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 <p> 然而，吐蕃人既然派兵偷袭，定然有全盘的计划，那时候河西军的主力，只怕已经跟吐蕃人的主力对峙于青海湖，准备决战了！</p><p> 到时候，甘州腹地被袭，山丹马场被劫……这一系列后方失火的事件，会极大影响前线唐军的后勤补给。</p><p> 这场战争鹿死谁手，可就难说得很了！</p><p> 王忠嗣命郭子仪在甘州张掖附近练兵，未尝没有防备吐蕃人偷袭的意思。只是他没办法分出更多的资源来，一切都要靠郭子仪自己努力了。这未尝不是王忠嗣给郭子仪立功的机会，以酬谢这位“老乡”。</p><p> 河西诸军，以赤水军为首。在河西节度使不管事的时候，赤水军使的军令，可以代替河西节度使的军令。王忠嗣的用心良苦，方重勇此刻也是感同身受了。</p><p> “这条路确实有些风险，只是……我能帮你什么忙呢？”</p><p> 方重勇叹息问道。</p><p> “只需要方使君严格执行秋防令即可。此举势必会得罪甘州本地官员与百姓，最后也可能劳而无功，被人笑话胆小如鼠……唉！”</p><p> 郭子仪一脸无奈，不知道要说什么才好。</p><p> 大唐已经很久没有下秋防令了。河西本地，其实对此比较抵触，觉得这是多此一举，让本该换防的屯兵无法换防，没有怨气才是怪事。</p><p> 不仅如此，还要坚壁清野，组织团结兵军训，增加人员巡逻，增加府库开支。没错，团结兵和滞留不能回家的边军，一样要给军饷的！这些都是从河西本地府库里面支出。</p><p> 而且屯田所用的劳动工具，如直辕犁、耕牛、石磨等物，都是官府提供。边军们不能轮换，原本在家耕田的又被临时征发为长征健儿，所以官府管理的屯田就会无人耕种，只能妇女老幼上阵。</p><p> 这对边镇经济的运行，会产生极大的负面影响。</p><p> 这一切的一切，跟郭子仪关系不大，却与方重勇这个新任的甘州刺史，有着直接且重大的利益联系。</p><p> 简单点说，作为“单车刺史”，就是专门监督边镇地方上干这活计的！</p><p> 郭子仪言简意赅的将这些解释给了方重勇听，让这位从长安来的方衙内整个人都不好了！</p><p> 方重勇的想法，是在甘州躺平兼旅游，当一个快快乐乐的甩手掌柜。反正他麾下不是还有甘州司马与甘州长史嘛，将任务摊派给那两人就行了。</p><p> 反正甘州无战乱，放心浪就行。听闻张掖附近的风景很优美啊，前世他还来这里旅游过，感觉真不错。</p><p> 甘州有“塞上江南”之称，乃是水系汇聚之地，空气好，没沙子，不缺水，物产丰饶人口不多！</p><p> 方重勇想得很通透，建康军使欧阳琟兼任甘州刺史，平日里人都在建康军军营，驻地是肃州与甘州的交界处，离张掖城两百多里。</p><p> 自己就算是个吉祥物，也不可能比几乎不管事的欧阳琟要差吧？</p><p> 再差还能差到给甘州加负面buff？</p><p> 基哥这职务任命虽然荒谬，但也不算是离谱到家。因为这种有节度使、营田使、度支使管辖的州县，其刺史的权责比普通州郡小不少。</p><p> 那个二十四岁的衙内刺史，当了四年甘州刺史，不也没出什么事吗？</p><p> 方重勇之前是这么认为的，只是现在听郭子仪一说，心情瞬间落到谷底。</p><p> 吐蕃人来了，他要担惊受怕，体验兵祸，一不小心就要成为吐蕃人的阶下囚。</p><p> 吐蕃人不来，他强硬执行秋防令，会被本地官员和百姓给骂到不敢出门，坐实自己“年幼无知”的人设。</p><p> 总之，不管吐蕃人来不来，这一趟都是苦差事！</p><p> “方使君是怎么想的呢？”</p><p> 郭子仪小心翼翼的问道。他很明白，背景强硬的方重勇，对这件事，是可以说不的。