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 <p> 京兆韦氏一族，在唐代就是最煊赫的王妃皇后家族，这是改变不了的事实。每一个韦氏子弟，都背负着这样的家庭背景。从中受益，又或者被牵连受苦，规则从一出生就已然确定，无人可以逃避。</p><p> 远的不提，近的便有忠王李亨娶韦氏女为王妃。韦氏一族无法违抗李隆基的命令，这桩婚事，其实也是半年前就定下的，但是完婚日期，却又提前了好几年！</p><p> 当初李隆基只是派高力士，去韦昭训府上打了个招呼，让他推掉其他人的提亲，说韦府三女韦氏已经是预定的寿王妃，几年后就会举办婚礼。</p><p> 韦昭训虽然知道寿王不会有什么前途，但想想结婚那也是好几年后的事情，没必要为了暂时还未发生的事情就触怒圣人，便答应了下来。</p><p> 没想到，所谓的“几年”，居然就是半年！连一年都不到！</p><p> 长安那位圣人的吃相也太难看了点！几乎是急不可耐，完全不在乎天下人怎么看了！</p><p> 韦昭训猜测，或许当初李隆基看上杨玉环，也不过是想“玩玩而已”，尝尝鲜后便弃之如敝履。这跟太宗当年羞辱李元吉之妻异曲同工。</p><p> 不过太宗对弟媳玩一玩就腻烦了，根本不待见那个女人。</p><p> 但李隆基明显不是这样，他已经深陷其中不能自拔，迷恋杨玉环到了丧心病狂的程度，以至于明显将自己的计划提前，而不顾世人非议！</p><p> 此时此刻，长安城熙熙攘攘，寿王府外热热闹闹，寿王府里面却是冷冷清清。宾客们散去后，寿王李琩坐在空空荡荡的王府大堂内，身边的奴仆已经退下，只留下岳父韦昭训一人在这里。</p><p> 《礼记·昏义》曰：“父亲醮子，而命之迎，男先于女也。子承命以迎，主人筵几于庙，而拜迎于门外，婿执鴈入，揖让升堂，再拜奠鴈，盖亲受之于父母也。降出，御妇车，而婿授绥，御轮三周，先俟于门外。妇至，婿揖妇以入，共牢而食，合卺而酳，所以合体，同尊卑，以亲之也。”</p><p> 意思是新娘到了新郎家后，父母以下的人都要从小门出去，再从大门回来，其意是要踏新娘的足迹。</p><p> 新娘进门后，先拜猪枳和炉灶，再拜天神地诋、列祖列宗，然后夫妻交拜。</p><p> 而在唐代，新妇不仅要拜公婆和丈夫的尊长，而且还要拜观礼的宾客，称为“拜客”。</p><p> 总之，婚礼当中新娘子的戏份还挺足的，从开场忙到洞房。</p><p> 只是寿王的婚礼为了避免丢人，将这个过程全部都省略了。一个九岁女孩去做类似的事情，表面上丢人的是寿王和韦昭训，实际上颜面扫地的是李隆基。</p><p> 前任寿王妃杨玉环被抢，新任寿王妃韦氏还是个孩童，这已经让寿王李琩的精神处于崩溃边缘，所以参加婚礼的宾客们也很自觉，不想为难他，喝完一杯水酒后便留下礼单，一言不发的离开。</p><p> 他们既不想嘲笑或怜悯寿王，也不愿议论圣人，惹祸上身。</p><p> “岳父今日辛苦，也请回吧。”</p><p> 一身绯红色礼服的李琩拱手行礼道，面色平静不知道在想什么。</p><p> 唐代婚礼服饰，是男服绯红，女服青绿，所谓红男绿女也。男性的绯红服饰，也有喻义期盼新郎为高官，其实这也是受了科举制的影响，而从隋代婚服演变过来的。</p><p> 乃是民间婚俗的变化，影响上层贵族的典型例子。</p><p> “你还年轻，日子还长，不要自暴自弃。”</p><p> 韦昭训拍了拍李琩的肩膀说道，说完转身便走。</p><p> 被皇帝抢走老婆的不是他，韦昭训无言以对，谁也安慰不了寿王。