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感觉……刚才那里，好像有人？<br />\n可如果有人，世界意识不会感觉不到。<br />\n我刚才与世界意识的对话是出声的，这些对话被普通人听了，对世界意识没有任何好处。<br />\n或许真的是错觉？<br />\n……<br />\n而直到破戒刀顶在我的心口，我才知道，那天不是错觉。<br />\n路仁佳误入我与世界意识的对话现场，又被世界意识入侵了大脑。<br />\n世界意识无法操控个人，但它可以，还给路仁佳记忆。<br />\n从第一世开始的记忆。<br />\n世界意识蠢了这么多世，终于走了一步好棋。<br />\n可惜，被它算计的是我。<br />\n一口气接收了之前二十九世记忆的路仁佳，自然能发现，这个世界有被规定好的剧本与命运，并且在不断轮回。<br />\n而身为路人甲的他，被剧情书写的命运就是死亡。<br />\n这一世，他一直在尝试与妖族抗争，想改变人族的命运，可他接收记忆之后发现，世界的命运走向，仅凭他的力量，无法改变。<br />\n他毕生的追求，忽而成了空谈。<br />\n他从自己的主角，变成了别人剧本里的一个路人。<br />\n然而，更糟糕的是，他以为的挚友、知己、宿敌、恩人——只是在演戏。<br />\n在他的视角里，他被耍的团团转，我时而与他亲密无间，时而冷眼看他死去，就像是看一个有趣的玩具。<br />\n那些所有的命中注定、一拍即合、兴味相投，都离不开算计。<br />\n他的崩溃，理所当然。<br />\n他的这些情绪，当时被刀顶住心口的我并不知晓。<br />\n他的一杯药酒，让我身上没了力气，我只能尝试说服他，让他别真的把刀刺进我的心脏。<br />\n最终，我的一句“天下没了我，会大乱”，成功让他住了手。<br />\n他说，“好，那就看看，没了你的话天下会不会真的乱成一团。”<br />\n我们世界的重启，算不上真正的轮回。<br />\n无论重启过再多次，每个人的灵魂与本我不变。<br />\n他就是他。<br />\n即便知道了世界的真相，也依旧愿意以最柔软一面，面对天下无辜的百姓。<br />\n于是他收起长刀，褪下了左手手腕上缠着的佛珠。<br />\n世界意识还在我脑中催促着我积累力气，找机会一击必杀。 <br>\n\t\t\t', '\t')('\n我没有理它，任由路仁佳低头，抓住我双手拢在身后，以佛珠捆住。<br />\n这个姿势贴的太近，倒像是一个拥抱。<br />\n我仰头看着他。<br />\n他有双很漂亮的眼睛，我记了好久，有三十世那么久。<br />\n他察觉到我的注视，看向我，又在与我目光相接的瞬间，移开了目光。<br />\n他伸手绕道我脑后，抽开了我的发带，用发带遮住了我的眼睛。<br />\n这个姿势，好像有些奇怪。<br />\n我开着玩笑，“大师，您这样做，我以为你想吻我。”<br />\n风吹树叶。<br />\n树叶沙沙。<br />\n他不回答。<br />\n第343章<br />\n路仁佳将我带到了镇妖塔最高层。<br />\n这座镇妖塔, 确实有几分神异，居然能屏蔽高等世界的窥视。<br />\n不过在普通人眼中，这只是一座象征意义大于实际意义的纪念建筑。<br />\n所以这里几乎不会有人来, 只有僧人会打扫外面的尘土, 清理生长的杂草。<br />\n这里最热闹的时候, 大概是每年的祭祀。<br />\n除此之外，寂寥无人，正适合藏我。<br />\n被摘下眼罩, 我环视四周。<br />\n环境尚可。<br />\n这是宝塔的最高一层，面积算不得大, 但视野足够广。<br />\n八边形的房间中, 放着必须的生活用品, 还有一张简单的床。