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 <p> 李晓贺哑然失笑，他为什么挺喜欢周渔，就因为这个，这丫头是个聪明实诚人，聪明容易，后者太难。</p><p> 到了中午，姜桂香就匆匆忙赶了回来，手里拿着的就是一份市蔬菜公司在半个月前下发的关于联营的文件，递给了周渔。</p><p> 周渔连忙拿在手里，果然瞧见了自己印象里的那些政策，她连忙谢姜桂香：“多谢！”</p><p> 姜桂香才不要谢呢，她要的是：“明天给我三斤半草菇，行不行？”</p><p> 周渔想了想今天菇房的情况，咬了咬牙：“好！”</p><p> 姜桂香这才美了，这事儿办的不亏，虽然忙活了一上午，可多了两盘菜，手中有粮心里不慌啊。</p><p> 周渔回了村, 直接去了老村长家。</p><p> 见了她，老村长就问：“要到了吗？”</p><p> 周渔点头，“拿到了。”</p><p> 老村长连忙再问：“跟你判断的一样吗？”</p><p> 上次周渔和老村长说完后, 两个人就各自收集对方消息, 老村长自觉自己这事儿干得不错，第二天就把联营的事儿打听清楚了。</p><p> 随后菌类联营公司的经理, 那位井干事的上司就让张金鹏带了话来，说是让他们有空去蔬菜公司聊聊。</p><p> 老村长就觉得，这就可以去了。</p><p> 知道了原因，就不受对方忽悠, 肯定拿他们没办法。</p><p> 哪里想到, 周渔却没应下, 却让他去查一查那位经理和蔬菜公司总经理的底细，她自己则要去找联营的正规政策文件。</p><p> 这就难了, 说真的，农民和城里人不一样，虽然说他能找到几个认识的老伙伴, 但有大事儿能动用, 这种查人托人不是浪费吗？</p><p> 至于周渔说的政策，他还问呢, 为什么非要政策，周渔这才跟他说了自己的想法：“您不是担心我被当投机倒把的抓了吗？”</p><p> 这话是真的, 从周渔卖蘑菇开始, 他就害怕这事儿。不同的是, 开始周渔说种蘑菇他不信能种出来，后来周渔种出来了，还卖了高价, 他就做了准备，要是真被抓了，他顶着。</p><p> 他已经六十岁了，干了一辈子村长，也没给村子带来什么好处，他顶着让周渔放手干，说不定能有个好出路。</p><p> 谁知道，周渔突然提起这个来了。</p><p> 老村长就问：“这政策跟投机倒把有什么关系？”</p><p> 周渔就说：“我依稀记得，省城的蔬菜制度改革，是允许个体户买卖蔬菜的，如果可以办下来这个证，咱们以后卖蘑菇就不用东躲西藏了。甚至，农村集体还能开门市部呢。”</p><p> 周渔毕竟上辈子也没卖过菜，干的也不是这行，只对这方面的制度大致有个了解。好像是改革开放后，蔬菜供给并没有立刻归还于市场，而是在几年之后，才慢慢改革，转为市场经济。</p><p> 这中间有过不少过渡性政策。</p><p> 但这个时间节点，周渔不知道。</p><p> 她只能先干再说。</p><p> 说真的，要不是张金鹏他们这次过来，打听到了开了联营公司，周渔都想不到这政策已经实施了。</p><p> 这也算是因祸得福了。</p><p> 不过，她不会去感谢张金鹏他们的。</p><p> 门市部老村长可不敢想，但如果能当个体户这不就是合法的了？老村长刚刚还觉得没必要去查人，这会儿可就不这么想了，他太知道了，政策还要看下面怎么执行，领导如何很重要。</p><p> 他连忙点了头去查。</p><p> 现在他查到了，自然想知道，周渔预测的是不是一样，等着瞧见周渔点了头，他是有点激动又有点遗憾。</p><p> 这矛盾的样子，周渔一看就知道怎么回事，那位菌类联营公司的经理八成不怎么好打交道。果不其然，周渔一问，老村长就竹筒倒豆子，全说了。</p><p> “这人叫做吴勇。三十二岁，是个年轻干部，挺能干的，不过大家对他评价都一般，说他为了成绩急功近利，手段有点黑。”</p><p> “小林村的韭菜种不好，他要求大量上药，完全不顾是否有害，最终让小林村告了一状。”</p><p> 周渔一听就知道了，她对于小王庄找事儿的判断还是过于理想化了，周渔在心里记了一笔，以后要注意。