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顶着一张看起来经不起风吹雨打，很需要人保护的脸说这番话，给人的震撼感是很强的。<br />\n罗胖不死心：“谈恋爱不一样的，互相依靠，终归比一个人好。”<br />\n桑兮渺点了点头，“或许是吧。”<br />\n她也经常画双向奔赴的cp，她很喜欢那样的爱情模式，但她其实不信现实里存在。<br />\n罗胖乘胜追击，极力怂恿：“你没谈过恋爱，你可以和我试试啊。”<br />\n桑兮渺疑惑地看他，“可是我对你没感觉，怎么和你谈？”<br />\n罗胖满脸受伤地捂住胸口，“兮渺姐姐，你太狠心了。”<br />\n他演的夸张成分太多，桑兮渺不以为意，说：“我走啦，拜拜。”<br />\n她戴上帽子，走去地铁站。<br />\n耳机里放着舒缓的音乐，头歪靠着旁边的扶手，她不知不觉阖上眼睛。<br />\n不知过了多久，腿被人用力地撞了一下，她才猛地惊醒。<br />\n到站了。<br />\n她匆匆忙忙下车，忘了去寻找撞她的人。<br />\n盛时远远地目送桑兮渺出站，摇头叹息。<br />\n还是这么心大，不知道她有多少次犯困睡过站，又有多少次坐反方向。<br />\n以前和他一起出门，她还很高兴：“太棒了，幸亏你方向感好。”<br />\n他无奈：“你那是方向感不好吗？你分明是不带脑子。”<br />\n她嬉皮笑脸：“脑子多重啊，累，有你带着就好啦。”<br />\n他故意吓唬她：“你就不怕被我卖了么。”<br />\n“卖了的钱可以分我一半吗？”<br />\n……<br />\n盛时想不明白，没有多大变化的一个人，怎么能把一整段记忆忘掉。<br />\n他不由得猜，是不是她出过车祸，伤到头部，导致了失忆。<br />\n第二天，他通知他们准备体检。<br />\n桑兮渺问：“我快离职了，也要去吗？”<br />\n盛时已经准备好了借口：“如果你在‘minutes’受了工伤，也好及时找我理赔，不是么。”<br />\n桑兮渺心说，真是罕见的好老板。<br />\n做完全套体检，他拿着她的体检报告单看，越看越沉默。<br />\n因为长期熬夜画画，视力、心电图、性激素、肝功能等均有不同程度的问题。<br />\n不过除此之外，也没有别的异 <br>\n\t\t\t', '\t')('\n常。<br />\n盛时果断给她预约了一个脑部ct，这是常规体检之外的项目。<br />\n桑兮渺懵：“你怀疑我脑子有问题？”<br />\n感觉像在变着法地骂她。<br />\n“做全套一点才放心。”<br />\n“行吧。”她无可无不可。<br />\n结果倒是一切正常。<br />\n吴浩东他们早已经做完回店里了，桑兮渺跟着盛时一起走。<br />\n他微微皱着眉，不知在想什么。<br />\n桑兮渺说：“时哥，明天就是我在‘minutes’的最后一天。”<br />\n盛时脚步略顿，“嗯”了声。<br />\n她试探地问：“我这一个月应该没有什么让你不满意的吧？”<br />\n“……嗯。”<br />\n“那，到时我叫人来运走兔子？”<br />\n盛时瞥瞥她，语气听不出情绪：“你家有地方放吗？”<br />\n“我腾了一块地方，可以放的。”<br />\n盛时心里有点不是滋味，没有再看她，冷着脸往前走。<br />\n他又怎么不高兴了？<br />\n跟春天变化多端的天气似的，上午晴空万里，下午就阴沉沉的。<br />\n桑兮渺亦步亦趋地跟着他。<br />\n“桑兮渺？”<br />\n她来之前想过会不会碰到桑思邈或者陈敏容，但还是抱着侥幸的念头，他们一般都在手术台上或是门诊，不至于这么巧。<br />\n然而事实就是这么巧。<br />\n穿着白大褂的陈敏容站在不远处，目光犀利地打量着他们。<br />\n桑兮渺走过去，用身子挡住她看盛时的视线，讷讷地喊了声：“妈。”<br />\n陈敏容质问道：“你交男朋友了？为什么不跟家里说？”<br />\n“没有……”<br />\n盛时姿态沉稳，扬着一道得体的，恰到好处的笑。<br />\n“阿姨您好，我是桑兮渺的同事。”<br />\n陈敏容语气稍缓，但神情仍算不得和善：“你好。最近这段时间，她给你们添了不少麻烦吧。” <br>\n\t\t\t', '\t')('\n“没有的，她很勤快，也好学。”<br />\n陈敏容说：“我了解她，她除了画画，什么也做不好，笨手笨脚的。服务行业需要细心、耐心，她不适合。”<br />\n桑兮渺怎么听不出来，陈敏容是要逼她辞职。