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 <p> “好。”</p><p> 方重勇微微点头，很显然，他的才智不仅是得到了王忠嗣的认可，看样子郭子仪也是认可的。</p><p> 一行人来到赤水军衙门的书房里，郭子仪就把白亭海北岸发生的事情，原原本本的告诉了方重勇。</p><p> 简单说，就是白亭军黑吃黑，把销赃伙伴给干掉了。这种操作，在河西走廊与西域，发生的频率还挺高的。</p><p> 不仅官军吃强盗的黑，商贾也吃商贾的黑，这里猎人与猎物的区别并非是泾渭分明，一蹴而就。</p><p> 一支商队或许是马匪们的猎物，但他们搞不好也会在时机合适的时候，“客串”一把马匪，去抢劫更小的商队。</p><p> 方重勇有点明白为什么西亚的丝绸比黄金还贵，质量却不咋地了。</p><p> 除了距离远，各种势力乱搞也是个重要原因。</p><p> “白亭军这帮人玩这么一出，还真是妙啊。”</p><p> 方重勇忍不住感慨道。</p><p> 随即郭子仪叉手行礼道：</p><p> “小郎君，某也是以为，白亭军这一招李代桃僵玩得没有破绽。到时候只要把这些突厥人顶出去就行了。</p><p> 杀天竺僧人的是突厥人，在白亭海北面销赃的也是突厥人，白亭军将其剿灭，追回了赃物，不仅无过，还有功。</p><p> 就算崔节帅知道了这件事，也不得不捏着鼻子认了，顺水推舟把责任推在突厥人头上。”</p><p> 郭子仪不动声色的说道。</p><p> 王忠嗣面色数变，随即点点头，对郭子仪的分析深感不安。</p><p> 因为这太踏马符合那帮丘八们的作风，与河西走廊这边的潜规则了！</p><p> 千错万错都是吐蕃人的错，都是突厥人的错，干坏事的只可能是这帮人，又怎么可能保护大家生命财产安全的大唐边军呢！</p><p> 就算是……那也不能声张，内部知道怎么回事就行了。</p><p> 白亭军把赃物和赃款交出去就完事，甚至不需要把替罪羊推出去顶罪，这件事就算完结。</p><p> 崔希逸得了面子，河西节度府得了赃款赃物有了里子。</p><p> 河西各族百姓知道了凶残的突厥人到处劫掠商贾与僧侣，都牢牢的团结大唐官府这边。</p><p> 皆大欢喜！</p><p> 除了那几十个死掉的僧侣外，这件事里头居然找不到一个受害者！</p><p> 所以王忠嗣才觉得，他居然奈何不得白亭军这帮人！</p><p> 大家都去帮白亭军圆一圆这个美丽的谎言多好啊，为什么要当老实人，去戳破这件“皇帝的新衣”呢？</p><p> “这件事，确实无解。”</p><p> 方重勇轻叹一声说道。</p><p> 人力有时而穷，别人已经做好了局，而且明面上没有伤害你的利益。这个时候，其他人入场将这个局补完就行了。贸然去拆台子，只会引起各方厌恶。</p><p> 比如说王忠嗣或者崔希逸强行去拆白亭军的台子，硬是说这件事是唐军做的。这种行为，对所有人都没好处，就算把罪名坐实了，也不过是让唐军在河西走廊的名声更烂而已。</p><p> 但这种被人操控与被人拿捏的感觉，又非常差劲！让王忠嗣意难平。</p><p> “你以为如何处置为好？”</p><p> 王忠嗣沉声说道。</p><p> 他迟早要接替河西节度使的，这是赤水军建军以来的传统。河西节度使，要么一上任就同时兼任赤水军使，要么在掌控赤水军后，升任河西节度使，没有第三种情况。</p><p> 所以王忠嗣很希望自己可以摆平白亭军。现在摆不平，当上河西节度使以后，也是要找机会摆平的。</p><p> “你打你的，我打我的。”</p><p> 方重勇若有所思说道。</p><p> 嗯？</p><p> 王忠嗣与郭子仪一愣，他们二人都是纯粹的武人出身，没有那么多花花肠子，还搞不清楚方重勇到底想做什么。</p><p> “我现在去找崔节帅便是，请岳父放心。”</p><p> 方重勇点点头没有多说。</p><p> “需要我做什么吗？”</p><p> “向白亭军发一份公函，就说赤水军上次与吐蕃人交手的时候，战马颇有折损。现在有一批失去坐骑的赤水军骑兵，需要去白亭海以南的养马场自己挑选一批战马。</p><p> 所以请白亭军撤走守备人员，以免发生误会。”</p><p> 方重勇说了一条让王忠嗣感觉莫名其妙的建议。</p><p> 这种事情，看似很合理，其实并非朝廷的规矩。</p><p> 战士亲自选战马，这个是应有之意，因为骑兵战斗力的第一步，就是人与马的配合。</p><p> 但选马不是这么选的，正规程序是凉州城内派遣司农参军，带着他手下一批“专业人士”（都没有官阶），先去牧场挑马，再带到赤水军这里，由赤水军的士卒挑选。</p><p> 从来没有说让赤水军士卒直接去白亭海那边挑战马的情况发生。</p><p> 那地方，不是赤水军的防区！</p><p> 而一支军队在无调令军令的情况擅闯其他军队防区，形同谋反！