</p><p> 不过好在她够谨慎，即便判断理想化，也不影响后面的行事。</p><p> 老村长接着说：“这次改制，大家都争的厉害，本来是不准备用他的，可是菌类实在是不挣钱，没人愿意接，但又不能放弃，他主动要求担任务，这才交给他了。”</p><p> “这草菇什么样你也知道，转化率极差，夏天都不好长，何况其他季节。大家都以为他肯定做不出什么成绩来。没想到，你种出来了，他可不是要抓着咱们不放。”</p><p> “这个人心思不太正，不会轻易放过咱们的。”</p><p> 不是一般的不太正，他这是两手准备，那天的事儿周渔也仔细问了，来了就讲要合作，老村长一拒绝，张来三就说肚子疼，出去上厕所去了，这就是直接执行第二计划，偷师。</p><p> 也就是他们没想到，看菇房的周福军会功夫，比人高马大的张</p> ', ' ')('\n <p>来三更厉害，直接给他扔出去了，没让他得逞。</p><p> 老村长也愁：“他怎么可能让咱当个体户？”</p><p> 个体户就代表着卖多卖少跟联营公司没关系，业绩也不是他的，他们自负盈亏，从利益上说，就不如将这门技术给小王庄来得合算。</p><p> 更何况，他们是个零蛋，周渔这边干的热火朝天，他们脸面上更难看。</p><p> 周渔也跟着点头：“他是不会同意的。”</p><p> 老村长还想说那怎么办呢，就听见周渔又说：“可我为什么非要通过他啊。联营公司上面有蔬菜公司总经理，蔬菜公司上面有商务局，庙那么多，咱们干嘛非要拜他？”</p><p> 老村长都愣那儿了，周渔已经问了：“蔬菜公司总经理咋样？”</p><p> 这个老村长倒是不愁：“人很大胆，是个改革派，口碑很好！”</p><p> 周渔说：“就找她！”</p><p> 老村长坐在原地，有些恍惚，他一时觉得周渔的胆子怎么这么大，一时又觉得这就是那个丫头啊，那个丫头为了不甘心，舍得一身剐也将那个负心汉拉下马，跟她一起被开除了。</p><p> 这是她能干出的事儿。</p><p> 最后，老村长是这样总结周渔这个人的：读书的确养人啊，不光长知识也涨胆子性子。</p><p> 第二天一早，周渔就和老村长坐着严华的拖拉机去城里了。</p><p> 蔬菜公司跟利民餐馆一样，隶属于商务局，在商务局里有一层办公室办公。他们约的是早上九点，周渔提前半小时到的，上了楼发现，改制已经贯彻到底了。</p><p> 六个种类的联营公司都挂了牌，她往里看了看，瓜果豆荚公司这会儿正清闲，绿叶根菜葱姜蒜里面挺热闹的，周渔数了数桌子，每个公司最少有四张桌子，也就是一个经理，三个干事。</p><p> 再往里看，恰好井干事提溜着暖壶出来打热水，跟周渔碰了个正着。</p><p> 他倒是没认出周渔，而是认出了她身后的周为先，愣了一下，立刻脸上堆起了笑：“周村长来了，我们办公室在这里。”说完，扭头冲着里面高声说了一声：“吴经理，梅树村的周村长来了。”</p><p> 吴勇这会儿还烦着呢。</p><p> 他没想到梅树村这么麻烦，合作不谈，张来三只是想进去看看，又没有真偷到，居然也抓着不放，闹得沸沸扬扬，他刚刚还挨了总经理一顿批，那个女人跟他说，让他好好处理这事儿。</p><p> 他怎么处理？刚闹开他就知道不好，让人传了话，请他们来商量，到现在都三天了，也没回话。</p><p> 他总不能跑去找他们吧，那姿态摆的也太低了，日后就不好领导了。</p><p> 哪里想到，正愁呢，井中凯居然说梅树村的人来了，他连忙坐正了，等着他们进来。井中凯的声音先到的：“周村长这就是我们办公室，进来坐坐吧。”</p><p> 他往门口看，果不其然，瞧见了个老头，旁边跟着个年轻的漂亮小姑娘，手里还提这个篮子，他寻思这八成是周村长的孙女之类的，怎么来公司还要带个孩子？</p><p> 不过还未腹诽完，就听见小姑娘脆生生地说：“我们不是来你们的，请问总经理室是往里走吧。”</p><p> 井中凯都愣了，不是找他们？他们还认识别人？</p><p> 不过下意识，他就抬起了手：“对！就在里面开着门那间。”