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杜二也没少收受齐家的好处，他急切地问：“咱们不管吗？”<br />\n杜凌泉想了想说道：“你先下去吧。”对这件事，他得琢磨琢磨。<br />\n杜二：“是。”<br />\n杜凌泉又叫住他：“咱们府上没少和齐双来往吧？”<br />\n杜二：“……大人，九年前的那件事……”<br />\n杜凌泉说道：“你把那件事咱们府上插手的痕迹抹干净，一切都推到翁泉身上，给他来个死无对证，咱们，”他摇了摇头：“不能被牵扯到。”<br />\n齐双，只怕保不住要成为弃子了。<br />\n杜二应了声“是”，退下筹谋事情去了。<br />\n杜凌泉闭目养了会儿神，他让夫人李氏拿来衣裳：“我去一趟庄王殿下府上。”<br />\n李氏不解地问：“三更半夜的你去打扰殿下做什么？”<br />\n“出了一点儿小事，”杜凌泉说道：“早些告诉殿下，省得被人牵着鼻子走。”<br />\n说罢，他匆忙赶到庄王府。<br />\n到了庄王府，萧承钧已睡下，等了一个多时辰才出来见他，面带几分不耐：“岳父这么晚过来，什么事啊？”<br />\n齐王妃杜氏也跟着出来斟茶见客：“父亲。”<br />\n杜凌泉起身行礼：“王妃。”<br />\n杜氏点点头，躬身告退。<br />\n杜凌泉这才说道：“京城粮价飞涨，甚至无粮售卖，沈持和京兆府盯上了齐家。”<br />\n萧承钧面色微不可见地变了变：“盯上了齐家？他想做什么？”忽又冷笑：“齐双走得远远的，谁搭理他。”<br />\n“殿下……”杜凌泉想说：齐双是不在京城，可是九年前的旧案，牵扯到杜家了啊，然而权衡了下他却说道：“这京城的粮价不光是沈持和京兆府的事，也是朝廷的事，齐家胳膊拧不过大腿，齐家的粮仓弄不好早晚回到姓沈的手里，”他知道沈持颇有些手段：“殿下想，如今京城粮价飞涨甚至短缺，百姓叫苦不迭，谁要是能让他们买上粮食，谁在百姓之中的威望岂不是大涨？”<br />\n“殿下，沈持如今经手左丞相之公务但没有左相之官位，”他口若悬河：“说不定卯足了劲儿要借着此次机会爬上相位。”<br />\n“可是殿下，既然齐家的粮食无论如何都要拿出来售卖给百姓作人情，这样的好事情，殿下难道不闻不问，任凭它落到沈持的头上吗？”<br />\n“殿下，机不可失，您三思啊。”<br />\n庄王萧承钧清淡一笑：听起来是件好事，本王想想。”他顿了一顿说道：“那么，本王该怎么做呢？”<br />\n杜凌泉说道：“殿下，京城的粮商齐掌柜一挑头，他们都会响应的，尽快让齐掌柜回京吧。”<br />\n庄王从府里找了个可靠的家仆：“给齐双飞鸽传书，让他尽快回京开仓售粮。”<br />\n家仆：“是，殿下。”<br />\n庄王又冷笑道：“本王叫粮商们开仓售粮，纵然在百姓中能赢些名声，却还是便宜了姓沈的。”等于说户部的事情他兜底了。<br />\n杜凌泉拈着胡须：“殿下赢得威望，这正是眼下急需的，何必在意一个沈持。”<br />\n萧承钧：“如若本王命齐双开仓售粮，百姓又怎么知道是本王给他们的恩惠呢？”<br />\n“殿下明日着常服去市面上走走，”杜凌泉在他耳边说了个主意：“既要让百姓认出殿下，又不让他们知道，只要做足了戏，过两日齐家开仓卖粮，百姓岂能不知是殿下施恩……” <br>\n\t\t\t', '\t')('\n萧承钧哈哈一笑：“好。本王明日就照你说的办。让沈持竹篮打水一场空白高兴一场。”<br />\n……<br />\n翌日，孟度来户部找沈持，悄声告诉他：“昨夜我问了几个大理寺的老吏，有说翁泉当时受贿五千两银子，有说两万两的……这不打紧，问完之后，有个叫冯栓的牢头去给杜家报信了。”<br />\n沈持：“果然。”<br />\n“我在后面跟踪了他，”孟度说道：“这不意外，意外的是杜凌泉当下就去了庄王府。”<br />\n沈持一边思索一边说道：“他去了庄王府……”<br />\n“去报信？”他摇摇头：“不对，齐双靠着杜家也就罢了，庄王府不会直接和他来往，会不会……”<br />\n他忽然凉笑一声：“夫子，没准儿他们觉得齐家的粮仓保不住了，怕落在我手里，要拿来让庄王捞威望了。”<br />\n孟度：“你打算怎么办？”<br />\n“我不跟他争，”沈持说道：“只要他能让齐家售卖粮食就行。”他本来要的就是这个。<br />\n孟度连连摇头：“庄王殿下……”想大声骂人却又不能，气得他面皮通红。<br />\n沈持：“夫子不用生气，我并不在乎。”<br />\n孟度用眼神无声地发问：可若是他赢得了声望，来日当上太子，日后登基为君王，你得罪过他，能有好日子过？<br />\n沈持拉过他的手，在他掌心里写了个“十”字：“夫子放心。”皇帝中意的太子人选是十皇子，庄王成不了事。<br />\n孟度眉眼舒展开：“这般……好。”先任庄王蹦跶罢。