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br />\n“将军明儿赴约时，故意表现出难相处之态，引得对面对将军不满，这事不就黄了么？”<br />\n“嘶。”沈知书吸了一口气，“这听上去倒是个好法子，只是若是做得过火，反对人小姑娘造成身心伤害，便不好了。”<br />\n“这有何难？”侍子道，“将军只说‘我想要十个孩子’便是，对面姑娘一听，保准被吓跑了，谁吃得消生十个呢？此后这事若是在京城内传开了，估摸着上门提亲之人也会斟酌再三，倒是一劳永逸！”<br />\n沈知书眼睛一亮，点点头：“言之有理，这个月月银翻倍。”<br />\n侍子大喜。<br />\n于是第二日中午，沈知书如约而至酒楼，见着方二小姐后，开口便是：“我想要十个孩子。”<br />\n结果张二小姐眨眨眼，激动起来：“我曾与人说想要十个孩子，别人都不理解，说那岂不是闹死了么？然我就喜欢孩童，越闹我越开心。却不想将军也如此喜欢孩子，我与将军果然投缘！”<br />\n沈知书：……<br />\n什么馊主意。<br />\n回去就没收那侍子的月银。<br />\n第46章 “我可以装作视而不见。”<br />\n张二小姐长了张极为温顺的脸，头上只簪了根银钗。<br />\n她垂头的时候，钗上的流苏轻晃，在窗外射进来的阳光里闪着细碎的光。<br />\n张二小姐声音原本是婉转细腻的，激动起来的时候便有些过于婉转了，拐出了九曲十八弯的架势。<br />\n她道：“我是真没想到还能找到同道中人！便是我娘也劝我，找个差不多的得了，没人吃得消养十个孩子。将军果然非同一般，不是俗人！”<br />\n沈知书听得很麻。<br />\n张二小姐磕巴也不打地说了一长串中心思想为“如何爱孩子”的话，终于像是说累了，端起茶盏抿了口茶。<br />\n沈知书这才有空插嘴：“我方才扯了谎。”<br />\n“嗯？”<br />\n“我其实不爱孩子。”<br />\n张二小姐定定盯着她瞧，沉吟片刻，摆摆手道：“无妨，我姐妹里也有不爱孩子的，我可介绍给将军。”<br />\n她说着，偏头唤来自己的侍子：“去吴家走一趟，将三小姐请来，说是我请她与沈将军吃饭。”<br />\n沈知书：……<br />\n沈知书忙止住听命而去的侍子，思来想去找不着更合适的借口，索性摊牌了：“不必麻烦，其实——”<br />\n“我知晓将军之意。”张二小姐打断了她，“将军定是说，其实不必有旁人掺和，将军仍是想同我再接触接触是不是？”<br />\n沈知书：……？<br />\n张二小姐继续道：“若是将军不想要孩子，其实这也好办。莫若将军嫁与我，我再娶几房小妾，同她们生孩子便是，将军一概不用操心。至于娶将军的聘礼，将军不必担心，我张家财大气粗，将军想要多少我家都拿得出。若是将军因着我有小妾但将军没有而感到不公，其实妾室本也不分你我，我的便是将军的，将军……”<br />\n“停。”沈知书听不下去了，深吸一口气，道，“我原想说的是，我今儿来不是为了相亲。”<br />\n“那是为了什么？” <br>\n\t\t\t', '\t')('\n“我娘先斩后奏便替我约了阁下，我事先完全不知情，然事到临头不好拒绝，只得硬着头皮来了。阁下若是乐意，到底也是缘分一场，我们或可成为朋友；阁下若是不乐意，吃完这顿饭便分道扬镳，我再送阁下一个见面礼，缘分便到此为止。”<br />\n张二小姐点点头：“原是如此。”<br />\n下一瞬，她却叹了口气：“唉，其实我也是。”<br />\n沈知书没转过弯：“嗯？是什么？”<br />\n张二小姐轻声道：“我娘一直催我找人家，不停与我说媒，我也觉没趣。我孤身一人无拘无束惯了的，若是枕边冷不丁又躺一人，想着那场景便觉浑身不适。”<br />\n沈知书恍然大悟：“原是如此。”<br />\n张二小姐那股子九曲十八弯的劲儿已没影儿了，说话细声细气。她顿了一下，继续道：“将军不觉方才的我过于狂热激动了么？我向来是如此吓退对面的。我其实也不爱孩子，然我想着，只要比将军还要狂热，将军定然受不住。”<br />\n沈知书笑道：“竟有此事？阁下演技确实精湛，我都没看出是装的。”<br />\n“修炼了一年才修炼成这样呢。”张二小姐摇摇头，“一开始的时候我压根儿豁不出去，我原也是沉默小心的性子，一盏茶的功夫只能吐几个字。”<br />\n沈知书听罢拱拱手：“阁下大约在这方面经验也丰富。