</p><p> 然后，这一老一少就那么水灵灵地从他眼前经过了，自然也就经过了菌类联营公司的大门，井中凯这才想到，吴勇还在里面呢，他刚才还大声叫了人……</p><p> 果不其然，扭头看，吴勇脸色难看得很，皱着眉头说：“去总经理办公室了？”</p><p> 周渔这会儿已经走到总经理办公室门口了，她往里看了看，里面坐着个五十来岁的中年妇女，留着短发，是自来卷，看起来倒是很时髦。</p><p> 周渔直接敲了门，对方抬起了头，大抵是没见过周渔和周为先，问了声：“你是……”</p><p> 周渔直接就走了进去，周为先其实有点底气不足，但想着万一周渔说话太急，他还能缓和缓和，也跟进去了。</p><p> 周渔开门见山自报家门：“伍总，您好，我是梅树村的草菇种植户周渔。我种植的草菇专门供应利民餐馆，最近还引起了不小的轰动。”</p><p> 说完，她就将准备好的南州晚报样刊，递了过去。</p><p> 那篇千字稿发了大概三分之一版面，周渔给的也很有技巧，将报纸专门折了，只展示她的文章。</p><p> 伍月华一眼就瞧见了，作为蔬菜公司的总经理，她怎么可能没印象，甚至，当初还是她先看见了报纸，还去利民餐馆尝了尝，再告诉了吴勇，让他跟梅树村联系，看看能不能将菌类联营公司搞活起来。</p><p> 就是没想到，吴勇会这么办事，也没想到，梅树村这么强硬。</p><p> 如今周渔过来了，她仔细打量着这位种植户，第一句话就是：“我以为是积年的老把式，没想到你这么年轻，你种的草菇我吃过了，非常鲜美，跟夏天的没区别。”</p><p> “小王庄的事儿我也知道了，你们是来解决这事儿的吧，怎么没去找吴勇？”</p><p> 周渔没想到她说</p> ', ' ')('\n <p>话还比较直，周渔也没藏着掖着，直接说：“我不是为了小王庄的事儿来的，但我要找的事儿，跟他有利害关系，还是找您比较妥当。”</p><p> 伍月华的确是认为周渔绕过吴勇是来告状的，没想到她这么说，她倒是起了兴趣：“不是小王庄的事儿，你能跟他有什么利害关系？”</p><p> “我们梅树村想开蔬菜门市。”</p><p> 伍月华是真的愣了一下，然后忍不住地打量着来人，周为先就是个地道的农民，周渔则不同，漂亮却不仅是漂亮，她眼睛里有种特别的自信。</p><p> 她没问，示意周渔说下去。</p><p> 周渔很坦荡：“菌类联营公司的业绩很差，小王庄的事儿其实说到底，就是菌类联营公司通过我们当突破口，实现冬日零的突破。”</p><p> “而我们并不愿意将自己的饭碗送给别人，恰好如今有政策，所以我们更愿意自己开门市部，自己经营。”</p><p> 伍月华点点头：“你们消息还挺灵通的。但这个政策还没真正实行过，没有先例，要求也比较严格，你们村不是菜队，没有足够的种植面积，就算会种蘑菇，产量也不大，你们条件不够的？”</p><p> “如果有这个呢？！”</p><p> 周渔这才将一直拎着的篮子提溜了起来，放在了伍月华的桌子上，在伍月华好奇的目光中，掀开了棉被，露出了里面灰色的漏斗状的蘑菇。</p><p> 伍月华一下子就认出来了：“平菇？这时候怎么有平菇？野生的吗？不太可能。”</p><p> 周渔的杀手锏就在这里，“这不是野生的，这是我用野生平菇培育的。这种平菇取自南州平菇，是低温蘑菇，比之草菇更容易培育。另外，小王庄草菇的转化率只有10，而平菇的转化率有100，也就是说，这东西可以亩产千斤。”</p><p> 伍月华就是蔬菜公司的一把手，纵然南州菌类少，她也是了解的。</p><p> 平菇她并非不知道，好几个省的农科院都在研究野生平菇的杂交繁育，目前也有推广的，但还没有普及。</p><p> 谁能想到，她这边直接超车了呢。</p><p> 更何况，即便是知道平菇有研究的，可她也不知道这东西产量这么高，这代表着他们南州市民冬日的菜篮子要多一样蔬菜，还也代表着平菇是可以成为产业的。</p><p> 要知道，他们改制的时候，省里刚发了文件，说有了联营公司，蔬菜公司能干什么，其中一个任务就是同其他省市蔬菜公司进行互通有无。</p>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