只是巧合吗？</p><p> 楼以璇不是为她而来，自然不必急着索要她的联系方式，自然不必顾虑她的感受，也自然该一秒不耽搁地去见她的“大宝贝”。</p><p> ——林老师，你在学校会喊学生“宝贝”吗？</p><p> ——不会。</p><p> ——好多女老师都这么喊，好多关系好的女生之间也这么喊。</p><p> ——所以你也有…“宝贝”？</p><p> ——没，我没有。</p><p> 过去没有，那现在，是有了吗？</p><p> 是有了啊。</p><p> 自己都亲眼看见了不是吗。</p><p> 一旁的张大爷端起他的保温茶杯喝了口温水，叹气道：“林老师啊，你看你，人家小姑娘热情地说要请你吃饭，吃不吃另说，你好歹给个回应对不？你这样端着架子又冷着脸的，多伤人家的心啊，以后估计都不敢再跟你套近乎喽。”</p><p> 套…近乎？</p><p> 在别人的眼里，楼以璇的所言所行，竟然已经到了是在跟她“套近乎”的地步了吗？</p><p> ……</p><p> 川流不息的繁忙街道如同这座城市的血脉，日夜不停地流动着。</p><p> 一辆辆汽车首尾相连，形成了一条条蜿蜒的长龙。</p><p> 其中一辆红色小轿车从天木中学的正大门绕行开来南门，载上楼以璇，在前方第一个十字路口遇到了红灯。</p><p> 车停，话起：“怎么样啊我的宝贝璇，和你的林老师久别重逢，什么感觉？”</p><p> “什么感觉，你不是体验过吗。”</p><p> “啊这，敷衍我就算了，怎么还揭我老底儿呢！”</p><p> 陆灵暄伸手戳楼以璇胳膊，呲牙咧嘴地恐吓道，“信不信晚上不给你饭吃？”</p><p> “是吗？那我只好向雅宁姐求救了。我问问她给不给我饭吃。”</p><p> 开车来接楼以璇的，就是给楼以璇打电话的那位“大宝贝”，无话不说的死党闺蜜——陆灵暄。</p> ', ' ')('\n <p> 楼以璇口中的“雅宁姐”全名徐雅宁，是陆灵暄的新婚妻子，四月份刚领的证。</p><p> 真人她是这次回国后才见到，不过这两年在跟陆灵暄的视频通话里倒是见过无数次了。</p><p> “楼以璇，你没良心！”</p><p> “嗯，没有。”</p><p> 两人相视着破功而笑，红灯变了绿灯。</p><p> 至于“大宝贝”这备注，是刚上中学那会儿，陆灵暄要求的。</p><p> 陆灵暄给楼以璇的备注，同样也是“大宝贝”。</p><p> ——楼以璇，我们说好了啊，无论以后我们跟其他谁交朋友、谈恋爱，我们都是对方唯一的大宝贝。</p><p> 陆灵暄只比楼以璇小半岁，却隔了年份，因而上学也比楼以璇小了一届。她是常规年龄上的学，不常规的是楼以璇。</p><p> 十月份的生日，当年九月没满六岁就被她那强势的妈硬生生塞进了小学的大门。</p><p> 陆、楼两家父母是极为要好的知交，所以她俩在穿开裆裤的年纪就一块儿培养感情了，名副其实的青梅，互喊对方妈妈为“干妈”的那种。</p><p> 幼儿园和小学不在一个学校，好在中学先后都考上了怀安一中。</p><p> 陆灵暄也是唯一一个知道楼以璇“痴恋”林慧颜三年的人。</p><p> 像林慧颜这类走路带风的、耐看型的高冷御姐款女老师，有学生暗恋是很稀松平常的事。</p><p> 当初听到楼以璇说喜欢他们隔壁班的班主任，她第一时间就偷偷跑去高中部窥视了真人，那冷肃又禁欲的气质与气场，迷倒的远远不止一个楼同学。</p><p> 是直是弯不好鉴定，但铁定是不好追！</p><p> 一般人追求林慧颜的难度为7-8级，那楼以璇的追求难度得是9-10级。</p><p> 同性、师生、年龄差。</p><p> 于是她在表示理解楼以璇的春心萌动后也劝过楼以璇——颜狗嘛，咱舔舔颜就得了，别真把心掏出去。</p><p> 哪晓得，楼以璇还真就完全不听劝地把心给搭了进去。</p><p> 认死理般地偏要吊死在林慧颜这一棵树上，命都差点吊没了。</p><p> “我上上个月跟她在医院打完照面，你这个月就变戏法似的蹦到她跟前，天底下哪有这么巧的事儿？八年啊，八年哎，你们整整失联了八年。你说她会不会把我跟你联系起来啊？”</p><p> 高中那几年在楼以璇的再三叮嘱和警告下，陆灵暄在学校基本躲着林慧颜走。</p><p> 和楼以璇碰面也十分小心谨慎，跟偷鸡摸狗似的，甚至连楼以璇在校外租住的那套房都没去过。</p><p> 她笑骂楼以璇是“心机girl”，为了骗取林慧颜的注意和关心，扮演柔弱又孤独的小白花，激发年长者的母性和保护欲。</p><p> 不得不说，楼以璇这招真挺管用的。</p><p> 从高二起就能登堂入室去蹭林慧颜的饭，高三更是霸占了林慧颜的大部分周末——补课。</p><p> 她差点以为等自己上高三就有个在校当数学老师的嫂子罩着了。</p><p> 结果……</p><p> 没有结果。</p><p> 楼以璇高考后没多久，林慧颜就消失得无影无踪，还从怀安一中离职了。</p><p> 她本来想过要四下打听打听林慧颜去处的。</p><p> 可楼以璇异常平静地说——就这样吧灵暄，不要打听她的消息，不要打扰她的生活。有些东西，是不管你尝试多少次、努力多少回都强求不来的，特别是感情。对于她，我认命了，不强求了。</p><p> 再然后，楼以璇就心如死灰地跟她母亲一起出了国，去和她那因公常驻海外的父亲团圆。</p><p> 陆灵暄高考超常发挥考去了衡原大学。</p><p> 但考神不会一直眷顾同一个人，衡大的研究生她就没考上。</p><p> 考回了怀安理工大学读研，今年上半年刚拿到硕士学位证书，还没捂热乎呢。</p><p> 也恰好是今年七月，她在医院体检偶遇了林慧颜。</p><p> ——林、林老师？真的是您！</p><p> ——你是？</p><p> ——哦，我，那个，我是、是一中的学生，您带的年级比我高一届，教学楼过上过下，学生多老师少的，您不认识我，但我很难不认识您。</p><p> ——嗯，你好。</p>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