我正为躲说媒烦忧呢，还请阁下不吝赐教。”<br />\n“这不难，将军只需记住这句话：胆子要大。”<br />\n“嗯？”<br />\n“胆大地拒绝娘亲们的催婚、媒人的说媒，若是实在拒绝不了的，在约会时便胆大地扮丑以让对面对自己不满意，总之怎么胆大怎么来。”张二小姐温声说，“不过我这提醒对将军来说大约也无用，将军征战沙场那么些年，胆子自然是最大的。”<br />\n沈知书点点头，问道：“那阁下觉着我方才那‘想要十个孩子’之语胆不胆大？”<br />\n“这倒是胆大的，估摸着能吓退不少人。”张二小姐沉吟道，“将军若是乐意，我回去便在姊妹间散布出‘将军想要十个孩子’的消息。不过只怕若是真有想要十个孩子的找上门，那可不好办。”<br />\n“无事，能躲一阵是一阵。”沈知书笑道，“那么此事便拜托阁下了，今儿这顿我请。”<br />\n“将军委实太过客气。”张二小姐说，“说起来，我也有事拜托将军呢，一直想结交将军，只是苦于没有门路。”<br />\n“哦？何事？”<br />\n“我今年乡试又落了榜，思来想去大抵不是从文的料，便想着从武试试。将军看我可有这方面的天赋？”<br />\n沈知书看着她那风吹吹便能倒的身子骨，说不出昧着良心的夸赞，清了清嗓子，道：“还是从文好，武将太辛苦些，一不小心还要掉脑袋，你们大家子养尊处优出来的估摸着受不住。”<br />\n“实在是没法了。”张二小姐轻轻叹了口气，“我寒窗苦读十年，夫子换了一波又一波，却连个举人也没考上。我姐已然入朝为官了，她倒是有借口说先立业再成家，于是能躲掉娘亲们的催婚。”<br />\n“哦？你姐是……？”<br />\n“户部员外张芸钟是也。”<br />\n沈知书这几日猛啃朝中文武百官的名册，是故这会儿倒能说出什么来：“张员外曾有耳闻，圣上赞过许多回。不过说到阁下的绩业……从文不行从武不行，莫若试试从商？”<br />\n“从商？说起这个，我鼓捣的胭脂铺子一年流水一二百两银子，虽不入流，倒也算是一点点小成绩。”张二小姐细声细气地说，“将军倒是给了我个好思路，倘或将胭脂铺子做大，也好以‘忙着做生意无暇相亲’来堵我娘亲们与我相看人家的心。”<br />\n“这便是了，未必非要入仕途。”沈知书笑道，“我们现来统一一下对外口径——你便说我要十个孩子，你不乐意。”<br />\n张二小姐：“你便说我太狂放，听我说话像是听一百只鸭子在吵架，实在受不住。”<br />\n俩人击了个掌，达成一致。<br />\n沈知书不疾不徐地站起身，将袖中藏着的包装完好的玉佩往桌台上推了推：“一点薄礼，不成敬意。”<br />\n张二小姐有些不好意思，讷讷道：“为了给对面留下没礼貌的印象，我连见面礼都未曾带，眼下倒是失礼了。” <br>\n\t\t\t', '\t')('\n“这也无妨，我倒是想结识张员外，改日定当上门拜会。”沈知书笑道，“今儿的饭先吃到这里，我家里尚有事，便先行一步。”<br />\n张二小姐颔首道：“将军请自便。”<br />\n沈知书从酒楼出来，打道回府。<br />\n两位娘亲和九位姨娘在大厅里排排坐，活像殿试时大殿最前方杵着的一整排监考员。<br />\n监考员沈寒潭最先发问：“感觉如何？据说张二小姐是个活泼的性子。”<br />\n“是活泼。”沈知书装模作样地叹了一口气，“就是有些太活泼了，吵得我耳朵疼，娘你不知道，她说起话来像是有九百九十九只鸭子在耳边叫。”<br />\n“果真？”何夫人与沈寒潭对视两眼，有些犹疑不定，“上回同她见面的时候，看着挺好一姑娘。”<br />\n“嗐，人都是会变的，也会伪装。”沈知书道，“或许她经受什么刺激，性格大变样；又或许上回见何娘时，她的好性子都是装出来的也未可定。”<br />\n沈寒潭与何夫人唏嘘一阵，到底没再说什么：“也罢了，等着罢，看看是否有其余合适的人家。”<br />\n沈知书一面点头如捣蒜，一面在心底干笑一声。<br />\n……哈哈，什么人家。<br />\n能吃得消十个孩子的人家吗？<br />\n-<br />\n昨晚近乎落荒而逃，也不知姜虞那边如何。<br />\n她会不会伤心。<br />\n沈知书这么想着，还是打算登门看一眼。<br />\n她只带了个心腹随从，于下午时分拎着一大盒草莓叩响了长公主府的门。 <br>\n\t\t\t', '\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