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珩之起身,去给她倒来一杯水,“爸爸一直以来最疼的就是你。你小时候,他只要在家,你都是赖在他身上被他抱着。”<br />\n那时候他还小,力气不大,她又被喂得有点胖,他一口气抱不了太久。当时还在说,等过几年他再来和爸爸抢这项工作。<br />\n明泱将水杯捧在手里。<br />\n她完全没有想到,隐隐约约的那段记忆原来是错误的。<br />\n原来……不是应国生啊。<br />\n温珩之说:“这次你没告诉他们,要是他们知道,不知道得难过多久。”<br />\n明泱没说话,垂眼看着杯中的水。<br />\n但没有告诉他们,除了怕他们难过之外,也有和他们确实不熟悉的原因。<br />\n温珩之将被子往上拉了拉,帮她盖得好一点,试探着开口:“你不在的时候,爸妈用在温璇身上的关注是太多。”<br />\n明泱跟着点点头,“是,她跟我说的第一句话是……”她的记忆拉回到了当初和温璇一起拍宣传片的那一天,黎月从外面敲门进来,笑意温柔和善,轻声道:“我是温璇的妈妈。”<br />\n温珩之看着她,知道自己那天和温承章说的那些话果然没错。<br />\n小温熹怎么会不在意呢?<br />\n“是妈妈的错。”他跟她讲着一些过去的事,“当年你刚被奶奶带丢的时候,爸爸一直忙着在找,连续两个月没什么结果后,妈妈受到的打击很大,情绪也很不好。第二年,奶奶就将温璇带到了家里,让她替代你,安慰一下他们。”<br />\n明泱微偏了下头,有些疑惑:“我不见了,为什么要让温璇替代?”<br />\n温珩之扯了扯唇。她跟他想的一样,证明他没有将妹妹的心读错。<br />\n“这是他们的不对。”他温声道,“他们会改。以后要是有时间,可以尝试和爸妈多相处,他们求之不得。”<br />\n他像是拿着手术刀,一点一点解开她的心结。哪怕那个结很复杂,也抵挡不过他技术高超。<br />\n他们絮絮地聊着。难得可以单独相处这么久,久得像是能够让他们聊完这些年所有没说、但是想说的话。<br />\n明泱听他说了很多遥远的、自己早已忘却的小时候。<br />\n她在北城家里的房间看到过很多自己小时候的照片,加上他的描述,那一切在脑子里仿佛生成了画面。<br />\n她能想象得出来,当年那个小女孩有多可爱,多惹人喜欢。<br />\n她一边听着,手一边轻轻搭在小腹上。<br />\n忍不住去想刚刚失去的……<br />\n它好乖,乖乖地待到了妈妈自己发现,没有折腾出任何动静,也没有给她带来任何的不舒服。<br />\n可她还不知道它会不会是跟她一样性别的女孩。<br />\n不知道上天对她是好是坏,其实根本不用她做选择。<br />\n她今天才知道,胚胎本身就不健康。<br />\n这个手术注定是要做。<br />\n明泱大抵累坏了,和哥哥聊天聊着聊着就睡着了,还没有听完他二十岁那年的求学经历。<br />\n温珩之偏了偏眸,看见她睡着后,便停下了声音。 <br>\n\t\t\t', '\t')('\n他帮她整理被子,动作很轻,轻得像是怕盖个被子都会碰疼她一样。<br />\n今天他生气归生气,心疼也难掩。她才这么小,他从来没想过要让她经历这么多。可他没有办法,他找到她找到得太晚。<br />\n她做手术的时候,他拿着那些检查报告,看了一遍又一遍。<br />\n盖被子时,他看见了她放在小腹上的手,也看见她眼尾沾着的泪痕。<br />\n温珩之静了两秒,才继续动作。<br />\n这一次之后,她这一生,都要是坦途。<br />\n第40章<br />\n这一次的事情, 从开始到结束,茉茉都没有见明泱哭过,好像一直都很冷静地在处理与面对。<br />\n她也稍稍放下了心。<br />\n出院以后, 一切慢慢回到正轨。<br />\n明泱本来准备回去上课,但是温珩之没让, 将她扣在家里, 要让她坐完一整个小月子。<br />\n他还专门调来了一位老佣人, 在家照顾她的饮食起居。<br />\n她休养的这段时间, 茉茉就在家里陪着她, 她有时候看看书,有时候会看一些影视剧。其余时间闲着无事, 大多都是在睡觉。<br />\n一切看起来缓慢而又平静。<br />\n直到那一天, 来自北城的那一封信漂洋过海,按照信件上的地址送上了门。