<br />\n从宝塔最顶端，垂下五条铁索，刚好可以控制住我的四肢和脖颈。<br />\n不过路仁佳只是用其中一条, 锁住了我的左手。<br />\n皮肤与黑铁色镣铐接触的瞬间，就感受到了一阵刺骨的冰冷。<br />\n铁索不仅材质特殊，而且细细看去, 铁索上刻满了经文。<br />\n我觉得有趣，刻意催动妖力，那经文便亮起淡淡的金光，威严无比, 与此同时，一股灼烧感顺着与镣铐接触的皮肤, 沿着全身经脉, 席卷全身。<br />\n“不要想逃走。”<br />\n“你逃不掉的。”<br />\n路仁佳淡淡看我一眼，握住另外一条自天垂下的铁索, “如果搞小动作，我会把这五条铁索全都用在你身上。” <br>\n\t\t\t', '\t')('\n我懒懒靠在墙边，一指那张床，“我不跑，但是你得给我换一张床。”<br />\n“床板太硬太小，我不喜欢。”<br />\n我对衣食住行的要求很高，上一次睡觉环境这么糟糕，还是在高中的桌子上。<br />\n“你又不能总抱着我睡，给我当人肉毯子。”<br />\n我随口说。<br />\n反正他什么也不记得。<br />\n——我本是这样想的。<br />\n却没想到，他闻言，手几不可查地一颤，那被他握住的铁索便跟着轻轻一抖，发出细微的金属碰撞声，就像那年夏天，挂在教室后窗的风铃。<br />\n风一吹，就合着蝉鸣，响声叮叮。<br />\n就是这个时候，我知道，这一切他都想起来了。<br />\n我也终于明白了他突然下定决心来杀我的原因。<br />\n世界意识这个猪队友。<br />\n我看着他，不知道他会作何反应。<br />\n他却只是松开了握着铁索的手，转身离去。<br />\n他月白色的僧袍，随着他转身而膨起一片弧度，转而垂落。<br />\n他的脚步声渐渐听不见了。<br />\n我低头，才发现自己盖在广袖下的手，竟然握成了拳，像是在紧张。<br />\n我在紧张什么？<br />\n大概是在紧张……他恢复记忆会影响计划吧。<br />\n之后他果然给我换了一张床，规格当然比不上我在皇宫睡得好，不过已经比之前那张床板好很多了。<br />\n天花板上的锁链被放得很长，我可以在这一层随意走动，只是不能离开。<br />\n所以洗澡，就变成了最不方便的事。<br />\n每晚的洗澡水，都要路仁佳帮我扛上来。<br />\n也不知道他一口气爬十八层的时候，会不会有那么一丝后悔，把我囚禁在这。<br />\n每每想到这个可能性，我就忍不住想笑。<br />\n尤其是，洗完澡之后的污水，还要他背下去撒掉。<br />\n这个世界的功法只限于打打杀杀，像引水再盛满浴桶这种事，还没人能做到。<br />\n路仁佳把脏水处理掉，再将浴桶搬回来时，我正擦着头发，长发半干垂落腰间。<br />\n这一世我的头发很长，自从不能用妖力又没有侍从伺候之后，擦洗头发就变得麻烦了起来。<br />\n每晚都擦得我心头火起，也就只能靠路仁佳每晚扛着我的浴桶跑来跑去这件事，聊以慰藉。 <br>\n\t\t\t', '\t')('\n“辛苦大师，每晚帮我抬水了。”<br />\n我凑近他，语调懒散，语气像是在吩咐手下的侍者。<br />\n他却只将浴桶放回原处，转而打开桌上放着的佛经看了起来，即便我的吐息已经落在他的耳畔，也不打算分我一个眼神。<br />\n我甚觉无聊，转而躺回床上，拿起路仁佳给我带回来的外界消息。<br />\n自我失踪之后，外界确实陷入了短暂的混乱。<br />\n我的死忠们对外界隐瞒了我失踪的事实，一边暗中寻找我，一边有条不紊得执行我在离开前下达的规划与指令。<br />\n再撑几个月不成问题。 <br>\n\t\t\t', '\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