<br />\n沈持：“这两日多谢夫子了，等师娘生了我再去家里看她。”<br />\n……<br />\n沈持回到户部后将此事对董寻说了：“只怕庄王殿下要捡这个漏了。”<br />\n“咱们不要也罢，”董寻说道：“对了，沈大人，我看着眼下的情形改主意了，我觉得让商行开仓售粮不过缓一时之急，长远来看，还得想办法设常平仓。”<br />\n他原本非常反对设常平仓的，但这几日琢磨来去，还是得设。今年的大旱蝗灾已经没办法了。他不能再让这种惨象出现第二次，至少在他身居高位之时。<br />\n沈持：“不急，还没到时候，再等等。”<br />\n他总觉得还欠那么点儿火候。<br />\n董寻笑了笑：“当初百般说服你打消念头，如今倒换我急了。”<br />\n沈持指了指心口：“我这里也急。”<br />\n董寻苦笑了笑：“那京城是粮价？”<br />\n沈持：“约摸不用愁了。”既然庄王要插手，他们便知趣地旁观好了。<br />\n顿了一顿之后，两人相视而笑。<br />\n次日林瑄来问，他凑到林瑄的耳畔说道：“庄王殿下要出手了。”<br />\n林瑄：“何以见得？”<br />\n“你留心点儿庄王殿下的动静。”沈持说道。 <br>\n\t\t\t', '\t')('\n林瑄不大有兴致地“嗯”了声。<br />\n两日后，百官散值时，街肆上到处都有百姓在奔走高呼：“庄王殿下，是庄王殿下……”<br />\n沈持走在路上听见呼声，扶住一个奔跑的孩子问：“小哥儿，怎么回事？”<br />\n“……方才庄王殿下着常服来市井了，”那孩子说道：“殿下问你们没有粮食可买吗？”<br />\n沈持：“然后呢？”<br />\n“殿下很焦心地走了。”那孩子扁了扁嘴道。<br />\n沈持：“你说殿下着常服，既然如此，你们怎么知道他是庄王殿下呢？”<br />\n这孩子说道：“等他走过去了，有人去偷他的钱袋，到手后一看上面印着庄王府的标记，吓得跪在了地上，这时候咱们才晓得是庄王殿下……”<br />\n沈持：“……”<br />\n嚯，萧承钧的戏演得不错。<br />\n他给了小孩子几个铜板：“买糖吃。”<br />\n小哥儿谢过他，蹦跳着跑走了。<br />\n……<br />\n庄王萧承钧这件事办得漂亮，五日后，齐家商行开仓售粮，虽然涨价两成，但百姓还是能买得起的，已经济南府的粮价良心多了。听说济南府那边，情况特别糟糕。<br />\n庄王萧承钧在京城的口碑一夜暴涨。<br />\n皇帝萧敏在朝堂上夸了这个儿子，说他体恤百姓。京城百姓的粮食算是有着落了。<br />\n而此时，济南府等四地还在艰难地治蝗。<br />\n然而朝堂上一些大臣还在以头抢地哭着求“不要以人力干预天灾”，阻挠朝廷治蝗，一天天把皇帝吵得头疼。恰好此时，十皇子萧福满病了，巧的是，京兆少尹林瑄半岁多的儿子林斯安也病了。<br />\n那些反对治蝗的大臣们说这是报应，是上天的警示，恳求皇帝下令收手，不要再治蝗了。<br />\n萧福满病得不算重，神智清醒，郑琼还笑着跟皇帝说道：“小孩子哪有不生病的，妾以为跟林少尹焚蝗治蝗没有关系。”<br />\n皇帝心里头其实有点犹豫：“阿琼，有些事不能不信。”<br />\n郑琼：“陛下放心，福满很快会好起来的。”<br />\n萧福满听见了坐起来说道：“父皇父皇，我听史师傅说，她杀过的敌军成千上万呢，人都能杀，蝗虫算什么呢？”<br />\n皇帝：“这……”无可辩驳，他笑了笑摁着萧福满：“福满，好好吃药。”<br />\n萧福满摸了摸额头：“父皇，儿子已经退烧了，过两天就好了。”<br />\n皇帝把他抱在怀里，满是怜爱地道了声：“皇儿呀。”<br />\n……<br />\n而林瑄的儿子林斯安则一直高烧不退，连药都喂不进去了。<br />\n那些人还在风凉：“陛下您瞧瞧，这就是烧蝗虫的报应啊……”<br />\n到了六月中，这天沈持休沐在家中煮茶，史玉皎在练剑，听说林瑄的儿子得了病得快不行了，夫妇二人一并往林家去。 <br>\n\t\t\t', '\t')('\n林家的大门被围得水泄不通，到了也挤不进去。<br />\n史玉皎指了指围墙，意思是她要翻墙进去——史家与林家相熟，她与林夫人也自幼相识，故而没那么多讲究。<br />\n沈持看着那么高的墙说道：“你当心些。”<br />\n史玉皎闪身一跃，便落到了林瑄家的院子里，循着哭声找到林斯安：“让我瞧瞧这孩子。”<br />\n她沙场征战十多年，不信邪。<br />\n郎中一捋胡子，嫌弃地说道：“史将军，你就别来添乱了。”<br />\n史玉皎冷笑：“林夫人，我身上一身煞气，让我抱抱他，什么鬼神都要惧怕三分。”<br />\n林夫人抱着儿子跪在堂屋哑声痛哭：“老天，你报应到我身上吧……”<br />\n那种肝肠寸断般绝望让人落泪。 <br>\n\t\t\t', '\t')