<br />\n信是茉茉签收的,她回身望了眼里面,明泱刚刚睡着,最近睡眠还不错, 这一觉不知道要睡多久。犹豫了须臾,茉茉觉得应该没什么事,便轻手轻脚地将它放在了她旁边的桌上。<br />\n来到这边多时,终于等来了远方的来信。<br />\n放好后,茉茉也去睡了个午觉。<br />\n时间慢悠悠地晃着。<br />\n明泱也不知道睡了多久, 很忽然地醒来。<br />\n还没有完全清醒, 她伸手想去拿手机看眼消息, 忽然碰到了那一封信。<br />\n她微愣。<br />\n尤其是在看见上面的字迹和寄信人时,更加觉得还在梦中。<br />\n偌大的房间里只有她一个人,周围一点声音都没有, 像是要留给她一个答题的空间。<br />\n她的指尖微顿,不知该不该打开。<br />\n她从来没有见过他写的信。如果是梦的话,这个梦的内容未免有些无厘头。<br />\n她碰了碰上面几乎要烙进信封的字迹,轻垂了下眼。猜测了下里面会出现的内容——<br />\n是近况,是问候,还是日常一些琐事的分享?他们没有联姻的事情她已经知道,亦或者,他写信是为了告诉她这件事?<br />\n但总不可能是他知道了那个孩子的事情。她瞒得很好,很高明,天衣无缝。<br />\n外面的夜色悄然深了,这个世界的动静在慢慢旁落。 <br>\n\t\t\t', '\t')('\n明泱沿着封条将它撕开,取出里面折叠得整齐的信纸。<br />\n与她所想象的冗长繁多的内容并不相同。<br />\n上面唯有简短干净的一行字——<br />\n「遥叩芳辰。」<br />\n它从北城寄出,远渡重洋,送到了她的手中。<br />\n寄出的唯有这么一句话语。<br />\n只是一眼,她倏然捏皱了手下的信纸边缘。<br />\n目光落在上面许久,眼底的汹涌忽然掀起。<br />\n她的世界好像被这一行字所惊扰。<br />\n窗外的夜幕广袤深邃,室内微淡的灯光笼罩住了她的身体。<br />\n她安静地将脸埋进了双膝之间,连她也不清楚这一阵泪意的由来。只是席卷而上后,就不受她的压制。<br />\n再过几日就是她的生日。他还不知道她有真正的生日,只按照旧辰给她过。<br />\n一切好像还跟以前一样。<br />\n但一切又都已经不一样。<br />\n这一次的生日,她不可能再见得到他。<br />\n今后的每一个生日,她也都不可能再见得到他。<br />\n他们之间相隔上万公里,他能给的唯有这么一句话。<br />\n相隔万里,贺卿良辰。<br />\n她揪住了睡衣的布料,却控制不住情绪,像是绷紧多时的雪山在一角一角地坍塌。<br />\n看见的只有四个字,却又好像不止四个字。<br />\n茉茉来给她送水果,一开门就看见这一幕,一下子慌了手脚,连忙赶过来,手忙脚乱地去擦她的眼泪:“别哭别哭,他们说你不能哭的……”<br />\n茉茉还是个小女孩,照顾小月子的注意事项都是听旁人说来的。她将那些条条框框的注意事项奉为圭臬,仿佛多掉一颗眼泪都会是多么严重的一件事。<br />\n她试图把人哄好,但收效甚微。<br />\n一开始还不知道泱泱为什么会突然哭起来,直到她的目光掠过旁边的信纸,才倏然间明白。也在那一刻,才知道自己刚才的想法有多离谱——<br />\n她错了。<br />\n怎么可能真的没有什么事?<br />\n只是他们都被泱泱的表象所蒙蔽。<br />\n茉茉什么都做不了,只能无声地抱住她微微颤抖的双肩。<br />\n温珩之站在门口,垂着眼,定定地站着,到底还是没有进去。<br />\n直到此刻。 <br>\n\t\t\t', '\t')('\n一切才好像是结束。<br />\n-<br />\n请了一个月的假后,明泱重新回去上课。<br />\n其他同学的进度已经在往前走,但她和林琢还没有完成之前的第三次课题。<br />\n约瑟夫也不再执着,而是递过来了新的题目。<br />\n却不是放过他们,因为他在原先题目的基础上加深了难度。<br />\n他不仅要剖开她,他还要重塑她。下手之狠,丝毫没有手下留情。 <br>\n\t\t\t', '\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