</p><p> 岳父离开后，李琩成为了真正的“孤家寡人”，空荡荡王府大堂，桌案上完全没有被人碰过的美味佳肴，府外传来的丝竹锣鼓之声，就好像嘲讽他这个无能的皇子一样。</p><p>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啊！”</p><p> 李琩大吼三声，直接伸手要将堆满了精美饭食的桌案掀翻。没想到，桌案太沉，他竟然搬不动！</p><p> 他颓丧的坐到地上，无奈捶打着地面，浑身的气力都被抽干。</p><p> “我真是个废物啊！”</p><p> ……</p><p> 寿王大婚，普天同庆。</p><p> 得李隆基诏令，全国各地官署全部放假一天！</p><p> 虽然河西边镇不存在“放假”这种说法，吐蕃人来了，当官的人，哪怕在睡觉也得爬起来听命。但寿王大婚，不，再婚的消息，还是以公文和邸报的形式送到了河西节度府。</p><p> 最终方重勇也看到了这份邸报。</p><p> 里面的内容非常丰富。</p><p> 比如说基哥在长安郊外参加秋收庆典，行九推礼啊；什么寿王大婚，王妃乃是韦昭训三女，长安大酺啊；甚至连河西节度府派兵攻占吐蕃新城的事情都有。</p><p> 还有什么朝廷在长安郊外广运潭修运河啊；某日京僚行大射礼于安福楼南啊之类的，在方重勇看来毫无营养的废话消息。</p><p> 有点类似前世的报纸，但基本上说的都是政务相关的事情；更确切的说是跟皇帝关系很近的事情！明摆着是基哥的喉舌，报</p> ', ' ')('\n <p>喜不报忧。</p><p> 联想起寿王的事情，方重勇脑子里出现一个奇怪的画面。</p><p> 寿王李琩在洞房的时候，床上虽然是娇滴滴又年轻得不像话的韦氏，但他行房的时候，嘴里喊着的却是“环环”而不是“韦娘”。</p><p> 而在华清宫的浴池里，杨玉环嘴里喊着的却不是寿王，而是“三郎”。</p><p> 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各自飞。啧啧，这画面真是美得不敢看啊。</p><p> 方重勇手里拿着邸报，一脸贱笑。</p><p> 所谓喜剧，便是发生别人身上的悲剧吧。人与人的感情无法共鸣，亦是无法感同身受。世上急公好义的人毕竟是少数，更多的则是旁边围观的吃瓜群众。</p><p> 不在乎你出不出事，他们只想看热闹，越精彩越好！</p><p> “你在想什么奇怪的事情？”</p><p> 阿娜耶看到方重勇脸上露出坏笑，一脸疑惑的打断他问道。</p><p> “并没有什么奇怪的。”</p><p> 方重勇将邸报放下，伸了个懒腰说道。</p><p> “你不去给你父亲帮忙，怎么跑我这里了？”</p><p> 方重勇好奇问道，他的居所虽然离医馆不远，但毕竟不是住在医馆里啊。</p><p> 方大福他们都在白亭军的驻地，没有回凉州城来。现在服侍方重勇起居的，都是白亭军的士卒，办事毛糙得很，所以每天都是阿娜耶来给他送饭。</p><p> 顺便来给这位“小官老爷”按摩手腕和胳膊。</p><p> 这位长安来的州府参军，给军中丘八代写信写上瘾了，每天都要写一百封信才会停手。</p><p> 只是现在还没到饭点，不是阿娜耶该来的时候。</p><p> “河西节度使崔希逸被免职了……”</p><p> 阿娜耶小声说道。</p><p> 方重勇面不改色，微微点头道：“确实如此，我已经得知此事。”</p><p> 李医官毕竟是官府的人，知道河西节度使换人并不稀奇，阿娜耶知道这事也很正常。