<br />\n她咬了咬下唇，正要开口，盛时比她快了一步。<br />\n“人不是一出生就会走路的，总要给她一个摔倒，又站起来的机会，不是么。”<br />\n盛时不卑不亢地说着：“阿姨，既然她是您的女儿，您应当比我们这些外人更看得到她身上的闪光点——她能将爱好变成傍身之计，很辛苦，也很了不起了，已经远胜许多人。”<br />\n桑兮渺听得发蒙。<br />\n第一次，有人为她说话，以几乎得罪陈敏容的形式。<br />\n也是第一次，有人说，桑兮渺，你辛苦了。<br />\n第18章 第十八个梦想不想摸一下？<br />\n对于父母，桑兮渺的感情始终很复杂。<br />\n在她小时候，双医生的家庭不算富裕，也称不上贫寒，但陈敏容舍得花很多钱送她去学特长，带她出去旅游。<br />\n因为陈敏容认为，一个女孩子一定要增长见识，而不囿于眼下的一亩三分地。<br />\n所以桑兮渺学会了画画。<br />\n有时候她会感恩于父母给予她的物质生活条件，同时也痛苦于，自身实力与眼界的不匹配。<br />\n在刚学会用钢笔的年纪，就知道了万宝龙这个品牌；又在同龄人开始关注打扮时，家里就有别人送的宝格丽包包。<br />\n于是同学们纷纷艳羡不已：你爸妈对你真好。<br />\n但她该怎么跟他们说，她拿着全班第十的考卷回家给他们看，会被他们痛心疾首地批评她考砸了呢？<br />\n他们将他们当年的成绩单翻出来，甩在她面前，指责她好逸恶劳，不肯下苦功夫学习，不然他们的基因结合，生下来的孩子成绩怎么会这么差。<br />\n每当此时，他们之间就会不可避免地爆发一场争吵。<br />\n桑思邈对陈敏容说：“你看看，花了那么多钱，你教出来的好女儿。”<br />\n陈敏容不会忍气吞声，当即回骂：“你天天当甩手掌柜，你在她身上花过心思吗？就你桑主任上班辛苦，活该我来管孩子，操持家务？”<br />\n“我是不是之前让你把她送到封闭式学校去？是你死活不同意。”<br />\n“学校能有家里条件好吗？她现在最需要营养和充足的睡眠！”<br />\n这样的两个人，倒是在抵制她画画，逼她学习这件事上，达成了出奇的一致。<br />\n他们形成一条坚固战线，防止她从他们划定的范围内逃出来，弱小的她，撼动不了分毫。<br />\n桑兮渺被困了几年，迎来第一个真正的反抗，是在大一。<br />\n当时她加入漫画社，结识了整个大学期间最好的朋友，苏婧。<br />\n苏婧学经管，她厌恶极了高数，热爱研究中国古代哲学，她是个生性浪漫自由，共情能力很强的女孩子。<br />\n受她影响，桑兮渺决定转专业。 <br>\n\t\t\t', '\t')('\n父母得知后大发雷霆，桑思邈最后拍板说：“既然你这么有主意，反正你也十八岁了，我们也不用管你了。”<br />\n便断了她的经济来源。<br />\n桑兮渺性子也倔，没服一声软。<br />\n她存的压岁钱不多，撑了一段时间，她只能想办法去挣。<br />\n可课余的兼职，她要么干不来、不肯干，要么薪资太少，根本无法支撑她的开销。<br />\n这个时候她才明白，脱离了父母的自己，多么平庸。<br />\n而那么点见识，偏偏又令她不愿意向他们，向生活，低下高昂的头颅，折辱清高的灵魂。<br />\n时隔多年，她再次被陈敏容揭穿——除了画画，她的确什么也做不好。<br />\n桑兮渺自小被耳濡目染，认为任何事情要做到极致，才配叫作“好”。<br />\n样貌、成绩、身材、画技……她从来没觉得，自己哪一点做到极致。<br />\n但盛时说，她很了不起，已经远胜许多人。<br />\n如果陈敏容也这么夸过她，她的配得感会不会强一点，痛苦会不会少一点？<br />\n当你因为一个人受委屈，你会不断地回忆，并放大、夸张她对你如何不好的种种细节。<br />\n尤其是在外人的善意的衬托之下。<br />\n于是桑兮渺转头跑了。<br />\n她已经感觉到鼻腔里冒着酸气，眼眶也即将沦陷，她不想在盛时和陈敏容面前情绪崩盘。<br />\n桑兮渺知道，她还没有彻底痊愈。<br />\n她的心像一只碎裂成片，又拼好的瓷器，哪怕将裂口层层遮盖，别人或许难以察觉，但她自己知道，缝隙始终存在。<br />\n以免再次破碎，桑兮渺总是采取逃避的方式。<br />\n躲到一个没有人认识她的地方，小心地，自怜自艾般地抚摸那一道道裂痕。<br />\n桑康乐生日那天是，这次依然是。 <br>\n\t\t\t', '\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