</p><p> 谁也不能要求一个半大孩子去承担这样的责任，哪怕这个孩子真的聪明得不像话。</p><p> “我明白了，此事我会尽心尽力去办的。”</p><p> 方重勇点点头说道。</p><p> “如此，那便谢过方使君了。”</p><p> 郭子仪叉手行礼，神态甚为恭敬。</p><p> “明日郭军使可否安排一下，让军中儿郎们帮山丹县收割一下牧草以备军需？”</p><p> 方重勇没有忘记方大福的嘱咐，对郭子仪提出了自己的要求。</p><p> “这是应有之义，就算方使君不说，张掖守捉也要配合这件事。使君如此勤于政务，郭某倒是有些担心多余了。”</p><p> 郭子仪拜谢而去，方重勇就看到阿娜耶凝神看着自己，目光很是诡异。</p><p> “你又在想什么？”</p><p> 方重勇叹了口气，在草垫上躺了下来，习惯性的把头枕在阿娜耶的双腿上。</p><p> “什么节度使，军使，都跟你谈笑风生的。郎君才十岁就当了刺史，我都不知道要怎么形容才好了。”</p><p> 阿娜耶苦着脸说道，很为自己的将来担忧。</p><p> 这枝头有点高，不知道能不能攀得上啊！她感觉自己跟方重勇的差距越来越大，都大到让人害怕！</p> ', ' ')('\n <p> “来，给爷笑一个。”</p><p> 方重勇恶作剧一般的伸出食指，按在阿娜耶挺拔的鼻梁上。</p><p> “甘州……很危险吧？”</p><p> 阿娜耶温柔的将方重勇的手放好，有些不确定的问道。</p><p> “谁说不是呢……总之，就是个硕大无比的深坑啊。”</p><p> 方重勇疲惫的闭上眼睛，喃喃自语说道，很快就睡着了。</p><p> 基哥的一己之见</p><p> 这年深秋，天子寿辰，普天同庆。李隆基下令大酺三日为自己庆贺，各地刺史与节度使，很多人都以“进献祥瑞”为由，送入各种珍奇到长安，为天子贺寿。</p><p> 李隆基龙颜大悦，大赦天下。轻罪的出狱，重罪等死的发配边疆从军，世人皆歌颂天子的仁慈。</p><p> 虽然庆典很热闹，收到的礼物也很贵重，但基哥总感觉有些平淡无奇。过生日只能证明自己又老了一岁而已，其他的啥也不顶用！</p><p> 不过还是有好消息，那便是河西节度使萧炅进献来的药方，嗯，很好很强大！</p><p> 如今基哥不仅自己喝，而且还将多余的药材分给十王宅里的诸多亲王享用。一时间顺气锁阳茶声名大噪，又因为白亭海现在是唐军与吐蕃冲突的最前线，已经变成了军事封锁区，寻常人等无法靠近。</p><p> 因此这种原料并不稀奇的保健药，在流入长安坊间后，价格竟然暴涨到原料价格的几百倍，甚至到了有价无市的地步！</p><p> 只是始作俑者方重勇，并未从中得到任何肉眼可见的好处。如今此药的生产销售渠道已经完全被河西节度府垄断，萧炅除了承诺战后扩大白亭军的编制，提供足额的“私马”以外，没有任何多余的表示。</p><p> 参与此事的所有人，几乎都是白忙活了一场。</p><p> 白亭军原士卒，屯守白亭堡的一部随着郭子仪到了甘州，作为秋防令中张掖守捉扩建的核心队伍；屯守白亭海马场的一部，则因为此前在突厥人的偷袭中“临阵脱逃”，依据军法，兵员在打散编制后被编入赤水军，军官级别人员则是被撤职查办。</p><p> 辛云京因为“坚守”白亭堡侥幸逃过一劫，因为战功被“提拔”为甘州团练使，帮助郭子仪练兵，算是明升暗降。而这个职务，本应该由某位长安来的衙内兼任。</p><p> 白亭海出产的药材虽然火了，然而却没有给白亭军相关人员带来任何好处。很难说这不是有人眼红药材的利益，从白亭军手中抢夺，以大欺小。</p><p> 至于方重勇，他已经不是白亭军副军使，被调到甘州担任刺史，自然是无人再关注他会怎么想。</p><p> ……</p><p> “今日，朕就册封你为都御史兼太常少卿。