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真是治疗人伤痛的良药。章葛薇不过是和孟杰书离婚五年, 性格就完全变了一个样，聊完过往，还能语气诙谐地调侃前夫身价。<br />\n刘立心里感慨几句, 又问她画叫什么名字, 它未完成时她见过没有。<br />\n章葛薇：“画里画的应该是我第一次和他去参加晚宴时穿着红色礼服时的样子。他跟我商量过画什么, 但具体画成什么样, 我还真不知道。”<br />\n“好，感谢你提供的信息，今后我们可能还会联系你, 请务必保持电话畅通。”<br />\n挂断与章葛薇的通话, 刘立立刻联系谢奇致，把她说的内容转述给谢奇致，又问道：“这些内容对讯问孟杰书有用吗？”<br />\n他估摸着谢奇致现在呆在晋北，能做的也就是审讯孟杰书了。<br />\n“有用！”谢奇致求证般地再问了一遍, “他们的孩子是烧得面目全非了吗？”<br />\n刘立肯定道：“章葛薇说他浑身焦黑。”<br />\n谢奇致：“所以即使是作为母亲的她，也没办法认出他究竟是不是他孩子, 是吗？”<br />\n刘立沉默一瞬, 道：“可以这样认为。”<br />\n“从章葛薇的叙述来看, 孟杰书很爱她, 但又很讨厌孟宝来。”谢奇致违背他自己的原则, 以最大地恶意推测道, “这场火来得很突然, 有没有可能是孟杰书做的？”<br />\n刘立谨慎道：“有这个可能。但现在也没办法查了……而且, 当时认定为意外事故, 会有错吗？”<br />\n谢奇致低声赞同：“的确……”随即他换了满含诚恳的嗓音，“刘立，你和炜炜留在松江休整，手机别关，我会随时联系你们。”<br />\n刘立没有任何异议，认真应允。<br />\n关于案件的所有信息，谢奇致是了解最多的，他脑里整合了所有关于胡雪菲、詹俪、古宣琪、贺昕以及戚芷桐案件的信息，他也是几人中最了解戚芷桐和孟杰书的人。<br />\n即使没有这些，刘立也无条件信任他……哪怕他们合作才四年。<br />\n安排完刘立那边以后，谢奇致准备再次踏入讯问室。<br />\n留给他与孟杰书对话的时间不多了，他必须在剩下的这点时间里找到能拿到孟杰书绘画的那幅《kill》的理由。<br />\n对了……<br />\n这幅画他想送给谁？<br />\n章葛薇！<br />\n他放下已经握住门把手的手，向外走几步，拿出手机拨通了刘立给的章葛薇电话。<br />\n电话一接通，女声响起：“喂？谁啊？”<br />\n谢奇致自报家门，对方立时笑了一声：“你同事才给我打过电话不久呢。说吧，什么事？只要我能帮忙，我一定帮。”<br />\n闻言，谢奇致先道了谢，然后才说：“能否请你向孟杰书要那幅他为你画的人像画？”<br />\n章葛薇有些奇怪：“要画干什么？我以什么由头要？”<br />\n她忽然想到刘立与她通话时，她曾惋惜过没能拿到大画家孟杰书的作品……该不会警察信了，特地打电话过来给她一个要画的机会吧？不是吧！<br />\n谢奇致回想讯问孟杰书时，他时而冒出的呓语，道：“他很想送给你，但怕你不接受，一直没送。你要来也算成人之美，可以吗？”<br />\n“这……”<br />\n谢奇致听出她的犹豫，自己又不能透露案件细节，只能万分诚恳地请求：“不瞒你说，我们这边很需要这幅画。你放心，我们不会对它做什么，只是确定一件事。” <br>\n\t\t\t', '\t')('\n章葛薇犹豫半晌，才开口答应，“我试试，但不保证一定行啊。”<br />\n说完，她立马挂断电话。<br />\n听着话筒里的忙音，谢奇致有些迷茫，章葛薇离开孟杰书五年了，她还保存着孟杰书的联系方式吗？事实是……没有。<br />\n因为没一会儿他手机铃声响起，是章葛薇打来要号码的：“抱歉哈警官，我急着帮你们忙，却忘了自己根本没孟杰书电话。不瞒你说，我俩离婚后，就没再联系过了。”<br />\n谢奇致笑道：“嗯，正常。孟杰书刚好在我身边，你可以直接通过我的电话联系他。”<br />\n章葛薇半点也没犹豫：“也行！”<br />\n“这通电话我们会录音。”<br />\n“理解理解。你把手机拿给孟杰书呗。”<br />\n这回他顺利地进了审讯室。<br />\n经过快一天的审讯，孟杰书已全无刚来时的绅士气质，外套内的衬衫已经起皱，他身上一直萦绕的若有似无的清香早就消失。他颓废了许多。<br />\n但见到谢奇致再次进门的时候，他却发出了温柔笑声：“警官，你还有问题吗？”<br />\n谢奇致笑了一下，对他的心态倒是很赞赏。