</p><p> 事后被问询甚至缴械都有可能。</p><p> 但赤水军的情况稍稍有</p> ', ' ')('\n <p>些不同，因为它是直属于大唐朝廷的，多有宰相遥领赤水军使的先例。毕竟赤水军编制三万三的锐卒，一万三的战马。</p><p> 这配置就是大唐各军中当之无愧的老大，不可能由着地方节度使乱来。</p><p> 所以赤水军去白亭海牧场挑马这个操作，就非常的怪异与微妙。需求很合理，但操作很违规，身份又很强势。</p><p> 更重要的是，现在只是去发公函，并不是真的直接就派人过去。</p><p> 白亭军的人同意或者不同意，对他们而言都是件麻烦事。</p><p> “没了？”</p><p> 王忠嗣一脸莫名问道。</p><p> “对，没了。”</p><p> “那为何要这么做？”</p><p> 王忠嗣没搞明白前因后果，只觉得有点看不透这个操作。</p><p> “白亭军把突厥人抢天竺僧侣的局做得太好，已经没有破绽。我们的目的，也并不是将这件事广而告之，弄得唐军在河西声名狼藉。</p><p> 所以就必须另辟蹊径。从其他地方让白亭军难受。”</p><p> 方重勇嘿嘿笑道。</p><p> 踏马的居然那天让他吹了一晚上的冷风，还被惊吓了一夜。</p><p> 在基哥面前他都没这么狼狈过！</p><p> 要是不给罪魁祸首白亭军那些丘八一点颜色看看，自己以后还怎么在河西走廊当“方衙内”啊。</p><p> “如此也好吧，就说士卒爱马心切，想亲自来牧场挑选，倒也说得过去。</p><p> 虽然不合规矩，却也是人之常情。”</p><p> 王忠嗣微微点头说道。</p><p> 方重勇这一招别的不说，起码可以让赤水军的士卒们心里很舒服，这对于稳固王忠嗣赤水军使的地位，是很有帮助的，他没有理由拒绝。</p><p> “那你们速去吧，这件事越快越好，吐蕃人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来。快点把这些杂事都解决掉，就能快点心无旁骛的对阵吐蕃。”</p><p> 走出赤水军衙门以后，郭子仪一脸歉意对方重勇躬身行礼说道：“某辜负了郎君重托，不知道应该如何谢罪，请郎君示下。”</p><p> “诶，郭判官客气了，这件事只是我没料到白亭军的人，居然反向操作罢了，这并非郭判官的过错。</p><p> 应该说幸亏当时郭判官没有带兵冲过去，与白亭军的人撕破脸，要不然的话，现在的局面已经不可收拾了。</p><p> 白亭军里面，有高人，不好对付。”</p><p> 方重勇沉声说道，目光悠远看着赤乌镇绿洲外随风而动的黄沙。</p><p> “小郎君客气了，客气了。”</p><p> 郭子仪不好意思的说道。</p><p> 他对方重勇的印象，已经有了好几次的反转，现在只觉得这孩子真是不可低估。</p><p> 很快，一行人乘坐马车从赤乌镇来到二十里地外的凉州城，却没想此时河西节度使崔希逸，正在节度使衙门大堂内大发雷霆，一众属官全都噤若寒蝉。</p><p> ……</p><p> 河西节度使崔希逸生气的事情不是别的，正是白亭军军使辛云京派人送来的一份公函。</p><p> 公函里面说，他们前些日子派人在白亭海以北的牧场巡逻，发现几个突厥商人在跟一群来历不明的马匪交易赃物，于是派人袭击了他们，将其全歼，缴获了不少价格昂贵的“金缕佛衣”丝绸袈裟，应该是前几天那批天竺僧侣的。</p><p> 顺便还从不法突厥商人那里缴获了一些金银币。</p><p> 如今这批赃款赃物，白亭军也不知道要如何处理，所以发函来请示河西节度府，是不是需要将这批东西运到凉州城的府库充公。</p><p> 看语气，谦卑得不像手握兵戈的丘八；其行径，却又与河西丘八的作风别无二致。</p><p> 崔希逸生气的是，白亭军的人，在把他当傻子编故事呢！</p><p> 可是这个“美丽谎言”，他却不能拆穿！</p><p> 更令人无奈的是，节度使的任期很短，最多不过四年，而且一旦调走就是远调，不可能在河西有什么势力。</p><p> 而白亭军军使，虽然任期也是四年，但他们的轮换，却多半在河西五州内部轮换。</p><p> 所以白亭军军使“戏耍”崔希逸，后者虽然憋屈，然而在河西本地人眼中，却并不能说明白亭军的人不讲规矩，只能说明崔希逸本事不大，镇不住场子。</p><p> 有个刺头出来闹一闹，对于河西本地各军的将领们来说，都是有隐性好处的。谁没事会掺和这种鸟事啊！</p><p> 简单说，崔希逸现在的状态就是无能狂怒！</p><p> “节帅，方参军求见。”</p><p> 一个文吏走过来对坐在案头生闷气的崔希逸说道。</p><p> “方参军？”</p><p> 崔希逸在脑子里搜刮，究竟有哪个姓方的参军。</p>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