以后在朕身边，要鞍前马后效劳啊，就跟你那个忠犬老爹一样。”</p><p> 李隆基将一卷黄色的帛书塞到方重勇怀里笑呵呵的说道。</p><p> “这可担当不起啊圣人。”</p><p> 方重勇战战兢兢的接过帛书，躬身叉手行礼说道。</p><p> “诶，叫什么圣人呢，朕吃了你给的药，环环喊了一夜没停，美得很。以后你叫朕叫基哥就行了！</p><p> 好好给朕当狗！”</p><p> 李隆基故作不满的说道，很是亲切拍了拍方重勇的肩膀。</p><p> “这会不会太无礼了啊基哥？”</p><p> 方重勇一边嘴里嘟哝着，一边右手无力拨开某人捏着自己脸皮的手。他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睛，就发现阿娜耶那张精致的小脸上满是疑惑，看着自己不说话。</p><p> 爽朗的阳光从帐篷的缝隙里照进来，原来已经是早上了。</p><p> “一路劳顿，竟然睡过头了。”</p><p> 方重勇一脸心虚的爬起来说道，环顾四周，发现就只有阿娜耶在，其他人都已经出去了。</p><p> “基哥是谁？”</p><p> 阿娜耶冷不丁好奇问道。</p><p> “哥”这个词在唐代用法比较飘逸甚至随意，可以代表兄长，也可以代表父亲，不常用却又能时常见到有人在用。</p><p> “基哥”这个称呼，说出来内涵很丰富。别说是阿娜耶这个凉州土妞了，就算是张九龄来了，恐怕也得多问一句。</p><p> “一个熟人罢了，没什么特别的。”</p><p> 方重勇不以为意的摆了摆手，表情管理很成功，并未让阿娜耶看出破绽。</p><p> 昨夜居然梦见李隆基给他封官，还是什么“都御史兼太常少卿”这样狗血的官职，事实上唐朝并无都御史这个官职。而太常少卿是太常寺的二把手，有两位，掌礼乐、郊庙、社稷、坛壝、陵寝之事，四品官。</p><p> 这官当着没滋味，忙起来像条狗，闲下来也像条狗！</p><p> “山丹县县令在外面等着郎君会见，虽然他们都说睡醒了再见面也行，但我觉得还是把郎君喊起来比较好。”</p><p> 阿娜耶不好意思的说道。</p><p> 方重勇微微点头不置可否，心中却对郭子仪的办事效率大为惊叹。</p><p> 山丹县令前来拜会，那说明“割牧草”的事情双方已经通过气了，这位县令十有八九是来表达谢意的。</p><p> 唐代最基层的县令就是如此，谁的官都比他大。甚至那些偏远小</p> ', ' ')('\n <p>县的县令，根本就不是科举人才当的官，而是在当地就近提拔，常常就是相邻县的人才自荐。</p><p> 然而当方重勇与那位山丹县县令见面以后，才察觉到那种难以言喻的尴尬。</p><p> 身着绿袍，胡须花白，看上去已经年过五旬的县令；以及他这位刚刚十岁，连官袍都还来不及定做的“单车刺史”。</p><p> 人与人之间的地位差距，或许生下来就已经确定了。</p><p> 这位县令过来不为别的，就是单纯来感谢方重勇体恤州县百姓，并询问需要什么差遣。当得到不需要差遣的回答后，这位县令便千恩万谢的离开了。</p><p> 还留下了几箱子山丹县本地的土特产。</p><p> 腌制并风干过的羊肉，上好的甘草药材，本地特色的药酒等等，说不上多值钱，但看得出来，都是精挑细选过的。</p><p> 这么短的时间，偏远小县，要准备齐全这些东西，也并不是件容易的事情。</p><p> 方重勇不由得心中感慨，在地方上当小官，要伺候好各路神仙，当真是不放下身段不行，逢官就要跪舔。</p><p> 正在这时，他看到郭子仪正在指挥麾下的军士，拿着弯弯的镰刀在割牧草，顿时跃跃欲试，准备上前帮忙。阿娜耶连忙拉着他的袖口小声说道：</p>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