<br />\n讯问过程中，初期面对他问的与章葛薇有关的事，他很是稳不住，情绪波动很大，后来或许是意识到他们问不出什么新鲜问题了，他又变得游刃有余起来。<br />\n不过等会儿接电话时……还不知道他能不能保持住现在的温和了。<br />\n谢奇致笑意加深，举起手机展示，很亲和地说道：“章女士给我们打了个电话，说想和你说些什么。”<br />\n没问题，这一通确实是章葛薇主动打的，也确实是借他的手机要和孟杰书通话。<br />\n但现场所有人没有一个会真的相信章葛薇会无缘无故打电话来。<br />\n谢奇致这次是使了个阳谋。<br />\n“我说了——”孟杰书温和假面瞬间破碎，他咬着牙低声恶狠狠地叱道，“不许去打扰小薇！”<br />\n谢奇致笑容没变，轻飘飘地说道：“这一通是章女士主动打来的，不信你看。”<br />\n他将屏幕放到孟杰书眼前，指着号码前小小的“呼入”两字。<br />\n孟杰书看见正在通话的页面，看见那一串熟悉的数字，心神瞬间为之一震。这五年来……小薇没有换过号码，但他却从不敢拨通。<br />\n“喂？”<br />\n或许是久等没等到人说话，亦或许是听到了谢奇致的话，总之，话筒里传来一道孟杰书日思夜想却五年来不曾亲耳听到的声音。<br />\n他嘴唇颤抖，脸颊忽然浮现出奇怪的红晕——他这幅模样滑稽极了，既像满含春情与爱人初见的小伙子，又像见了此生再见不到的人的迟暮老人……既兴奋、幸福又流露出一丝悲戚。<br />\n他想抬手接住那一部小小的电话，又生怕手一动章葛薇的来电便像梦中幻影似的消失。<br />\n而等他真正准备抬手时却愤怒地发现，他动不了。他的肢体被禁锢在这张椅子上，他的灵魂被困在这间不大的屋子里。<br />\n此时此刻，他多想能顺着电话的波动飞到章葛薇身边去。<br />\n他有太久没亲眼见到她，没亲耳听到她的声音！<br />\n他的心一直叫嚷着、一直渴望着。 <br>\n\t\t\t', '\t')('\n今日……他竟然能亲耳听到她的声音么？！<br />\n谢奇致看出了他的动作，明白对方同意接听电话，于是从善如流地将电话按了扩音，然后靠近他唇边，示意他说话。<br />\n孟杰书怔愣地看着屏幕上飞快流逝的时间，在话筒里传出第二次催促时，抬头哑着嗓子说：“举高——把手机屏幕对准我的眼睛！”<br />\n他要对话，和章葛薇“面对面”说话！<br />\n他愿意配合，谢奇致二话不说，立刻将手机横握着立在孟杰书眼前。<br />\n“……小、小薇。”<br />\n“……”<br />\n“小薇？你还在吗？”<br />\n“……当然在。”<br />\n今天第三次听到章葛薇的声音，孟杰书抿了抿唇，嘴角微微上扬，眼底的幸福都要溢出来了。<br />\n他清清嗓子，抖了抖肩，再次启唇，用极为温柔低哑的声音唤道：“小薇。”<br />\n如果是曾经的章葛薇，她必然会因这样的声音这样的低语而羞红脸颊，但现在的她……几乎走遍祖国的疆域，看遍世间美好，再不会为简单一句呼唤感到心动。<br />\n她十分冷静地执行警察交给她的任务：“孟杰书，电话是我打的。有个警察——不是这部手机的主人——打电话问了我有关你的事。托他的福，我回忆了一番过去……”<br />\n孟杰书身体微微前倾，时而点头应和对方的话，见她谈到过去，嘴唇瞬间颤抖了一下，感动不已地叹道：“你还记得我们的过去！”<br />\n章葛薇被他这样突然的一句话吓了一跳，一句不太礼貌的话刚要脱口而出又被她硬生生地憋了回去。<br />\n她沉默一瞬，忍着不适回复道：“嗯记得……我还想起我们离婚之前你为我画了一幅画。”<br />\n“嗯。”孟杰书满脸喜意地点了点头，为章葛薇的记得而高兴，“我好想送给你，却怕你……不，小薇，等我死了，我再送给你好不好？”<br />\n他没等章葛薇回答，自言自语道：“小薇那么善解人意，一定会同意的。”<br />\n其实一直都不太善解人意的章葛薇发出了两声尴尬的笑。<br />\n“小薇，你的笑声还是那么动听。”<br />\n章葛薇尬得脚趾抓地，连忙把话题拉回人像画上：“那时你才起了稿，画得如何我还没见过，不如就这会儿拿给我看看吧？正好我在楚林，离松江近。”<br />\n孟杰书犹疑不定：“小薇……如果你愿意见见我……如果你愿意见我，我们像读书时期那样彻夜长谈……那现在给你也无妨。小薇，我一直希望它能作为遗物被你拥有。” <br>\n\t\t\t', '\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