事实上，方重勇在第一时间就已经得知此事，崔希逸的离职是大势所趋，谁来也不好使。</p><p> 毕竟，崔希逸是因为“背盟”问题替基哥背锅，官府的人都很同情他，但也无可避免的，让他在河西民间的名声却很差。</p><p>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要奋斗就会有牺牲。官员替皇帝背锅也不是一天两天，一次两次了。</p><p> “新来的那个节度使叫萧炅，这个人好讨厌！”</p><p> 阿娜耶气得跺脚。</p><p> 方重勇一愣，随即难以置信一般反问道：“他不至于说对一个女孩出手吧……”</p><p> “你想哪里去了！他是在找我父亲问药……你想让我父亲配的那种药！”</p><p> 阿娜耶压低声音提醒道。</p><p> “哦哦，我说呢，想来萧炅也不至于如此低级趣味啊。”</p><p> 方重勇打量着阿娜耶那平板一样的身材说道。</p><p> “跟你说正经事呢？要是药方被萧炅抢走，我们前后不就白忙活了么？”</p><p> 阿娜耶怕方重勇搞不懂状况，急得都要哭了。</p><p> “来得好啊，就怕他不来。”</p><p> 方重勇嘿嘿笑道。</p><p> 听到这话阿娜耶一愣，她那有限的小脑瓜，很难想象方重勇这样的奸猾小子在想什么。</p><p> “走，一起去拜会一下这位新任的河西节度使。”</p><p> 方重勇起身便要走。</p><p> 阿娜耶却拉着他的袖子不让走。</p><p> “你将来带我去长安学医，是不是真的啊，不会把我卖到哪个权贵家里学跳舞吧？”</p><p> 阿娜耶一脸哀怨问道。</p><p> 就凭你是信安王的私生女，我也不能这么做啊！你不怕丢人，信安王家里还怕丢人呢！</p><p> 方重勇心中叹息，却是面无表情的郑重点头说道：“放心，我还不至于骗一个半大孩子。”</p><p> “你自己不就是个半大孩子么？”</p><p> 听到对方的话，阿娜耶整个人都不好了。</p><p> 方重勇却是懒得理她，心里盘算着萧炅的事情。</p><p> 崔希逸为人正派，很多事情方重勇都不知道要怎么去跟他商议。但是萧炅就不同了，听说这个人办事手腕很“灵活”。这种小人藏鸡鸡的，最好打交道了。</p><p> 无非是趋利避害四个字而已。掌控了这四个字，就掌控了他们的命门！</p><p> 二人来到医馆，一进药房就看到萧炅在这里四处查看，似乎是想寻找什么。而李医官则是坐在轮椅上，跟在萧炅身后一言不发。</p><p> “这些药材，好像都很普通啊。圣人希望的药，是可以立竿见影的那种。”</p><p> 萧炅慢悠悠的说道。</p><p> “回节帅，那种药，一般都很损耗元气，特别是一些西域来的药，不可进献给圣人啊！”</p><p> 李医官实话实说道。</p><p> “本节帅当然知道那些药不行，所以才来找你啊。”</p><p> 萧炅有些不耐烦的说道。</p><p> “是什么风把萧节帅吹来了呢？”</p><p> 方重勇走上前去，对着萧炅拱手行了一礼说道。</p><p> 对于方重</p> ', ' ')('\n <p>勇的身份，萧炅知之甚详。他连忙上前客套还礼，看了看方重勇身边的阿娜耶，似乎明白了什么。</p><p> “方参军之父乃是天子近臣，有些话可以给方参军说说，却是不太方便让外人知晓。”</p><p> 萧炅很是露骨的暗示道。</p><p> 李医官随即带着阿娜耶退下，这里便只剩下萧炅与方重勇二人而已。</p>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